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昙不知悔改,微微挑唇,道:“不记得。”莫寒气得全身发抖,愤愤道:“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为林天萧报仇。”说着,就要去抢皇煜笙手中的佩剑。皇煜笙哪里舍得莫寒受到一丁点伤害,见状,连忙率先一步跳了出去。“你不要动,报仇之事我来就好。”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与自以为是。莫寒也不再坚持,当真听话的坐了下去。雒昙挡在辛末面前,说道:“你先回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啪的一声扔下背上的木柴,抽出长剑就摆开了阵势。皇煜笙低喝了一声,长剑发出悦耳的清越之声。跳将起来,剑尖直指雒昙的胸口。辛末哪里肯独自离去,焦急的看着打斗中的二人。雒昙担心皇煜笙会抓了辛末发难,每出一招,都要回头看一下辛末,确保他安全无恙后,才能静下心来继续回招。高手过招,岂能分神。在他第三次偏头看向辛末时,皇煜笙手中的佩剑便准确的刺中了他的心窝。雒昙只觉得自己的心尖一颤,然后排山倒海的疼痛便已惊涛骇浪的速度穿遍全身。忍着痛,回头看了一眼辛末,说道:“林天萧是我杀的。我求你们,今日放过辛末。”辛末见到雒昙受了伤,惊叫了一声,便一股脑的冲上前去,扶着他说道:“你还好吧。”雒昙强颜欢笑,道:“别担心,我没事。”辛末看着他胸口流个不停的鲜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都流血了,还说没事。”说着,就抢过他手中的佩剑,道:“你去休息,皇煜笙,由我来对付。”雒昙傻眼,愣了愣后,才不确定的问道:“你刚刚叫他什么?”辛末眼神闪烁,道:“没什么。我就说,他让我来对付。”“你没有失忆。”雒昙偏头不看他,低声说道:“原来,你在骗我。”“我没有。”辛末下意识的反驳,但是回头看着雒昙失望的表情,便乖乖的住了口。皇煜笙冷笑,“我就知道你在骗人。”辛末急急的看了一眼雒昙,雒昙勾着唇儿笑着说道:“你之所以装失忆,其实,是害怕我找到你吧。以后,你就不用装了。”说完,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辛末看见,雒昙面具上那抹牡丹花,在瞬间失去了光泽。“不,不是这样的。”辛末在雒昙倒下之前,接住了他的身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是在装失忆,可是,可是却不是因为不想见你啊,不是因为你啊。”皇煜笙道:“既然你没有失忆,那就更好。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人,为死去的林家父子报仇。”辛末是何等的心思缜密之人。既然装傻充愣,能装整整十年,甚至,连雒昙也骗了过去。那么,这会儿,面对着皇煜笙的挑衅,又怎会乖乖的束手就擒。“你当真想要为林天萧报仇?”辛末虽然明着是在回答皇煜笙的问题,眼神却是落在莫寒的身上。皇煜笙也知道他问的不是他。道:“你不用看了,我们一定会为林家父子报仇的。”辛末勾着唇儿轻笑。本来就如画的眉目,这会儿更是灵气毕现,霞光万丈的璀璨逼人。“莫寒,你不敢回答我吗?”莫寒淡淡的一笑,道:“我每天做梦都恨不得杀了你们两人。”辛末眼神一黯,道:“原来,你当真这么恨我。”莫寒双手环胸,并不回答。三人沉默了许久,辛末才道:“雒昙伤及心肺,他肯定也活不长了。杀了我后,我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一个要求。”莫寒皱眉。皇煜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辛末连忙说道:“很简单,你们一定能做到的。将我跟雒昙两人的尸体,放在一起烧了。我知道,我们罪孽深重,我不希望,死后还有人会来鞭尸。”见他真心悔改,莫寒生了恻隐之心,偏头看着皇煜笙。皇煜笙会意的点头,道:“我们答应你。”辛末感激的一笑。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太过诚恳,莫寒不多加怀疑,上前了一步,“怎么说你都是莫家的子孙。就算父亲不认你,你死后,我会将你的衣冠跟莫家的祖坟葬在一起。”“莫寒,谢谢你。”辛末激动的上前,看了看皇煜笙,又看了看莫寒,小心翼翼的问道:“莫寒,我能抱抱你吗?”闻言,皇煜笙瞪直了双眼。迟疑了一会儿,莫寒轻而又轻的点了下头。 “好。”辛末在将莫寒涌进怀中的那一刻,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而后,便变得残暴而狠戾起来。他的袖中从来就不缺伤人的武器,拿着一根细长的金针,扎进了莫寒以前受过伤的地方。莫寒微微的一愣,还没来得叫出来声来,辛末便用力的将他推向皇煜笙,笑道:“哈哈,莫寒啊莫寒,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这么心软,怎么成得了大事。”皇煜笙回过神来,抓起长剑就朝辛末刺去。辛末轻而易举的避开,笑道:“皇煜笙,如果你现在还不把莫寒胸前的毒针拔出来的话,他活不过明天哦。”他一脸天真的提醒。皇煜笙滞了滞。就在皇煜笙迟疑的片刻,辛末转身,抓起雒昙的身体便奔了出去。皇煜笙抬脚要追,但耳边传来莫寒喘气的声音,只好再一次放他们离开。辛末抓着雒昙跑了整整的一夜,确定皇煜笙他们不会追来后,才轻手轻脚的将雒昙放下。他刚刚扎进莫寒胸口的,并不是什么毒针。而是他当初留在羌国三皇子白芷寝宫中三种毒物的解药。这些年,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的恨莫家人?答案是否定的。之所以恨,只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家人。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帮他解毒。但是,莫寒说要将他的衣冠葬进莫家祖坟时,他鬼使神差的心软了。或许,只是因为莫寒承认了他的身份。原来,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无非只是有一个目的,让别人承认他是莫家人。失神中,耳边却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水,我要水。”辛末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只见雒昙的嘴唇缓缓开启。冰天雪地中,哪里来的水。皱眉沉吟了半晌,便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哧的一声割开手腕。然后,将血淋淋的手腕凑近雒昙的嘴唇。也许是不习惯血腥的味道,雒昙皱紧了眉峰。辛末柔声的说道:“雒昙,醒醒,醒醒。”在下一刻,那双锐利的双眼遽然而开,恶狠狠的盯着辛末说道:“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当然是水。”雒昙冷哼一声,一把抓过辛末的手,看着那血淋淋的手腕,眼神一黯,道:“这就是你说的水。”辛末并不回答,而是纳闷的看着他。“你刚刚不是受了伤吗?”雒昙眼神闪烁:“我装的。”“装的?”辛末似笑非笑的重复着他的话。雒昙死猪不怕开水烫,点头道:“是的。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这才叫公平。”“公平?”辛末挑唇,从怀中掏出一柄乌木做的桃花扇,便朝他额头敲去:“骗了我,还敢说这才叫公平。雒昙,你是不是太久没被人扁过了。”雒昙慌忙的闪躲,道:“别敲,别敲,我知道错了还行吗。”“你想都别想。”讨饶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中久久的回荡。无论时光怎么变迁,岁月怎么更换,他们都不会忘记,在那一年的冬天的某片残花败柳中,遇见了彼此。他一袭红衫,严冬冱寒,滴水成冰、呵气成霜的季节,将一柄桃花扇摇得虎虎生风。他说:“你不冷吗?”然后两人相视而笑,醉了东风,羡了日月。给读者的话:辛末的番外完结。俺承认,俺是天生的虎头蛇尾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