第631章 堂吉诃德

整理好我不多的行李，推开了小蔡的租屋，趁夜色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下一步该到哪里去，我心里没有任何打算。我觉得我应该去S海。小晴、小芳和婉儿在那里。流云血案之后，婉儿居然被人很神奇地送了回去。从W市特警队队长、我和肥仔曾经的铁打兄弟----付强那里得到婉儿被送回的消息之后，我终于觉得我这次没有“白”死。不过对于绑架婉儿的幕后真凶，我心中也更加疑惑了。是金城集团的人下的手吗？吴刚已经到了那一步，都不肯招认婉儿被绑架到哪里去了。那一刻，我甚至认为他们已经撕票了。但没料到，惨案之后，婉儿居然被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细究整件事情，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被人当了枪使。到底是谁在这么干？虽然现在别人都喊我大傻，我可没真傻。其实每件让人感觉很悬疑的事件背后，都有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那就是，事件之后，利益的最大获得者，必然是事件的驱动者。谁在血洗流云之后，成了最大利益获得者？幕后的我不知道。能想得到了，是廖芸。流云惨案之后，她成了廖家所有资产的唯一继承人，据说至少有十亿往上。我是否看轻了年龄比我小的这个女孩子？她那么轻易地告诉了我流云大酒店的生日宴会，并且答应带我上去。其实当时我都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太过于顺利了。对廖芸的第一印象，或许是因为郑爽的缘故，让我产生了错觉，甘心做我的人质，其实是要冒很大生命危险的。她最后时刻的良心发现？假设一下吧。廖芸别墅的庆功宴，廖贵荣身为舅舅，居然不参加，让一个下属代替他过来。可见廖贵荣对廖芸的一贯态度了。廖芸的妈妈，或许是被廖贵荣害死的，廖芸也知道这一切，但对付不了他们，只能隐忍不发。这时候我傻了吧唧地出现了。别墅**台上发生的一切，或许让廖芸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该不会是廖芸绑架了婉儿吧？而且用绑架婉儿这件事，几乎把我逼到了绝境，于是和金城集团鱼死网破……这种推测里面同样疑点很多，比如廖芸真有那么大能耐，当晚在S海就把婉儿给绑架了？她又怎么会想到，我会残忍到把宴会上所有人给杀了？算了，想那么多意义也不大。虽然大家现在都以为我死了，但是公安部对流云惨案的后续调查工作，现在仍在继续。不保证有人会怀疑到我和小强、伍子絮之间的关系，从而推断出我假死的结论。尽管流云旋转餐厅现场，已经被所谓凶徒身上捆绑的烈性炸+药，加上汽油弹给完全破坏掉了。我现在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而且我的苟活，很可能葬送付强和伍子絮的后半生，甚至还包括当时在现场的廖芸。我再次回忆起了秦玲说过的某些话。如果有人知道我还活着，久游很多人会死……很多很多，很多很重要的人……秦玲这几句话，现在用在我身上倒是不错，不过用不上“很多”这个词。但是说起重要，伍子絮和付强，为我的苟活担下这么大的风险，他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性质上一点儿也不弱于当初王姨舍身救我的事情。当时我确实有些昏了头，其实应该让付强以负隅顽抗、或者袭警的罪名当场杀了我，这样我所做的一切，就不至于连累到他们。可我选择了苟活，等我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已经无法再重新做出选择。现在的我，即使是去投案自首，都不能丝毫减轻付强和伍子絮玩忽职守、包庇恶性犯罪分子的罪名。我肯定会被执行死刑，而他们很可能将面临终生监禁的结局。所以，现在的我，要么选择死，但死了之后，还要保证自己的尸体不被发现。要么，就继续苟活下去，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这样一种情况，根本不利于我继续寻找王超。最让我痛苦的，莫过于我必须要躲起来，但我又不甘心，想继续寻找真相。但通往真相的路，给我留下的线索太少太少。而这种寻找，随时面临着极大的风险，以毁掉对我救命之恩的付强、伍子絮的终生事业甚至整个人生为代价。……“傻哥？你去哪儿？”背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是田巧巧。她抱着玲玲，手上还拎着一个瓦罐。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我都已将离开那两条街了。“你准备……离开这里了？”田巧巧看着我手中的大行李包，似乎明白了过来。“回家去了。”我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一边回她的话，一边大步继续向前走着。田巧巧放下了手中的瓦罐，跑了几步追了上来，并且拉住了我的手臂：“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就走了呢？”我有些奇怪地看着田巧巧，她这句话说得倒是很有意思……“你走了，我们怎么办？”田巧巧大概也意识到了她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冷冷地看着田巧巧，不想对她起了什么恻隐之心。“傻哥，你走了，再有人闯进我家里欺负我怎么办？”