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宫苑深深

搬到纤雨殿以后，我整整病了一个月。这个月不多不少，正好把我完全隔绝在了争宠之外。术检时的异象也好，第一天就被帝君召唤侍寝也好，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只要无法爬上那张龙床，在这个庞大的宫殿里，就无法再被人正眼相看。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只围绕着一个男人。一开始搬过来，我还担心有前些妃子会不甘心的来招惹我幸灾乐祸给我看，现在看来我实在是小说看太多了。在这个世界，最不缺的是土地，而皇帝陛下就最大的地主，有着三千美娇娘的后宫怎么可能会小。从他的寝宫到我这角落来，正常的车驾的话，要花上整整一个下午，这还是因为他的寝宫在皇宫的中心的缘故。这样，从受宠后妃的西宫，要到达我这靠近东宫角落的冷宫，花上一天的时间是难免的。也难怪被分配到偏远宫苑的妃子们会那么绝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是不可能见上我们的帝君了。当然，这一切其实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的病倒并不是装模作样，只是因为那天施展的法术超过了我能力的限制范围，结果事后法术反弹而已，如果不是凌云不知道从哪里源源不断的摸来珍惜药材，把我这命吊着，我应该在考虑我第四世生存问题了。像这样的结果，用我们的国师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活该’。在这个月里，分配给我的宫女太监也跑得不见人影，虽然当初有位**郑重其事的跟我说过他们的名字，但是三天也见不到一次，而且在我眼里根本是蔬菜的人类根本记不住名字。不过分过来的人里面，也有留在我身边，真正照顾了我的。那是一个叫做‘碧荷’的宫女，长得嫩嫩的，头上的绿叶很旺盛，但是萝卜的部分十足瘦小，总是裹着一件青衣——好吧，我知道我很对不起她，但是在我眼里，她就长成这样子。只是看她如此尽心尽力的侍候着我这已经失势，翻身不能的被淘汰者，我实在不知道她是实诚，还是笨。“难道要人真的全部跑干净了，你才高兴？”对于我的想法，凌云冷着脸叱喝我道：“姐姐，下次别拿自己的性命来开这种玩笑。即使是收集‘素材’，收集到了，你也要有性命画才可以啊！像现在这样，躺上一个月两个月的，算是怎么回事？”“我可没有躺上两个月。”我嘴硬着说道，看着凌云那不高兴的脸色，还有眼睛下面因为担心我而熬出来的黑眼圈，我叹了一口气，老实的道歉：“对不起，我已经反省了，因为第一次使用那么大型的仙术，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那么，以后不会犯了？”凌云冷冷的瞪着我问道。“恩，我记住了。这次是我操之过急，以后我会慢慢的‘攻略’。”我低着头说。“姐姐！”听见我的回答，凌云愤怒的大叫了起来。我忙陪笑道：“说笑而已，只是在**困了一个月，我实在有些闷得慌，所以出去走走怎么样？”“这冷僻的院子，连老鼠都不见着一只，即使出去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姐姐你又不能走太远。”凌云嘴里虽然如此抱怨着，却还是手忙脚乱的把我扶了起来，唤进丫鬟来给我穿衣裳。同样是打入‘冷宫’，相对于我这里人作鸟兽散，凌云这边侍奉他的**我是没有看见，但是那四个小宫女却面含春色，寸步不离，一口一个‘小姐’的，让我实在不敢想象凌云到底给她们吃了什么催眠药。“太肮脏了。”我才那么一想，凌云就不满的说道：“我是说姐姐你的思想，我才不会对除了姐姐以外的，可爱的女孩子们做那种肮脏事情。”那么你想对我做什么肮脏事情啊！看着那四根嫩萝卜因为凌云的话吃吃的笑了起来，我皱着眉摇了摇头，然后对凌云说道：“可以麻烦她们顺便把屋子打扫一下，通通风吗？”“你想干什么？”明明是在正当不过的要求，凌云却好像如临大敌一般，紧张的问道。好像我要求的不是打扫屋子，而是把屋子拆掉一般。明明凌云以前是最能陪我胡闹的一个，可是经过侍寝事件后，凌云也变得我爹爹一般，对我的一举一动大惊小鬼，虽然知道他是在担心我，我那天也实在做过头了，但是看着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于是我自走去推开一扇窗户，皱了皱眉头说道：“除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没有再见到他们了吧？好容易收集到了的‘素材’，怎么可以放他们走了，我的身体现好些了，自然可以开始画画了。”“姐姐，你这一个月到底反省了些什么……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留宿。”凌云责怪我道，后来大约觉得责怪我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于是垂头散气的说道：“至少，请务必让我在这里看着，因为，姐姐你没有自保能力了吧？”“也好。”确实，我勉强使用仙术，只会又倒下，而皇帝和国师大人，两个本身就厉害得紧，虽然我已经给他们种下‘束缚’，但是我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凌云在的话，也多一层依靠。这样想着，我对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好久没有闻到的新鲜空气，却隐隐的听见了远方有歌声传了过来。我们凌家四个儿女，虽然说琴棋书画各有所长，但是相比除了自己所精通的，其他也略知一二的弟弟妹妹们，唯一不会琴的，就只有我而已。不过即使如此，凌云的琴声听得那么多，好坏我还是知道的。那歌声空灵清幽，实非普通人可以唱的出来的，只是听着有些寂寞，让人觉得心里某处空落落的，悲伤的紧。“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其他人在吗？”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那歌声，我好奇的向着凌云问道。凌云却走到我的后面，按住我的肩膀，嘴上说道：“当然，除了我和你，不是还有麝香，珍珠，翡翠，玛瑙，碧荷在吗？难道姐姐希望这房里只有我和你两个？我不介意的，可以和姐姐单独相处，我可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故意糊弄我，我是说这纤雨殿，除了我们两个被贬的妃子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么？”我皱着眉头问道。“西院还有一位，不过这里虽然和冷宫差不多，但是也大个厉害，简直比我们家的府邸还大，那边的动静可传不到这边来，姐姐，你实在太多心了。”凌云从后面抱住我，把我从窗口拖开：“今天天气不好，你还是多睡睡吧！”如果传不过来，凌云怎么知道我是听见了动静才问的。算了，他不要我问我便不问吧！这深宫之中，想来想去也只有争风吃醋那点猫腻事情，凌云恐怕是不想污了我的眼睛，何况就算这里真的有天大的委屈，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反正这个天下，凌云是绝对不会害我的。与其多心那个歌声，不如做好晚上的‘接驾’工作的好。这样想着，我挣脱了凌云的怀抱，伸手把窗户再次关了起来，把那诡异却空灵的歌声隔绝在我的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