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穷雁不满意于左龙渊的魔爪阴魂不散,就算漂泊天涯的沧叶寒的确是在走自己的路(诚然厚着脸皮搭坐了他的马车一小段路),但是黎穷雁不得说服自己,左凤不是左龙渊的小爪牙。“哎呀呀!嫂子你真的来了呀!我等你好久了!”飞筝将将越过大草原,就看见地上站着一群人,个个彩裳艳丽坏佩叮当,扭着屁股唱着山歌,倒也无甚稀奇的,关键是,她们扭着扭着忽然就站成了一个字——薇!这么强悍的阵势,这么复杂的字体,组起来委实居心叵测得很,黎穷雁在飞筝上往下看去,受了刺激,不得不降下来探个明白,一落地,便见一只彩衣蝴蝶飞了过来,一扑扑到怔忪的伊薇身上,将她直接扑翻在地。黎穷雁知道,左凤是只唯恐天下不乱的凤凰,当年还在宫里的时候,就令黎媚十分头疼,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了,便会甚有感慨地叹上一句:“闲云山的那只凤凰,今日安分得有些离奇啊”,于是这话不出二日,左凤果然不负众望地在某地炸开了锅,不请出左龙渊摆平、不惊动黎媚善后,她是不会罢休的。如今,这只凤凰竟然爬到自己头上来了……不是!爬到自己女人身上去了。“你给我起来。”黎穷雁沉声低喝,俯身拎起左凤,顺手摔到一边,这丫召集了一群不三不四的女人在这里跳**摆造型,还有意对着俯瞰大地的自己摆了一个“薇”字,不得不叫黎穷雁抓狂愤愤,“是不是阿左派你来的?”“阿左是谁?”左凤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抖了抖草灰,一脸大义无畏,不得不说,她非常耐摔。“别给我装傻!”黎穷雁冷声令道。“我哥哥姐姐都姓左,真不知你的阿左,是哪个阿左。”左凤装无辜,装得就像一个傻瓜,连傻瓜至尊楚伊薇都看不下去了:“那你召唤我们下来干嘛?”“我没召唤,我哪有那神力把你们从天下召唤下来。”左凤对于“召唤”两个字委实不敢当,“我不过是在这里教小妹妹们跳舞,却真没想到,惊动嫂子你下凡来了!”伊薇晕了一晕:“那你们站成一个‘薇’字,给谁看?”左凤一愣:“站成啥?站成你名讳了吗嫂子?”随即转身冲着身后那群无辜少女狠挥拳头,“谁让你们乱跳了!看,一不小心把我嫂子都跳出来了不是?”伊薇抚了抚额角,回身对黎穷雁道:“我们继续飞吧。”黎穷雁求之不得,于是携了伊薇上飞筝,继续往西,左凤也不追,只在原地挥手送别:“嫂子慢走哦——”待飞筝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逝在云端尽头,左凤方回转身来,对着其中一个伶俐丫头命令道:“马上修书一份给我六哥报平安。”那丫头会意,竟随身带了笔墨纸砚,同时吹哨唤来附近的红血蓝,准备写份鸿雁传书,但是:“公主写想什么呢?”“就说……嫂子已经落入我手,叫他放心!”执笔丫头颤了颤,还是咬咬牙下笔了……***************半路杀出个左凤,黎穷雁已然恼火至极,却不料,在飞筝抵达西疆驿站后,迎接他二人的,竟是二驸马楚伊阳。诚然西疆是二公主的封地,黎穷雁还是老大不爽快。“你别恼!他不是左龙渊的人,他是我大哥。”伊薇宽慰道,唯恐再这样受刺激下去,黎穷雁会怒火攻心**身亡。“但他妻子是阿左的亲姐姐!”“他们感情不好,快要离了。”伊薇低语嘟囔,觉得妖孽心胸狭隘不说,还偏见颇多,却不料,自己话音刚落,左娴便从厅内另一侧缓步踱出,素来冷淡的面上竟有三分笑容,步至楚伊阳身边,将手中热茶轻轻递与他,眉目含情、秋波熠熠,转而看向伊薇的时候,也温柔得与先前判若两人:“你们来了,客房都已备好,你们是住在驿站,还是下榻至我府上?”伊薇却喃喃不知所答,只瞠目结舌地望着传言“七年之痒”的这对夫妻,不可置信地期期艾艾憋了半天只有两个字:“你们……你们……”“我们和好了。”左娴挽过楚伊阳臂弯,幸福莞尔,“夫妻,总要懂得互相体谅才好。”楚伊阳也无比幸福地搂住她略显丰腴的腰身,点头示意伊薇,微笑中颇有三分腼腆:“我们……快要有孩子了。”谁说七年之痒是不治之症,伊薇就跟谁急!身旁黎穷雁不屑地一声哼唧,引来伊薇用手肘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腰,然后于尴尬面上堆起欣悦笑容,对面前这对破镜重圆的夫妻连连道喜。左娴失笑,扯回原题:“西疆环境艰苦,驿站也简陋,远不及大都市的客栈舒服,你们还是随我回公主府吧?”伊薇巴巴点头,将将踏进门来就瞪着双贼溜溜的眼睛把周遭环境查探了一遍,果然不是一般的穷乡僻壤,色彩苍白不说,唯恐还没有私人卫生间使用,洗澡也有隔墙偷窥的危险,巴不得路遇贵人可以下榻好点的客栈,如今听左娴这般邀请,盛情难却,岂有不去之理?但是妖孽不爽快了,沉声一句话:“我们就住这里!”“这里这么脏,怎么住?”伊薇憋屈,“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嘛?”“我就喜欢这样有挑战的艰苦环境。”妖孽回眸,眸光倔强。“行!那你住这里,我跟二姐去公主府享受高等卫浴!”伊薇将将举步,便蓦地被黎穷雁扯住后颈,“卫浴”两个字他没听懂,但是“二姐”听懂了,脆弱小心脏再度华丽丽地碎落一地:“她不再是你二姐!”伊薇一怔,面泛绯霞,这个下意识的错误,委实犯得低级又伤神了些,但是嘴硬不悔改:“她也算是我姐姐,因为楚伊阳是我大哥!”“那也是大姐不是二姐!”妖孽很较真。“好!大姐大姐,反正我跟大姐回去,你一个人住在这又破又乱……”伊薇正说到劲头上,却突然噤声不语了。驿站大厅拐角处,掠过一抹梦魇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