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一日,蔡苞将帮中所有事情安排好了以后,靠在椅子上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苟思辰了,估计他也是刻意在躲她吧,所以避而不见。其实他想不见她很简单,以前,他们每日在一起,也是他来找她,缠着她。而现在他定是不会来了。他们的生活圈子没有交集,宫中她去过几次,向皇上汇报一些收集来的消息,可也从未跟他遇上过,不是她真的选的时间不好,就是他真的在躲她。想来想去,蔡苞只有认为是她那天的宣言把他给吓住了。正好是中午,蔡苞拒绝了杨吉利,独自出外觅食,已是初冬,寒冷的天气,让蔡苞不自觉地捂紧衣襟,街边以往密密麻麻的小摊已经少了许多,行人也比以往稀疏了些-а-р.ㄧ!б!.&qu;,偶尔一阵风吹过,吹的街边的幌子猎猎作响。蔡苞往手里哈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蔡苞看到了孟越之。才发现,自己也是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脑海中倏地钻入那个吻痕,蔡苞有些尴尬,她相信不会是孟越之主动做了什么,定然是她酒后发疯。毕竟那一晚上她迷迷糊糊间,也是觉得她在质问苟思辰,或许,是错认了。笑了笑,她走上前去,主动跟他打招呼:“这么巧,遇上你了。”“我是在这等你的。”孟越之冷冷开口,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缺乏。“呃……”蔡苞不知该说些什么,确实,如果是巧遇,他也该是在街上走着的,而不是在这个去丐帮总坛必经的地方站着,是她犯傻,傻傻地笑了笑,“有事么?”孟越之看着她看了半晌:“你最近还好么?”蔡苞眨眨眼,睁着眼说瞎话,“还好,你呢?”“不好。”孟越之言简意赅,答案却与蔡苞心中所想南辕北辙。“呃……”蔡苞又失语了,“你没事吧。”“你知道了苟思辰是你哥哥,还说你没事?”孟越之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蔡苞。“你也知道了哦。”蔡苞又说了句废话,她发现其实是她反应变慢了,这件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了,却不知道哪些人知道的是真相,哪些人却被暂时被假真相给欺骗着。孟越之看着蔡苞,无计可施,她或许根本心不在焉,所以连她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包子,你还答应了我一件事,记得么?”两人之间沉默半晌后,孟越之开口问道。蔡苞惊奇:“什么事?”“是谁说要去帮我打理房子的?我暂时会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孟越之虽然还是表情淡淡,可却是一副:你果然忘了的神情。蔡苞歉意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我错了我错了,其实我不是喜欢食言的人,是真的最近事情太多忘了。”“那现在有事么?”孟越之截断蔡苞有些喋喋不休的道歉话语。“现在?没事。”蔡苞老老实实地交待。“那走吧。”孟越之转身就开始在前面带路。蔡苞讶然看着,果然,话少的就是行动派的。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给他添些什么东西才好啊,要去买么?“那先需要买些东西。”蔡苞跟上他的脚步,解释道。是她先主动要求的,兑现是理所应当,何况现在她也需要找些其他事来放松一下。找了无数的借口,还因为,她总觉得欠孟越之一个解释。“嗯,你选。”孟越之仿佛根本不甚介意。又是沉默……蔡苞清了清嗓子:“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布置房间了,上次不是拒绝我了么?”“冬天到了,看着冷。”孟越之瞥了她一眼,淡淡解释道。蔡苞语塞,这是回应她说他房间没有东西,看着空荡荡的么?这也不是他第一个在这里过的冬天。不过孟越之就应该生活在冬天啊?哪有冰山怕冷的说法?蔡苞一边腹诽,一边带着孟越之穿梭在小商家内,终于满载而归。