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冷暖的日子便恢复了平静,张奕留在冷暖心里的疙瘩似乎也开始慢慢的被磨平了。凤娘偶尔会过来和冷暖说说话,多数时候却是不见人影的。温尔風和李堇风两人并没有像凤娘说的那样第二天就过来,甚至是八月份过完,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影。凤娘虽然贪玩,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可对于刚刚出生不久的两个孩子还是很想念的,于是在某一天起来见他们两人还没有带着孩子过来,连招呼也没有和冷暖打一声就抓着沈洧走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尤其是那些从来不重视时间的人来说。等某一天冷暖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九月十二了。期间,夏启轩来过信,郭忠却没有派出来过,想必夏启轩也是知道,郭忠并不是很待见这具容貌太过的身体吧!紫衣告诉她碧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八月份就回了万圣庄,在九月初八的时候成了亲。紫衣说那个男子老实憨厚,呆呆笨笨的,很是羞涩,常常脸红,紫衣虽然嘴上不怎么待见,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却带着浅浅的笑。看到紫衣如此,冷暖便知那个男子是不会太差,也觉得欣慰。冷暖没有死的消息并没有透lou给碧衣,不是说不信任,而是没有必要,紫衣说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即使如此,何必要打破呢!过了初十,夏启轩依旧没有.来,冷暖那颗淡然的心便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丝落寞。这种感觉比掉下悬崖见不到他更让她觉得难受。而紫衣也时常的见不到人影,似乎很忙。连冷暖让她查查那天跟在夏启轩身边女扮男装的女子的事情,这么多天了也没有消息。外面打更的人敲了三下,而紫衣.还没有回来。随着夏启轩生日的临近,冷暖总感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却又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事,心里不免为夏启轩担心起来,今夜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在大厅里等着紫衣。福婶见了上前来劝了好几次.让她先去休息,可冷暖都笑着拒绝了。三更四点的时候,大门打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虽然已经大半夜了,单单从那轻.盈的脚步便知两人依旧是神采奕奕。走在前面的女子并不是紫衣,而是一个身形偏瘦的女子,容貌让人看不清晰,哪怕是站在你面前,你也总是觉得有一层水雾隔着。不似冷暖美得梦幻不真实,她是实实在在的让人觉得隔了点什么,容貌虽说不是什么天人之资,细看下便会发现,似乎和冷暖以前的那张脸一样,所有的美丽都被掩藏了起来,需要细细的去挖掘。虽然墨庄是紫衣的,住的全部都是自己人,冷暖他.们住的这间屋子也有其他的下人,福伯一家三口往日里便只需一人留下来守夜即可,今夜由于冷暖的原因都没有休息。众人一见到前面的女子,脸上立即lou出诧异的神色来,而后恭恭敬敬的上前去给她行礼。万圣教里面并没有行跪礼的规矩,都是抱拳。女子站在大厅口,朝众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抬眸扫了一圈,停在了冷暖身上。冷暖在众人前.去行礼的时候就大概的猜出了女子的身份,能走在紫衣前面的人应该是没有几个的吧!鉴于尊重人,另一个方面自己这具身体现在被普遍的承认为圣女,怎么说对于送她进宫的尊使也该小心些,所以早早的就起身了。紫衣没有介绍,冷暖也不上前去行礼,再说了,似乎尊使虽然尊贵,圣女却握着万圣教的权利,该怎么行礼那也是有讲究的。她不知道以前的圣女和尊使之间是什么关系,有着何种牵绊,她也不求其他,只要自己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可以了。女子看了冷暖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见她从容优雅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冷哼了一声,道,“这么久没有见,倒是有些长进了!”紫衣有些紧张的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女子侧头看了她一眼,“放心!我难道还能吃了她么!”她的话也肯定了冷暖就是万圣教圣女的事实,冷暖心里有些不悦,对于这个尊使她是没有多少好感的,同时也感觉到这个女子甚是不喜她。不过在保密方面不得不让人佩服,将圣女送进了皇宫这么久,却连保护她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女子上前来握住了冷暖的手腕,冷暖眉头皱起,毫不犹豫的大力甩开了去,女子抬头,冷冷的看着她。冷暖对上她的目光时心里吃了一惊,那种目光里包含的神情似乎她是什么让她异常难堪的东西,满满的都是厌恶。再次回神想要看个究竟时,那目光又变得清澈了,淡淡的疏远,以及眉宇间透出来的异乎寻常的高傲,似乎那厌恶的神色真的只是冷暖看走了眼,可冷暖心里却明白,这个尊使很讨厌她,哪怕是用憎恶也不为过!紫衣看着两人之间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的气氛,赶紧上前来解释,“圣女自从那次醒来以后便失了记忆,对于他人的触碰很是反感,并不是有意如此的!”