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阑,月色如洗。欧阳文殊放下手中书卷,轻轻的揉捏了一下臂膀,却是有些疲倦。摇动轮椅来到窗前,透过窗子望着外面园子里的一片竹子,恍然失神。身后的书案上排放了几张棋谱,是今日那雀华楼里的对弈。秋儿兴高采烈的拿回来让他研究,于心,他是万般不忍拂了表妹和爹娘的心意;可于情,他却做不到以这样的身份去争取一份感情。唇畔溢出浅笑,他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也不错;何必去打搅别人呢。那些棋谱,倒增加了他生活的乐趣,局中有局,路中有路,进可攻,退可守;灵活多变,收放自如;这样的能耐非同一般,如此看来,那宝家小姐确非寻常女子,倒叫他心中喊出一声赞叹。好花不必亲自摘,与旁欣赏亦芬芳;也许,对于他的残缺,表妹也好,父母也罢,总是觉得心中亏欠。可对于他来说,世间万般都有各种活法,喜怒哀乐,这都是人之常情;他也曾策马风华,他也曾对酒当歌,秉诗作赋;如今,失去了一部分自由却并不代表失去了所有,他相信,生命总会有不同的风景可以给他看。这,就足够了不是么;人生短短几何,何必纠缠在痛苦之中,他能想得开。可惜家人却似乎一直认为他在强颜欢笑,他无奈的失笑,是不是他太过理智?或者他也应该如常人一般,自暴自弃,喜怒无常?熄了烛火,黑暗的屋子中突然闪进一个人影,欧阳文殊怔了一下,停在原地,不确定对方的来意,于是问道:“来人是?”回答他的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具,月色朦胧之下,那面具正中的两颗乌黑的眼珠直直的盯住他,彷如捕猎的雄鹰一般,冲进他的眼底。一秒、二秒、三秒……看着轮椅上的男人没有一声惊叫,无声无息的将头偏向一边吓晕过去,来人终于在黑暗中摘下面具,露出面具下那张恶作剧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