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苑到云来客栈不远,半柱香功夫就到了。一路上,我从云福口里也知道些隐情,听云福说他十年前刚跟着“冰块”时,“冰块”就有这种毛病了,那时候情况还要更糟糕一些,几乎每月都要病发一次。每次病发时就全身疼痛,而且这种疼痛要持续两三天。这两年情况到是稍好了些,隔两三个月才病发一次。问到具体病因,云福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冰块”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发病时也没什么办法可想,一般熬过这痛苦的两三天也就好了。“以前少爷发病,莫公子都会提前赶回京城,用针灸的办法,帮少爷减轻一下疼痛。本来算算时间,也知道这些天少爷快发病了,所以上次我也催少爷早回京城的,可是他就是不听。这次莫公子肯定是在京城等着少爷,可少爷又没回去,这不就耽误了嘛。”云福懊恼地说着。“可以请其他大夫帮助针灸吗?”想想这么大的杭州城,总有一两个懂针灸的大夫吧。“这个莫公子交待过很多次了,少爷的病很特殊,不可以找其他大夫随便针灸,否则会害到少爷的。”云福一脸坚持地说。这是什么情况啊?想想“神仙”的医术,想必不管是杭州城还是京城里都找不出比他更高明的了,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么奇怪的病症,恐怕其中也是有什么隐情吧?这么一路想着,云福已经领着我们进入上次我来过的那个小院。没有往上次的那间厢房走,而是来到最旁边的一间。房间门口,看到云祥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看到我们,露出惊喜的神色,匆匆向我行礼道,“少夫人,你可来啦!”“他怎么样了?”我很奇怪云祥怎么没有在里面照看着。“少夫人,少爷每次发病都不让我们进去陪着,说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样子。刚刚我还听到少爷叫少夫人的名字呢,这会儿没声了,大概是疼得晕过去了。从昨天到现在,少爷就这么晕晕醒醒的。”说到这儿,云祥的喉咙也哽咽了。“又不能找大夫,难道就这么硬撑着吗?”我看看云福和云祥。这是什么破毛病啊,连大夫都不用看,只能这么熬着。“莫公子千叮呤万嘱咐的,让我们在少爷发病时不能随便找大夫来看。”云祥看看云福,很坚决地说。“少夫人,你进去陪着少爷吧。少爷醒了跟他说说话,大概会好受些,差不多撑过明天晚上,应该就会没事了!”云福说。还要撑过明天晚上?那不还得痛上一天两夜啊?“好吧!我进去陪着。你们两个也累了!跟小紫合计一下,三个人轮流在外面看着就行,不用都呆在这里,找个房间去睡会儿吧。有事我再叫你们。”轻轻地推开门,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外间软塌上没有人,里间隔着深蓝色的帷帐,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也没听到声响,看来真是晕过去了?我顺手先把门关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撩开帷帐,走了进去。房间一面的窗大开着,空气里有潮湿的湖水的气息,看来这间房也是临着水面的。房间中间的八仙桌上,还搁着几样不曾动用过的小菜和一碗粥,**淡蓝色的丝帐放了下来,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中衣的身影。我走到床边,把丝帐收起来用帐钩挂好,坐了下来。**的人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头发零散着,有几束汗渍渍地贴在脸上,整个人象个婴儿般无助的抱缩成一团。这该得是多痛啊,才让这么一个轻易不泄露表情的人,象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躺在这里。看看四周,不远处的架子上有水和布巾,我走过去把布巾打湿,回到床边替“冰块”细心的擦着汗。“冰块”的眉头皱了皱,我一惊,忙停下手来,他动了动,呢喃着叫着,“月儿……月儿……疼……”。听着他虚弱而沙哑的声音,不禁心神大恸,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月儿?月儿是你吗?”“冰块”突然睁开了眼睛,不相信似地看着我,嘴里不确定的叫着。我抹抹眼泪,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展开笑脸说,“是我!看你不回梅苑,我来逮你回去的。佑佑都吵了两天要来找爹了。”“我……我不想让你俩看见我这个样子!”“冰块”喃喃地说,突然身子一僵,闭上眼睛,隐忍着“哼”了一声,反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把我的手握的生疼。“怎么了?又疼了吗?”我焦急的盯着他。“没……没事!我能忍住!”好一会儿,他才睁开双眼,扯了个很勉强的笑容,有点气喘地说道。“你饿了吗?要不要让云福他们再弄点吃的进来?”“不饿,我吃不下。月儿别走,就坐在这!”眼神殷切地直盯着我。“好!我不走!”我想了想,站起来,弯下腰,抱着他的身体说,“来!你往里挪挪!”“冰块”不解的看着我,但还是听话地在我的帮助下把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来。