因为蔡苞要得急,几乎所有东西都是买的现货,而不是订做的,卖家具的老板提供了他的骡车,载着炕桌,摆件,床头柜,还有一大堆床帏、桌布、炕席、垫子,甚至还买了锅碗瓢盆,外加一大堆不知蔡苞何时逛去买的鸡鸭鱼肉和一些干菜。蔡苞抱着那一堆菜坐在车上,笑的分外得意,对走在旁边的孟越之道:“越之,等会儿我做火锅给你吃。”“你会做火锅?”孟越之还是有些稀奇的。“嗯,我不吃辣,可是每年冬至的时候,我娘都会给我做火锅,里面有很多好东西,都是我们平时舍不得吃的,我只有那个时候敢沾一点辣椒,因为兴奋,吃了浑身都暖和了,你不是说怕冷么?保证你吃了就不冷了……”蔡苞笑的心满意足。孟越之没有应声,可从刚刚开始就冰凉的心,却渐渐暖了起来。走到门口,孟越之指挥着驾车的人开始从车上下东西,蔡苞抱着那一大堆干菜,提着用绳子拴好的鸡鸭鱼肉,跳下车来:“我先把这些放到厨房去。”孟越之点了点头,蔡苞就开始往房里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声音逐渐靠近:“越之,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帮我想办法,怎么阻止太妃给我和萧玉菲……”声音待说话之人走出门后,戛然而止……蔡苞手上的菜差点没掉到地上去,她先垂着头拎好那些东西,抬头笑了笑:“好久不见。”“包子……”苟思辰短叹一声,看着蔡苞手上的东西,和她身后车上放的那些家具,犹豫着问道,“你要搬家?”“搬家?”蔡苞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搬家会搬到这里来么?你发烧了?”“那这是?”苟思辰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等会儿解释……来,拿着!”说着就分了一半的东西到他手上,“ 帮我提进去,留下来吃饭,我要做火锅。”说着就提步往门里走。苟思辰盯着她背影,又瞥了一眼站在骡车那里看着驾车的人往下面一件件搬东西的孟越之,垂眸,“我还有事,你们两个吃吧。”蔡苞转身,眼睛瞪的死大,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苟思辰,你敢走试试看?”“对不起,包子,我真的进宫有事,我帮你拿进去吧。”苟思辰淡淡解释道,也开始往门里走。蔡苞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菜:“走吧走吧,快走,一刻都别多呆,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你可以顾及我们是兄妹,你可以躲我,但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你要断我的心是么?好啊,你还拒绝什么赐婚,去答应啊!跟萧玉菲成亲啊!我不是你的,你也无权左右我的决定!”还没说完,眼泪就蹦出了眼睛,扭头,她提着一大堆菜,急步抢进了门。苟思辰愣在远处,苦涩难当,是,他有她口中的龌龊想法,想着浏览器上输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内容-”或许如果她跟孟越之在一起,他能放心一点。天知道,他说出这些话等于什么,每一个字都如同凌迟的小刀,刮肉剔骨。如果可以,他为什么要把她让给别人?让别人拥有她的芳香和柔软,和那些单纯可爱聪明伶俐?孟越之擦过他身边,走在门槛处的时候,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进来,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给你反悔。”说完,就走进了门。苟思辰踏出了步子,却又顿住,收了回来,在原地连连叹了几声气,盯着门口,望而生畏,可最终还是耐不住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蔡苞的笑眼弯弯,一把冲进了门。急冲冲地找到厨房,只见蔡苞正在剁肉,剁几刀,就用手背去抹一下眼泪,一边恨恨地骂道:“苟思辰,坏人!贱人!笨猪!混蛋!”苟思辰在门后听着她骂,心重重一缩,却有一股酸热,袭上脑子,他吁出一口气,便引得了蔡苞停住了动作。