田巧巧死抓着我的手，一点儿也不想松开的意思。“你这二十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我们好像才认识几天吧？”我有些无奈地看着田巧巧，不想和她这样拉拉扯扯的。“可是……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田巧巧一边继续和我说着，一边摇晃了一下怀中的玲玲。“你这人是不是有点儿搞笑？我为什么要管你们？”我几乎想用力推开她了，当然，没这么做，是不想伤到她怀中的婴儿。“你是个好人，你不会不管我们的。”田巧巧带着一丝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松手吧，不然我要打人了！”我露出一脸凶狠的神色看着田巧巧，这种无理纠缠的女人，我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你是个逃犯，对吧？”田巧巧接了话题，但手上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我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再次低喝了一声：“快松手！我数到三，你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我也是犯了事从家里跑出来的……”“一……”我不搭理田巧巧的话，自顾自地数起数来。“你一个大男人，在外面跑路，很容易被人怀疑的，带上我们母女，看起来像是一家人外出，可以更好地帮你掩饰身份。”田巧巧加快了语速，继续试图说服我。“二……”我沉下脸，继续很凶狠地看着田巧巧。“你如果不带上我们，我马上就向警方报警，说这里有个全国通缉的杀人逃犯正准备潜逃……”田巧巧虽然声音有些发抖，但语速和吐字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三！！”我吐出这个字之后，向田巧巧高高地扬起了拳头。田巧巧怀中的玲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傻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别丢下我们好吗？求你了……”田巧巧也跟着玲玲哭了起来。沉默了半饷之后，我知道自己狠不下心，只好采用迂回策略了。“好吧，我带你们走，你快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吧。”“真的？”田巧巧马上马上不哭了，这让我怀疑她刚才是不是真的在哭。“真的，你的鞋店也不要了吗？”我把语气放缓和了下来。“那鞋店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是住在附近，看那主人几天都没开店门，估摸着他们肯定回老家过年去了，我这才把他们店子的门锁给撬开，想替他们看几天店子……”我彻底对她无语了。“你在这儿等我们？”田巧巧在松开我的手臂之前，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我。“嗯，你快点儿吧，我要赶车。”我低下了头，她只要松手离开，我肯定立马就跑。“帮我抱一下玲玲，我找个东西…更/新/最/快 1 6 k 十六K小说网…”田巧巧说着便把玲玲向我怀里送了过来。看她马上要松手急着找东西的样子，我只好伸手把玲玲给接了过来。没想到我刚一接过玲玲，田巧巧转身就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了一声：“等一下下，我马上就来！”我突然有些明白这女人把小玲玲丢在我怀里是什么目的了。她的小心机让我感觉有些恼怒。靠！你还真舍得啊？认定我不敢扔下你女儿不管？或者就不怕我把她带走了？怀中的玲玲有些惊恐不安地看着我，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我连忙给了她一个笑脸，然后抱着摇晃了一下她。玲玲立刻冲着我笑了起来，笑得真甜。不行，我得把她扔路边去了，这母女俩的包袱我能背。而且她们跟着我，也只能害了她们。……刚一把玲玲放在地上，她就哭了起来。抱起她就不哭了。放下她又哭……烦了！……田巧巧拎着个小行李包远远地跑了过来，发现大傻已经不见了，玲玲也不见了。她顿时慌了神，四处大喊起来：“傻哥！玲玲！”可怜的女人，在整条街上跑着喊了两个来回，然后坐街边哭了起来。我抱着玲玲冷冷地站在她背后，最后还是决定带上她了。她说的有些道理，我一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坏人，不管在哪儿，都容易引人注意，如果带上她们母女，会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了。如果我以后必须要甩下她们，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别哭了，起来吧。”我抱着玲玲站了半天，坐地上哭的田巧巧都没什么反应，只好喊了她一声。“傻哥！你去哪儿啦！吓死人了！”田巧巧抬头看到我，一脸的嗔怒和惊喜。我没理她，用手把她身边那个小包包和我的行李包一并拾起，另一只手抱着玲玲，大步向前面走去。“等一下……我把刚烧的那罐汤拎上……还是热的……”田巧巧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汽车站，火车站，几次买票，田巧巧都抢着付钱。