我爬上床,背对着他躺下,又往后伸手抓起他的手,拉过来环在我的腰上。“月……月儿!你……你要做什么?”身后传来“冰块”结结巴巴的声音。“你别多想,我就是想给你找个抱枕。以浏览器上输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内容-”前我每个月那个痛的时候,就喜欢抱着抱枕,很有力地抱着,疼痛就会减轻很多。你也试试吧,把我当抱枕用。痛的时候就紧紧地抱着我,掐我也行,这样你会感觉好受很多的。”“月儿,你每个月怎么会痛?”“冰块”收紧了手臂,头倚在我的肩上,问道。“那个……是女人的老毛病!”这还是以前是左月的时候,每个月都会痛经,想起来那种痛还记忆深刻。不过左月月这个身体到是没有这个毛病,大概是人家说的生了孩子就好的缘故吧。“你别管这个了,少说话,保存体力!”感觉到他还在考虑这个“女人老毛病”的问题,我又开口打断他的思考,“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这人身上痛的时候啊,千万不能一个人呆着,要尽量找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要不然你一个人躺着,越想越痛了!”其实心里是很想问他为什么有这个毛病的,但看他的样子,恐怕实在没有精力讲那么多话,想想还是算了吧,以后再慢慢问。“是给佑佑讲的那些故事吗?”看来我这个“美人入怀”的方法还不错,“冰块”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很多。“不是!那些都是给小孩子听的,我给你讲笑话吧!”既然没有办法请大夫来止痛,看来也只有用尽量帮他转移注意力这一招了。“好!我要听!”“冰块”的另一手臂也从我的脖子下面伸了过来,两臂一起用力紧紧地搂了我一会儿,然后又松了点劲。这该是又疼了吧?我忙开口说道,“从前有个夫子在课堂上睡觉,醒来后,对学生撒谎说,‘我梦见周公了!’。第二天白天,一个学生也仿效夫子呼呼大睡……”……本来到是记得很多好笑的现代笑话,只是他根本就不了解网络、不知道CEO是什么、不能理解很多现代术语,我只能作罢,只有努力回想记忆里记着的古代笑话,一个接一个的说给他听。他时而开心地笑出声来,时而又沉默不语。我能明显感受到背后不断传来的轻微的颤抖,有时候他会猛地收紧手臂,狠狠地抱着我,象是要把我整个人揉碎了似的。很痛吧?真的很痛吧?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这句话,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忍不住抽泣出声。“月儿!你别哭!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你继续说,我听着呢!”“冰块”贴着我的耳朵,轻轻地说。“我不说了,你闭着眼,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你困了就睡,睡着了就不痛了!”我抚上他的手背,慢慢地拍着,轻轻哼唱记忆里的那首歌:你曾经那麼不在意,我曾经那麼不确定,拥有是不是一种失去,而我却在这里。我深深期待,你给我的爱,是我心中盛开的美梦。想你的时候,风儿吹来的是你的漂泊。我深深期待,永远不离开。牵挂有你在的天空,窗外星光闪烁著,唱著恰似你的温柔……我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哼唱,背后的人慢慢放松下来,许久以后,我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心里暗喜,该是睡着了吧?猛得抬头,看到惟帐被撩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白袍翩翩,容颜如玉,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概是被我跟“冰块”这个姿势给吓到了,一脸不确信地对上我的眼睛,眼神暗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神仙!”我惊喜地轻呼出声!身子轻轻动了动,背后那个人又猛地收紧了手臂。“神仙”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不要动。我会意地点点头。他走近床边,看向“冰块”,又蹲下来轻声对我说,“他好象睡着了,让他睡会儿吧。他这样能睡着很不易,我就在隔壁,如果他醒了又痛了你就叫我,我进来给他针灸。”“你……”真的有好多问题要问“神仙”噢!还有,再一次看到他,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我!等明天我们再慢慢谈!”那双眸子依旧那般温柔,嘴角轻掀,给我一个安抚的微笑。我笑笑,点点头。看到“神仙”,顿时觉得心安多了。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惟帐那边,听听身后,“冰块”的呼吸还是很平稳,我放下心来。太好了,“神仙”来了,应该没事了!心里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我也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