蔡苞没有回头,稍微顿了下,就继续剁肉:“越之,我没事,你让他把东西放在那儿,我等会儿来布置就好。”“是我……”苟思辰摸了摸鼻子,最后却似是下定了决心,出声说道。蔡苞动作又是一滞,随后就又剁起肉来,力度还似是更大了些,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剁肉声,蔡苞开口冷冷道:“你来干什么?”苟思辰走进厨房,看着蔡苞越剁越响:“别剁了,那不是我。”蔡苞不说话,只是咬紧了牙狠命地剁着。“包子……”“包子……”苟思辰走到她背后,却不敢碰她,只有唤了两声。“哎哟!”蔡苞突然手中的菜刀一把栽到菜板上,捂着手腕痛呼了一声。“怎么了?”苟思辰一把抢过她手,仔细察看。“滚开!哎哟……”蔡苞骂了一句,想扯回自己的手,却又痛的惨叫了声,娘喂,她也是倒霉,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剁个肉都能因为用力过度把手腕给扭了。“叫你不要剁那么用力……”苟思辰一手捧着她手腕,一面细细查看着,观察着她脸色,又打趣道,“那么细的手腕,太用力了,不折才怪!”“不用力我不解恨!”蔡苞看着他,犹自满心怒火,丫丫个呸的,可以当她是兄妹,可以与她保持距离,但是想要撮合她跟孟越之这件事,她怎样也没有办法容忍。苟思辰讪讪的,突然觉得那一刀刀真的是剁在了他身上,抬眼,看着蔡苞满脸泪痕,又心痛,伸手拂过她脸,将那些泪痕用拇指抹去,却遇到了新的眼泪,落在他虎口处,像被烫了一样避开,那泪就顺着脸滑下,他又伸手去擦,却再也擦不干净了。“包子,别哭了……”想到以前的她从来不哭,他就觉得心如刀绞。“怎么?”包子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恶狠狠的,“还不准我在擦眼泪这事上刁难你啊,你以为擦干就完了?就是让你擦不干!”他一听就笑了,渐渐克制不住,还是他的包子,那么强悍,一如第一次见到她,她彪悍地对他说:长得丑就不要在路中间走。“笑?笑甚?**啊?”蔡苞自己也觉得好笑,抽了抽鼻子,还是用质问的口气,心里的气却不见了踪影,踢了苟思辰一脚,“错了没?看你以后还敢想着卖了我!混蛋!”苟思辰伸手,把她的头按进了自己怀中:“不卖了,你永远都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想这样说,可心里一片涩然与矛盾,暂时藏着,却还暗中作祟,让他说不出口。“都是你的?想得美了,我要去找一大堆美男。”蔡苞闷在他胸口,气紧,却觉得有些小小的快乐,在心里罪恶地延伸。“不准!”苟思辰想他或许是认输了,他做不到,就算她的笑给一个给别人,他都受不了,何况是整个人。“哪有那么凶的哥哥,不准妹妹找妹夫的。”蔡苞的邪恶一面,又开始滋长,她就是不服气,每次受欺负的都是她。“我不是你哥哥,是你自己说的。”苟思辰听的一气,嫉妒压过了罪恶感,暂时占了上风,他不能听她笑着说要给他找妹夫,或许不需要他向自己认输,人人都知道他输的彻底。“是,你不是我哥哥,”蔡苞笑了,终于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哼哼,苟思辰算什么,照样栽了,看他还有力气去接受什么赐婚!满心欢喜与得意,蔡苞勾起唇角,“你是混蛋!”苟思辰又好气又好笑,终是默默地抱着她,感受她呼吸,隔着衣服,一点点吐在他胸口,这么多日来的苦闷焦躁,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孟越之站在远处,可还是将这一切看的真切,咬紧牙,心里涩涩的疼,不是他伟大,故作高姿态要帮着他们,而是蔡苞下午买东西的时候,就主动告诉了他一切。她没有明着拒绝他,却告诉他,她现在这么拼命努力,只是为了可以在除掉苟思墨后跟苟思辰在一起。孟越之转身,留下那相互拥抱着的一对,他早该知道,没人能拆散他们,就像蔡苞笑着讲的那样:“我是包子,他是狗,我打他,他吃我,注定该在一起的。”他听了想笑,包子肯定不懂吃的引申义,可是那其中的幸福与炫耀,却让他如受了一闷棍,闷闷地疼。他,早已一败涂地,不如保持姿态,悄然退出。为彼此留一个面子。这也是蔡苞给他的唯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