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清晨我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睡眼,看向怀中的安阳,他粉嫩的脸上透出一种莫名的成熟。宛儿和若兰帮我梳洗后,我们准备上路,在客栈的门口,阳光照在薄薄的雪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堵住了客栈的入口,有一堆人冲上来挡住我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小饰品和牛毡,我迷茫的看向掌柜的。掌柜的那边也好不到哪去,他收到我的目光,赶了过来,赶走了那些人。“姑娘,这些人是一些异邦的散户,没有固定的售货点,随处流窜。这天也大亮了,姑娘快点上路吧,别让这些人耽搁了行程。”“恩,掌柜的保重。”辞别了掌柜的,我们三人又上路了,这次的官道不再像上几次那么空旷,路旁都是整齐的商铺,一个个朱漆刷的木门上赫然写着他们出售的东西。宛儿和若兰好奇的想要去看,真是小孩子心性,我们下了马,拉着马缰绳开始逛早市。玲琅满目的货品,看的我们目不暇接,忽然若兰在前方不远处喊我们过去。到了后才发现是女子的胭脂水粉和钗饰,这两个丫头见了那些东西就没命了,挨着在头上试。看她们逛的兴趣盎然,我也受了感染,抱着怀中的安阳,细细看那些钗饰和珠粉,也许在这里可以发现商机。那些钗饰和中原的不一样,多了许多花鸟鱼虫,都是没见过的,大气中透着秀美,珠粉的色泽也不是一味的粉色,其中有一些颜色用料大胆,有一种偏橘黄色的珠粉,店家介绍要用同系的唇脂,亦是橘黄色。我恍然大悟,这和我那个社会的橙妆很像啊,可是因为颜色怪癖并无人留恋与此,宛儿和若兰见我在此留恋,便贴身过来看。“姑娘,这颜色涂起来好看吗?”宛儿不解的看着我。“试试不就知道了。”央店家拿了镜子,那镜子也是一种怪兽的形状,许是他们羌达的某种兽类。擦掉了眉上的青黛,将一抹黄花蕊顺手抹在眉宇之上,在眉头处用力,而后便随性抹开,在眉尾细细的拖着一条意犹未尽的霞光。沾少许胭脂在两手掌的火星丘处,轻轻抹匀称,在两颊稍稍用力抹开来,整个肤色便提亮了不少,若兰已经跃跃欲试了,忙招呼店家买下。唇部的唇脂是重点,那唇脂是黄中带红,我将整个唇染的丰满,有洒了些许闪粉,整个妆容完成了,看着镜中的我,不禁哑然失笑,原先喜欢涂橙妆,是因为自己的肤色偏小麦色,只道是俏皮可爱,如今却画出另一种味道。结束了采购,一个想法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宛儿和若兰带着行李,我抱着安阳继续上路,期间安阳睁开眼看过我一次,却露出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欣赏。我赶忙用襁褓的围布遮住他的眼,他也不做挣扎,少顷再看他时,已经睡了。又赶了几天路程,我们终于到了仙缘山,一座座高山耸起,我们顺着马道蜿蜒而上,夜半时分便到了。那道观在夜色的衬托下,多了几分苍凉和荒芜的味道,我的马儿在门前不停的发出呜咽声,种种不安袭上心头。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迎面一阵腐败之气袭上鼻尖,呛的我们三人一阵轻咳,怀里的安阳在我怀里一次开始跳腾,好像对这里的气氛很不适应。我不安的向前摸索,借着月光我还可以看得清庙宇,里面的神像已经东倒西歪,再没有昨日的风采。青风呢?!我把孩子交给宛儿,直奔向青风的房子,好在这里不是很大,不多时便到了,站在青风的门外,我喘着粗气,却没有胆量去打开那扇门,里面会是什么?猜测未果,我伸手推开了门,又是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我用袖子挡住了那些灰尘,却挡不住它带给我的失望,里面空无一人,桌椅板凳都歪斜倒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青风呢?闲散道人呢?看样子应该是在我走后不久,就成了这番模样。除了东倒西歪的家具,再也没有了什么,我不想承认他出了事,只能在心里暗许,他是和闲散道人出了远门,这里被过路的人弄成如此模样。相隔一年,我和青风终于再次走失,万般颜色已不见,旧人何去了?天色不早了,我和若兰、宛儿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规整了物品,我们便和衣而睡了。一夜无梦,二日我早早便醒了,许是心里搁着事,怎么也睡不踏实,再看向宛儿和若兰,两个姑娘累坏了,还在酣睡,我搂紧怀中的安阳,唯一能救我孩子的人不见了,我不知道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救他。看着他熟睡的脸,俨然一副小孩的模样,为什么这样的厄运要降临到他头上。没了考虑的价值,我想就算他是魔,也是我和司徒的错,不管怎样我都会抚养他长大,也许以后会遇到能驱除他魔性的人。忽然安阳睁开了眼睛,他用黑溜溜的眼睛,单纯无邪的看着我,全然没了那让我恐惧的成分,我拿出衣服上的络子逗他,他果然跟着就来抓,脑袋东张西望,全然是一个小婴儿的作态,难道安阳好了?我抱着他一步步走出道观,果然如我所料,他又恢复了那副成熟的神态,我仰头看着道观上的仙缘观,这里怎么也是闲散道人待过的地方,多少有些仙气,可以镇压那魔性吧。稍微的思量,我唤醒宛儿和若兰,告诉她们我的决定,在仙缘山安家,一来好等青风出现,二来可压制安阳体内的魔性,何乐而不为呢?她们也并无微词,只是顺从的安置起来,我写了封书信给夜魅,希望他把莫颜带过来,我好安心。送出了信,我们三人开始大扫除,把那道观从里到外收拾了一下,又请了些花匠和工人,把前面的花坛修起来,那庙宇中的神像扶起来,日日去烧香,我不知他是什么神,只望他保佑安阳在他的庇护下,不受伤害。等一切安顿好已经是两个月后了,我没有打动那些旧东西,只是添置了些新的,把整个道观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道观的前身,一部分是我们居住的地方,在原先我住的地方,修葺了那些破败的茅草屋,改成了冬暖西凉的仓库,至于干什么,我已经有了打算,又开了一个大门,是供我们进出的。两个月后,夜魅只是捎来信说,最近琐事缠身,要过一阵再将莫颜送来。我压不住自己想女儿的心情,便想自己亲自去走一趟,顺便去联络一下那些羌达的胭脂水粉商,开始我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