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想起他那样从紧张到狂喜的表情,心里叹息一声:“石良玉,她不走,就没有任何人能带她走。同样,她不想留下的话,你也不能勉强她。”“我知道。我一定会治好她的。等她病好之后,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的。现在,她情况危急,再也不能奔波劳顿了。”“也罢,你也算她许多年的朋友了,你好好待她吧。”石良玉叹息一声,忽然躬身向朱弦行了一礼:“多谢你还肯相信我!”朱弦点点头,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无论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父亲,都是两人心里的痛,互相都不忍再去触摸,只好就这样掩盖着伤疤,希望能够慢慢遗忘。直到朱弦的背影消失在这条小径的尽头,石良玉才转过身,忽然一阵狂奔。蓝熙之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风一般冲到了自己面前,扶住自己的双肩,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狂喜:“熙之,熙之……”“你怎么啦,水果男?”心里的狂喜和激动要突破胸腔找到一个发泄的地方,他大声道:“熙之,你做出了选择,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我很开心啊,我太开心了……”蓝熙之见他如疯魔一般,吓了一跳,有气无力地道:“你开心啥呢!?”傍晚,蓝熙之勉强喝了半碗参汤,却又呕出一大口血。石良玉扶她回到房间,看她躺下,睡着了,轻轻带上门,直奔药膳间而去。葛洪和几名御医都在那里,瓦罐里,葛洪亲自配置,亲自熬制的药快要煎好了。石良玉先摒退了几名御医和药膳间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了葛洪。葛洪有些不安:“陛下,这药真要给她服下去?”石良玉坚定地点点头。“可是,她愿意么?”“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你也不能告诉她。”“可是,先帝……”石良玉的目光变得十分凌厉:“先帝也是希望她活下去的吧?再说,她现在已经是朕的皇后了!朕这样做,没什么不对吧?”葛洪第一次见他如此凌厉的目光,他不再如往常那样平易近人的说“我”,而是称“朕”了。他也不再是以故旧的商量的语气,而是君王的强制的命令。葛洪不敢多说,小心翼翼道:“好,这药份量是逐日加深的,要三天后才会见效。贫道怕药的份量重了,她的身子经受不起,反倒起副作用。”“能早点见效自然更好,不过一切要以保证她的身子为前提。”“遵命。”清晨,石良玉亲自端了药进来,放在旁边的桌几上,凉得恰到好处。今日有难得的一点阳光,石良玉将她抱到外面避风的花房里,让她在阳光下闭目养神。过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石良玉一眼,黯淡的眼神充满了笑意:“你今天这么早就退朝,不去处理事情了?”“事情都处理完了。”他端起药碗,放到她唇边:“这是葛洪开的药,很有效的,你喝吧。”蓝熙之看着这碗褐色的药汁,跟其他的药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她想起几年前,在读书台的时候,葛洪的《抱朴子》和他的采阳补阴的养生术,想起萧卷,微微有些失神。这些天,她老是觉得萧卷的面孔越来越清晰,仿佛就随时跟在自己身边,要将自己带走,带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就如自己曾多次梦见的那种开满绿色丝绸一般花朵的山谷,或者结满碗口般大小的红色鲜美的水果的天堂……石良玉见她失神,柔声道:“熙之,喝了药吧。”她回过神来,微笑道:“不知怎地,这些天,我老是觉得萧卷就在我身边。”石良玉见她笑得那样开心,心里疼痛,柔声道:“这药是葛洪特制的秘方,很有效的……”“葛洪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呵呵。”“是啊。他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连续服用了三天葛洪开的那种密制的药后,蓝熙之的精神慢慢好了一些,手脚也慢慢有力了一些,三天下来,她甚至只吐了一次血,还每天都吃了点东西,也没有呕吐。石良玉欣喜地看着她的这些变化,每天都早早退朝,陪着她,尽量找许多开心的东西让她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