而后有侧身对冷暖道,“圣女,尊使要为你把脉,还请你能多多配合!”冷暖看紫衣一脸为难的样子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去。女子一直没有神色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怒,而后冷哼一声,甩开了冷暖的手臂,“真是和你爹一个样!”冷暖揉了揉生疼的手腕,抬眼望着女子,对她的态度不甚在意,浅笑着问道,“难道尊使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她早就听紫衣说过自己在刚刚出生不久就被尊使给抱回了万圣庄,现在女子说她和她爹一个样,似乎在宣示着在很早以前就认识她父亲了。万圣教收养的都是孤儿,若是她有父亲,那么尊使又是如何将她带回来的呢?难道这具身体的父母亲在她出生后就死了,而刚好尊使路过,顺便就将她抱了回来?她的目光虔诚,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里却带着淡淡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忧愁,那张稍显疲惫的脸在烛火中反而是娇艳欲滴,如同即将凋零的昙花。梦幻的脸以一种完全展示的状态呈现在冷清歌面前。她愣了愣,当年的姐姐完全是没法和她比。她轻咳一声掩饰刚刚的失态,随后冷声道,“你进来!”便转身去了内院。紫衣虽然有些紧张,却也知道尊使一向就是这个样子,便上前去轻声道,“暖暖,你去吧!不要太过介意了,尊使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尊使从离国给请了回来,你的所有问题基本上只有尊使才能解答,抓住机会好好地问!知道么?”冷暖看着紫衣一副哄小孩的样子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冷暖在外面交代了镜让他们撤远了些,只要她不叫他们进来统统不准入内,因为有很多的问题似乎不适合在众人面前展示。冷暖进了屋子还关上了门,刚刚一转身,掌风便朝着她的脸而来,她大吃一惊身形朝边上移去,纵使她在悬崖底部和野兽们搏击了这么长时间,无奈却怎么也躲不开这一巴掌,掌风似乎长着眼睛,一直跟着她,直到扇在了她脸上,掌风才隐去。冷暖被打得一个趔趄,撞在了门沿边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那一巴掌带了内力,扇在脸上犹如刀在割,痛的几乎让冷暖晕厥,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女子又开口说话了,森然的声音里带着切齿的痛恨,让冷暖有种自己杀了她父母亲的错觉!“你真是让我丢脸!”冷暖必须得承认,有那么一刻她被这个女子的一系列举动弄得发蒙呆滞了,人可以这么嚣张的么?就算是帮了忙,就算是对她有恩,就可以这样子的么?幸亏她垂着头,没有人可以看得到她的表情,嘴角不禁lou出一丝冷笑来,长公主也没有这么理所当然吧!她抬手去擦嘴角的血迹,触碰到脸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紧紧地握着拳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吐出了一口血痰,她才觉得呼吸变得顺畅了些。冷暖眼眸变冷,眉尖挑了挑,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便从那水润的唇间溢了出来,开始很低,随后越来越高,充斥到屋子的每个角落里。冷暖起身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一丝挑衅,一丝不羁,满脸的自信,还有笑容下面那些全然展lou出来的无所谓,“是吗?”冷清歌气闷,满腹的怒火在看着她淡漠冷然的神情时却压了下来,她想起紫衣叫她回来的原因,瞧了冷暖一眼,讥讽道,“你想嫁给夏国皇帝?”冷暖本就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尖酸刻薄的言语,鄙视唾弃的眼神,肩上刚刚的那一巴掌几乎打掉了她对路人的淡漠,生起了怒意,不过冷暖却是那种越生气心里越冷静,面上笑容越发灿烂的人。此刻对着这个称为尊使的女子可谓是笑得花枝乱颤,“是啊!难道你现在才知道么?”女子没有像冷暖想的那样大发脾气,而是笑容有些诡异的看着她,和那一晚的紫衣颇为相似。良久以后上前来摸着冷暖的脑袋,竟然很是慈祥的说道,“其实嫁给他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你也是他的人了!”女子说后面一句话时,那种憎恶鄙视的神情倏然出现,并且久久的停留在脸上,让人想要忽略都不行。冷暖冷哼一声,“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么!尊使!”站在冷暖对面的女子笑了起来,这是她进屋以来第一次笑,那种笑容很有些千娇百媚的味道,似乎和一个人很想,冷暖想着,却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谁叫她在记人方面实在是差得让人不敢恭维。“你这是在后悔么?可是明明是你自己求我让你进宫的,”冷清歌故作惊讶的样子,抱歉的说道,“哦!我忘记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冷暖有些反感的蹙了蹙秀眉,淡淡道,“那我为什么要进宫?”“你为什么要进宫,我怎么会知道!”冷清歌不屑道。“那你知道什么?”“我知道什么?”冷清歌垂下了眼帘,有那么一刻的恍惚,而后抬头看着冷暖干笑两声,瞪大了眼,怨毒的说道,“我知道你和他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