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笨蛋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罗杰没有动，因为第一节晚自习和第二节晚自习之间只隔有短短的十分钟而已，罗杰认为那样太仓促了——他似乎觉得，还书签这种事情，是一件相当耗费时间和体力的劳动。第二节晚自习，坐堂的是物理老师胖子唐老鸭（胖子和唐老鸭全是外号，至于他的本名，罗杰到现在都不知道）；全班同学都埋头用功，也没有人上去询问，如果有问题就问身边的人——这并不是由于大家怀疑作为高级教师的唐老鸭知识的渊博度，而是因为老唐可能是全校甚至全市甚至全国唯一一个会在谈话间用唾沫伤害对方的老师，绚丽的物理课堂，坐在前排的同学，就像在其他课的时候享受着粉笔灰的时候一样，享受着唐老鸭非一般的雨点，就是这样。在现实的世界里，不修边幅的老师，大家对他的感情会分为两个极端，一端是厌恶，一端是佩服，不过无论是哪一端的人，都不想和那样的老师有亲密的接触。想想吧，当尽职尽责的老师费劲的为我们讲解教科书上的疑难的时候，你却不得不忍受他在你的课本上肆意的泼墨（当然唐老师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点，他当时非常的认真），接着你只能勉强的说些“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之类的谎话，然后在没有任何收获的情况下用卫生纸尽力清扫书本上的唾沫——那就是你上讲台去寻求答案的代价，所以大家宁可不问任何的问题。安静而且沉默的一节自习课，虽然李奇也偶尔会发出些天籁之音，不过罗杰完全不当一回事——一节课就这样“磨”过去了......已经是回家的时间了，同班同学都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罗杰仍旧坐在板凳上，想等人稍微少一点的时候再把书签还给李戴叶，他就这样僵持着，因为他看见李戴叶本人也没有离开座位。过了一会儿，教室里的人没有剩下几个了，罗杰才走到李戴叶的身边，手中握着那张书签......“你......你好......”真搞不懂他为什么那样紧张。“你好，你找我有事吗？罗杰。”相比男生，女生反而可以应付自如。“哦，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新同学吧，印象自然会比较深，再说今天下午我们不是在图书馆见过面吗？你就坐在我的对面......”听见这些话的罗杰，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一样。“那、那样的话......实际上我是来、我是来......”罗杰再次端详了对面的女生，这次看得比较清楚，至少看见了那眼镜下所隐藏的明媚眼眸，还有那精致的五官。（摘下眼镜的话，应该算是个不错的美女吧。）罗杰这样思索着，看来世界上也有眼镜隐藏不住的美丽。“我是来还你东西的，”罗杰将书签递给李戴叶，“这张书签是你在图书馆不小心遗忘的，我捡到了，所以给你送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重要的东西？”李戴叶接过书签：“不！只是一张普通的书签罢了......”罗杰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失望：“哦......这样啊......”“不过，我仍旧很感谢你！”能听到女生亲口的一句“谢谢”，对于罗杰来讲已经足够了，这样晚自习自己的彷徨不安也算是值得了。教室里已经只剩下自己和李戴叶了，不过罗杰并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对话：“那个......我无意间，看见了，就是书签的背面，那首......”“是诗对吗？”“对！”罗杰挠挠头，“就是那首什么砂什么的......”“穿过手心的砂......这首小诗是我以前的时候写的。”李戴叶眼中闪过一丝惆怅。“那么，这首诗写完了吗？我感觉这首诗好像没有写完的样子。”“写完了前几句，我也觉得这首诗还不够完整，但是我还没有想好下面的几句该写什么，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所以就这样搁着；现在过了这么久，心情也和那个时候相差太远，然后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写下去了......”“是吗？那样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这是一首好诗呀！”实际上罗杰对诗歌根本是一窍不通。“是吗？谢谢你的夸奖——我想我有灵感的时候，会把这首诗完成的，到时候第一个就给你欣赏！”“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期待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杰应该满足了吧，是男人就要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不过罗杰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两个人都不能说是互相认识，那就是自我介绍。“那么，那个，我叫做罗杰，你应该是知道了吧！”面前的女生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你的，名、名......你应该是叫李戴叶吧？”“什么？”罗杰眼前的“李戴叶”露出诧异的表情。“李戴叶......这不是你的名字吗？”“笨蛋......”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女生转头就离开了，马尾辫扫过罗杰的鼻梁，罗杰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女生生气了？可是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说变就变？）教室里只剩下罗杰一人，莫名其妙的思考，顺便说一下，最后走出教室的人要负责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