我不想和她拉扯，当然了，既然假装是夫妻，买票这种事情拉拉扯扯的，肯定会让人起疑心。她赖上我，多半就是以后想吃我的用我的，所以现在显得这么大方，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事情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发现了她的一个怪毛病，就是有事儿没事儿，尽往人多的地方挤。一般女人是不会这么干的，因为很容易被人揩油。然后我又亲眼看到她趁周围没人的时候，很熟练地把两个钱包里面的钱取出来，然后把空钱包扔进了垃圾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赖上我的这个女人，居然是个贼！从她熟练的手法来看，她做贼至少不是一年两年了。很痛苦，我现在居然和这样的人为伍。我又是什么？我是一个杀人狂魔，比做贼更可恶一千倍。当田巧巧又一次把手伸向一位老大爷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强行从老大爷身边拉开了。“嘿嘿。”田巧巧有些不甘心地冲我笑了笑，眼睛仍然看着老大爷的方向。“从现在起，不许再偷东西了，不然我不再带着你。”我很严肃地看着田巧巧。“前面……都没偷到什么，这老大爷身上有两千块钱，就那么随随便便放着，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了……”田巧巧很不甘心的样子。“那可能是他一年的生活费，也可能是他的看病的救命钱，你拿走了，他怎么办？”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教育眼前这个女人了。先前看她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的样子，我还以为她是个良民呢。“我不拿，很快就有人去拿的。”田巧巧用嘴呶了呶老大爷的方向。果不其然，有两名男子已经一左一右地跟在了那老大爷的身后，两秒钟不到的功夫，两人已经得手，并准备快速撤离。我把怀中的玲玲递给了田巧巧，大吼一声向那两名男子冲了过去……可能因为我气场太足，两名男子立刻乖乖地把钱交到了我手上，他们离开时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田巧巧，一边向我嘀咕了一句：“都是同道中人，不用这么吃黑吧？”懒得理他们，我把抢回来的两千块钱物归原主，然后回到了田巧巧身边。“傻哥你真傻。”田巧巧向我撅起了嘴。不过从那以后，她手脚规矩多了，当然了，我不再帮她抱玲玲，她也不方便再四处下手了。……“W市以前我没来过耶！”路上一直迷迷糊糊的田巧巧，下了火车之后，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我现在可没她那么好的心情，踏上这片土地，我心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伍子絮和付强一再交待我短时间内不要回来。可我在选择去S海，还是回W市的时候，最后还是忍不住买了回W市的车票。痛苦。我知道我自己为什么这么选择。我是在寻找一种方法，让秦玲想回家的时候，可以知道我还活着。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让她知道。但是，呆在W市，就好像离她近了一些一样。虽然我并不知道她人是否还停留在W市。……“他善良、正直、坚强、乐观，一直以来，我都很贪婪地享受着他的关怀，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他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小晴博客上的文字泪湿了我的眼睛，我从来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评价会这么高。……“他很傻、很执拗，自尊心很强，对于无法取得的正义，总是很固执地用他自己的方法去解决，结果，最终毁了他自己。”“不过这一切，一点儿也不损害到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孤独的英雄，他就像那位一直在和风车战斗的堂吉诃德……”看完秦琴的整篇博文，我还是无法了解她到底认为我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傻冒。不过我知道的是，这两位大美女不遗余力地对我这个杀人恶魔进行美化，给她们自己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小晴在一次剧组的例行发布会上，险些被人泼粪。而秦氏娱乐，以及秦氏娱乐在W市投放的大量广告，则数次受到不明原因的打砸。小晴仍然很执着地继续通过她所有能找到的渠道，为我的行为进行辩解，而秦琴则再次开始了和无聊网友的对骂，弄得她现在名声比FRJJ还臭。从她们在公众面前的那些言语，我同样能深深地感受到她们内心的痛苦和愤怒。我很想打电话给她们，让她们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还想告诉她们，我仍然苟活于世。可是，我不能。这种痛苦几乎让我的精神濒临崩溃。“傻哥，你不会就是制造了流云惨案的陈威吧？”有一天，田巧巧凝视了我半饷之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