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轩进屋满是笑意,抱着冷暖说道,“挽儿,我们回去吧!”蹭了蹭她的脸颊,皱起那英气的剑眉对身后伺候的柳衣等人不满道,“这么冷怎么还开着窗户?吹病了怎么办?夫人任性,你们就不会劝解的么!都是怎么伺候人的!”冷暖笑望着夏启轩,“我能有那么娇弱么?随便一阵风就能吹病了!”而后不满的嘟了嘟嘴小声道,“况且还是在拐弯抹角的责备我!我哪里有任性过呢?”见夏启轩不依不饶的盯着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好了,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任性了。走吧!不然可又要晚了。出来这么久,万一家里有什么事情,没有人去处理可又要出乱子了!”“恩,走吧!下次再带你出来!”夏启轩听了这话似乎很受用,高兴的揽着她的腰,吩咐人备马车回宫。“公子要走了么?”一袭火红的衣裙出现在一楼大厅的一个拐角处,对着下楼的冷暖他们说道,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见他们停下来便轻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夏启轩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一手捂着冷暖冰冷的小手,一手拂弄着冷暖额前的碎发,头也不抬一下,不甚在意的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清棋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只消一瞬便又堆满了笑,对着夏启轩福了福身请罪道,“奴家不知道公子今天要来,等接到消息赶回来公子却已是要走了,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谅解。”“今天就算了,是我突然过来事先没有通知你!”夏启轩似乎真将她没有来招待就给她定了罪。冷暖低着头依偎在夏启轩的怀里,余光扫见女子听他如此说脸色好转了许多,不再是满脸不自在的标准化的笑。一个伙计端着个盒子走上来递给了清棋,朝她点了点头。清棋便接过来恭敬的送到夏启轩面前,“公子要是不嫌弃就当清棋给你赔罪的礼物。刚刚从离国采摘下来的雪灵芝。”夏启轩听到离国两字抱着冷暖的手骤然收紧,冷暖疑惑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眼一身红衣的女子。夏启轩这才抬眼望向她,温润和善的笑笑,“清棋有心了,既然这样,那本公子就收下了。”挥挥手示意郭忠上前接了过来。冷暖看到夏启轩的表情有些奇怪,什么东西能珍贵到让一国国君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看夏启轩这么喜欢,本来以为他会在马车上打开盖子让她也跟着看看的,谁想夏启轩上了马车对那雪灵芝提都不提,只是吩咐人快马加鞭的回宫。冷暖有些失望的瞧了眼放在桌上密闭的锦盒,闭上眼睛乖顺的躺在夏启轩的怀里假寐。马车刚刚进了宫门,郭忠已经安排好轿子在边上等着了。“挽儿,你先一个人回宫,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夏启轩抱着冷暖下来马车,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道。“嗯!你有事情就先去吧!”冷暖乖顺的点点头,本还想替他将衣服拉平整,手刚刚伸出去,夏启轩已经转身急切的上了另一顶轿子。冷暖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西下的太阳照在身上没有丝毫的热度,寒风似乎刮得更大了,悬在空气里裸lou在外的手指被吹得生疼。五指并拢成拳,然后又展开再并拢,如此反复多次,看着仍是空空如也的手心,冷暖自嘲的笑笑。那双美丽的眸子恢复了清明。只是此刻没有了那只温暖的略带薄茧的大手掌,她的手变得冰冷。紫衣提着暖手炉走上前递给冷暖,轻声道,“娘娘还是先回宫吧,外面怪冷的!”冷暖双眼直钩钩的盯着那顶在夕阳下拉得欣长,有些模糊的轿子,直到它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视线。她的脸上是一贯淡然从容的表情,转身上了轿,才缓缓道,“暖手炉给柳衣好了,我不想要。”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紫衣垂着眼应了一声,“是!”放下帘子依言将暖手炉给了柳衣,吩咐起轿回宫。*****夏启轩回到轩辕殿,急忙命人取过锦盒打开来,里面并不是什么离国的雪灵芝,而是一封密信。夏启轩随手打开看了起来,看他此刻的表情,很明显他一开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蒋兢立在夏启轩身后。郭忠上了茶让众人退下,亲自守在了殿门外。夏启轩看完信心情更是大好,朗声笑起来,将信递给蒋兢,“你看看,这是不是就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蒋兢将信折叠好收起来,双手抵还给夏启轩,豁然顿悟,“原来李擎天这几天猛烈攻城是害怕离国皇宫有变!”而后他脸上lou出钦佩的表情,“万圣教的尊使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不但让离国国君下旨从边疆调回十万人马,还将离国皇宫给弄的人心惶惶。”夏启轩看了眼身边的男子,自从他跟在自己身边起就没有见过他佩服过谁,轻扬嘴角,“是啊!名不虚传!”“那皇上预备下一步怎么办?”蒋兢抬首寻问道。“既然离国皇宫乱了,离国老国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了,李擎天肯定会急于攻下岭罗以便早早的班师回朝,不会再有心思继续打战。瓦城叛离,乔州城周围数座城池也掌握在我们手里,这一片可都是他李擎天的地盘,他不会放任不管的。大皇子已经请命前去围剿贼寇了。等着看吧!离国其他皇子也一定很感兴趣。”夏启轩将手中的信丢进香炉里,待香炉里轰然一訇燃起一阵蓝色火焰,洁白的信纸化作薄薄的几片灰烬,才坐到龙椅上。想到酒楼里面得到的消息又笑着道,“其潇真的是让朕刮目相看,本来只是让他出去历练一下,没想到居然会帮了这么大的忙。”说这话时,他满心满脸的自豪。蒋兢也很是高兴,皇上和潇王爷他从小就跟着了,对他们可是比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亲。现在两人都长大了又都如此的有本事,他又怎么会不感到欣慰呢!那双布满了老茧的手有些紧张的交握在一起,互相摩擦着,感慨道,“是啊!潇王爷也长大了呢!