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嘎吱”一声猛得停了下来,车里立即有声音问道:“到了吗?”很是急切。一位近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立即踏出马车,着一件蓝锦刺绣衣衫,儒生的装扮,身材适中面目温厚。“二爷就是这家,您小心脚下。”马夫装扮的小厮立即回道,机灵的把下车的台子摆在稍微较干的地面上。接连着下了几夜的秋雨,这乡间的泥路子已成了面浆根本难以下脚。中年男子面露焦急,听小厮如是说,连忙寻眼看去,一座破烂的土疙瘩窝棚瞬间撞入眼帘,他的身子蓦的震了震,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院子是用长短大小不一的竹枝作栏,其中还掺杂着一些gn柴树枝。土棚只有两间屋子,破烂的门窗根本挡不住风雨,这潮湿的季节,恐怕屋里连一块干燥的地方都没有。“娘……娘你醒醒啊……娘……”中年男子听到这声惊慌的叫唤声,立即撞开竹栏,脚步凌乱的朝土屋里跑去。“啪啦”一声棚门被人打开,一股冷风立即惯进房间。一个十岁左右大小的小女孩儿惊骇的盯着门口的中年男人,小小的手臂因为冷而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大叔你找谁?”小女孩闪着晶亮的大眼睛,防备盯着男人,陌生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她的害怕。小女孩站在一张木板作的床前,被称作二爷的中年男人盯着ung上的人一脸错愕。ung上卧着半边面容已成焦黑被毁容的妇人,妇人也许感觉有陌生的人,突然张开了久违的眼睛,目光涣散,面上却露出喜色。“真真……是不是有人来了……真咳咳……”妇人猛的急咳起来,激励震动的身子根本经受不住,“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血来。“娘……”被唤作真真的小姑娘惊慌的唤着,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巾子给她擦试,又爬到ung上,在母亲身后不停的拍着,为她顺着气,做这些事显得非常熟练。“你是妍然?”中年男子脚步不稳的走到床前,眼睛睁得老大,“你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失声的叫着,面前的丑陋女人与记忆中美丽的身影怎么会是同一个人?ung上的病妇总算好了点,出气不迎,青紫的嘴角扯了个虚弱的笑容,“没想到今生再见到你,会…会是这样的情景,我……我现在很……丑吧,咳咳……”又咳了两声,她没敢看中年男子,又道:“对,我就是妍然,那个热情美丽的顾妍然……”低垂的眸子溢满了哀伤,这个名字她已十年不用了,如今她只是一个乡里穷酸的丑妇。“这就是你要的生活,你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中年男子大吼道,声间里既愤怒又哀伤。妇人闭了闭眼睛,凄苦的流下泪水,没脸面再接他的话。中年男子盯着她快要死的面孔,心里一阵抽痛,一步步朝后面退着:“为什么要给我送信,你这副鬼样子就应该永远都不要让我们看见……为什么要唤我来……”妇人低泣起来,可是现在的她连哭都没力气,她身旁的小姑娘绷着小脸看着中年男人。“我是想过不要再见你们,但是……”此时她总算抬起了脸,在女儿的帮助下坚难的坐直身子,悲哀的道:“我快死了,只敢给你带信,算我最后一次再求你,帮我照顾女儿……照顾我苦命的女儿好不好?”此时中年男子才算看清那张丑脸,如今却只有那双凤眼还如记忆中模样,却是失了光彩没有一丝的生气。“你为什么断定我会照顾她,我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照顾她,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当初求他放她走时,她也是这样充满自信。他现在后悔莫及,如若不是当初自己心软,她怎么会如此下场,还这么年青……中年男人含着愤狠的目光凝视着ung上的小姑娘,恨然的样子似乎想要立即杀了她。“二哥……”病妇突然哭喊一声,凄冽的向他爬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这么小,你就忍心看着她跟我去么?二哥……”“啊……”病妇一个软身落下了床,中年男子一个闪步险险接住了她,脸上惊慌而担忧。“娘啊……”真真哭着爬过去。“她就那么重要?你连命都不要去保护她?”“咳咳……是,她比我的命都还重要……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仍然会这么做……”中年男子湿了眼,狠狠的瞪了眼真真。“她也是你的亲人啊……二哥,血脉亲情是怎么都斩不断的啊……妹子求求你,帮我照顾她……帮我……我照顾她……”病妇出气少进气多,此时的jing神怕是回光返照。“娘……”真真哀哭起来,娘的样子让她好害怕。中年男子流下了眼泪,哑声道:“你不要再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你不会死……”抬手就抱起她。“二哥不要……我…我知道…没有时间了,你就答应妹子,让我安心的上路好不……好……”病妇虚着双眼,脸色死白,呼息坚难。中年男子深深的看眼称作真真的小姑娘,用力的道:“好,你说,我什么都依你。”病妇听闻勾了丝嘴角,极弱。“把真真……认作你的女儿,以…以此身份写入族…族谱……认祖归宗……”进不进顾氏族谱是她当初最无所谓的,现在却如此悲哀的请求,让男人心痛难当,“妍然……”“二哥求…求你答应我……我的事…不…不要告诉爹娘……他们认为我早就死了……这…这样很好…好……”病妇用力睁开眼睛,凝聚着她短暂人生最后的希翼。中年男子包含着眼泪,硬声答道:“好好,都依了你,你快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呜……”男人泣声说道,抱着她的双臂极力的颤抖。“娘……”真真慌乱的喊道,她明白娘快走了,心好痛好不舍,可是她只能这么一直唤着娘亲,以为这样她就不会离开自己。男人急着喊道:“快快孩子,过来来见你ning最后一面。”真真连忙爬到病妇面前,泪眼婆娑的直唤着娘亲,病妇张了张嘴,微呼可微的道:“真…叫爹……”真真无助的看着中年男人,却是怎么都叫不出口。“叫啊。”中年男人泡着泪,吼声道。“爹……爹呜呜……”真真哀伤的唤着,男人痛苦的应道:“哎……女儿。”“只…只是对不住…你…你和嫂子……对…对不起……”她带着凄凉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