他能劝说瓦城总督叛离离国,收归了殷离边境离国的十万兵力可真真的是有勇有谋。”夏启轩脸色一沉,“恐怕这也是离国国君调回十万将士的一个重要原因吧!乔州城的动作虽大,可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那里的贼寇值得调动十万正在奋战的边疆大军。”夏启轩沉吟片刻对蒋兢吩咐道,“让庞寅多派些人去保护潇王爷,只要边疆十万兵马一经调离就保护他先回夏国。”想着自己这个弟弟可不会那么乖觉听话便又道,“如果潇王爷不从,可将他迷晕了绑回来。”蒋兢正头疼如何才能将他弄回夏国,听夏启轩如此交代松了口气,跪下欣然领命。又听夏启轩声音威严道,“传令给史可洧,告诉他朕明年春天希望能在京都见到离国三皇子,李擎天。”蒋兢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臣等定不辜负皇上厚望!”**其实说瓦城太守叛离倒是真的,不过说夏其潇收归了离国边境的十万兵马就有些不合实际了,就是夏启轩本人去了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是否定夏其潇的个人能力,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他是离国人这一切似乎还有些可能,问题是他是敌国皇子。岭北大陆人民的民族情结还是很严重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这个古老的大陆几千年来在更替了无数王朝的情况下却没有一个能够统一。不过,一个敌国皇子在作为人质的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收归了边疆的十万戍边战士,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显然是很可怕的。于是这一切也就有些玄乎了。其实事情是真是假都不要紧,重要的是离国上层起了疑心,还决定从北边战场调回十万兵马。至于他又是如何让所有人觉得他收归了离国的十万士兵呢?这就得归功于李堇风在夏国找的人了。而这个人众人并不陌生,那就是堪比射雕里面黄药师的天纵奇才——沈洧。沈洧在瓦城与边疆驻军的军营一带设下奇阵,外面的人无法kao近,里面的人也没法出来,使得整个地带成为与世隔绝的死区。而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觉得其中出了问题。边疆的统帅被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换掉,瓦城太守叛离,一切都井然有序,庞寅派来的士兵替换了一部分人,守卫着瓦城的重要通道,于是这一切俨然都在夏其潇的掌控之中。由于一开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着,直到一切都成了定局,夏其潇才同意庞寅将消息传回来。这些都不在夏启轩的计算范围之内。这么久以来,时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譬如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夏国士兵会如此的不堪一击;没有想到过皇兄委以重任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大开城门,在失掉城池后畏罪自杀;没有想到朝中各大势力在他努力了三年的情况下还是牢牢的掌控着军中大权;……也许这件事情算得上是唯一一件意外之喜吧!夏启轩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位名不虚传的拥有女中豪杰称号的万圣教尊使和她会是什么关系,值得青蛇圣使亲自前来保护她??那冷冷的眼,淡淡的笑,就那么不经允许的钻进脑袋里来。夏启轩轻笑起来,眼神温柔,有关系又有怎么样呢!那个女子还不是会在自己的手心里,永远都溜不走。想到这里便起身快步朝挽月宫走去。郭忠见皇上又要往挽月宫去,跟在后面急得跳脚,壮着胆子对夏启轩道,“皇上,岭北战事还没有结束,今晚是不是再去看看皇后娘娘?”夏启轩皱起眉头,重重的冷哼一声道,“不用你提醒,朕也知道!”甩了甩袖子似有些赌气的重新回了轩辕殿,看着郭忠跟在他身后害怕的直冒汗,生气道,“朕有那么让你们害怕么?”郭忠听了夏启轩的问话跪在地上道,“没有!没有!皇上没有让奴才害怕。”想想又忽觉不妥,一个帝王怎么能不让人害怕呢。忙改口道,“不不不,不是的,……奴才是害怕的,……”一着急就更加说不清楚了,只好一个劲的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好了!朕知道你什么意思了!起来替朕更衣吧!”夏启轩摆摆手打断他,站在镜子面前,见郭忠还不动催促道,“快点啊!是要朕罚你么?”“是,是…”郭忠爬起来,站得急了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偷眼瞧了夏启轩一眼,见他并没有注意到暗自松了口气。夏启轩知道要是让他晓得自己刚刚看到了那一幕估计又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了,便转过头去假装打量自己的装束,还配合着皱了皱眉头,“快点!”心里却笑了起来,果真是如挽儿所说,有时候圆滑老道,有时候纯真可爱。想到那个女子,心里沉了沉,抬眼望着暗下来的天际,心里道,“看她中午吃的挺少的,不知道晚膳那些丫头们会不会伺候她多吃些!”记得女子吃了辣椒后,那双眸子亮晶晶的,会特别的美丽;还会肆无忌惮的大笑;会不怕掉脑袋的不带恶意的嘲讽他,这个样子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呢?夏启轩想。现在她的眼睛也很明亮,甚至是幽深的,可总是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夏启轩有些恼怒的握起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下挥了挥,对郭忠道,“吩咐御膳房准备几样蓝妃喜欢的吃食送到挽月宫去。……不,还是你亲自送过去吧,顺便告诉她,朕…”夏启轩顿了顿,望着镜中挺拔英俊的男子良久,才无奈道,“朕今晚有事就不过去了!让她早点睡觉,明天朕去看她。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知道该怎么说么?”夏启轩冷着脸转过头来盯着郭忠沉声道。那一袭明黄的龙袍将他的尊贵之气展lou无余,整个人高贵、威严、阴霾、冷漠、疏远,全身没有属于自己的表情。“是,奴才知道!”郭忠垂下眼帘,弓着身子恭敬的答道,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