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东西!”台上的拍卖师正在介绍那手套。手套是一条成年飞龙的颈部鳞皮制成的,经过巧妙的加工,每一个指节都有一个鳞片保护。飞龙颈部的鳞片其实较为细小,颈部本身也是它们身上比较柔弱的部分。不过不管如何,作为人类的手套,无论是物理还是魔法防护能力,都已经极为出色了。起拍价六十个金币,每次加价至少为一个金币。“六十个金币?”尤里有些茫然。他对这个起拍价没有直观认识。查理总觉得拍卖师好像漏说了点什么。见尤里的模样,不由乐了,故意道:“龙皮呢,起拍价而已。”他自己对此也只会拿飞毯来衡量,所以转而去问侍者:“以前有类似的货么?成交价大概多少?”“龙皮防具不常见,先生。”侍者照例上前一步,半躬下身回道,“一般都放在季末、年末的大拍卖上。之前刚刚过去的夏末大拍卖,是近年来最多的一次。五天里,每天有一套幼龙软甲压轴。每一套为护胸背心、护腿半截、及肘手套、高帮靴子四件,分别在一千二百四十、一千一百九十、一千一百三十、一千一百八十、一千三百一十金币成交。“那是幼年黑龙飞龙的皮做的。虽然防护力不如成年飞龙的皮,更不能与巨龙的比,但胜在柔软,制成了贴身内甲,不妨碍盔甲的穿戴,而且最重要的是成套。”查理不由看向尤里,尤里也正看向查理,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赤脊山过来的新货?——你干的好事……不不,我们干的好事?——你的背心好像也是这料子哦?——你也一样。——包里好像还有几块……侍者体贴地顿了顿,不过并没有去看两位客人的眼神交流。等查理问了一声“还有么”,他才接着继续。先简洁地说明了更早的四次大拍卖中,龙皮护甲的情况及成交价;又历数了过去的一年半里,出现的七次共计十个散件。最后还道:“抱歉,先生们。我资历浅薄,只知道最近的这些。”“太旧的行情也没什么参考价值,这些就足够了。”查理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放回茶杯时,顺便悄没声息地搁下了两枚银币。看在侍者报出来的一串串价格上,这点小费实不为过。然后查理问尤里:“手套对战士而言实用么?”“实用,当然实用了。成年龙皮不怕火烧。”尤里故意把查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厉害点的战士有了它,法师扔过来一个火球术,都可以徒手抓住;只不过若是温度太高,那还是会一起成焦炭。”这分明是在说他们自己。查理好笑极了,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拍卖台:“那么,它应该值两百左右。”一个银币一盘肉,十个银币一头羊……很快,尤里把二百个金币换算成了面包和烤肉。然后他呻吟了一声,肉疼道:“太贵了!”“你用正好。”“可是太贵了……”“买下来!”“唔……”尤里更加肉疼了。看着别人出钱他都舍不得,何况自己出?查理则开始哀悼:他回去后恐怕要做上一周的华丽飞毯了。之前格林先生一听查理要逛拍卖行玩,立即从大法师那儿取了一枚印章给他。拍卖行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安多玛斯收了第五个学徒;所以凭着这个,查理买东西不用付钱,都记在大法师阁下的帐下。这倒也不是安多玛斯首开特例。一开始是大法师阁下体贴德亚,所以宣布他的学生们有需要时可以找管家先生,用这枚印章在拍卖行与几家熟店里记账——谁让他自己收了四个学徒却有三个贵族?特别是其中有一个莱科宁,把唯一的一个平民学生逼得都不敢去晋升中阶。初阶法师能赚的钱十分有限,德亚既然隐瞒了实力,就不能当着莱科宁从法师塔里支取材料,也便会给自己造成许多不便,并且耽误深入学习。而黑市虽然锻炼人,却也危险阴暗,安多玛斯自然不愿意德亚被迫成为那里的常客。他既然心知肚明,又怜惜没有背景的年轻人谨慎不易,当然要给德亚提供一些方便与暗示。一个法师就是在不断的买材料、做东西、卖成品中,巩固一些小技巧,并赚取买书、去靶场的费用的。这个过程亦是一种磨练。所以无端端地,谁也不会给学生们太多钱。安多玛斯这么做,莱科宁与蒂茜娅以为他们的老师是慷慨和善,奥利斯那时还没拜师,只有德亚清清楚楚,老师是知道了他的情况,并且默许的意思。现如今对查理,安多玛斯当然同样不吝大方。除此之外,管家先生还坚持让他们带上了两百个金币的……“零钱”。要知道,查理虽然做了四条普通、五条华丽飞毯,却只卖了一条普通的、三条华丽的,所以除去补上安多玛斯的原材料,他也就赚了十来个金币而已。那还是因为格林先生采购起材料来,总能拿到一个近乎成本的价格的缘故——毕竟大法师需要的比较多,更重要的是,商人们也乐于巴结管家先生的主人:说出去大法师安多玛斯阁下是在某某店里买某某东西,这就是品质的证明,同时也是一种隐性的保护伞。否则,查理做九条卖四条,能持平就是奇迹了。而一枚金币别看小巧,其实足和一个中等大小的鸡蛋差不多重,也就是一两左右了。一小袋一百枚,那就是十斤、五公斤。虽然体积不大,与查理印象里一包250cc的牛奶差不多,可揣着这么一包东西逛街,查理觉得很沉了。好在尤里不觉得。所以两个年轻人当时二话不说,接受了管家先生的好意,带上了格林所说的“一点零钱”。但他们俩根本不认为会真地需要用上,只打着带出去再带回来的主意……查理哀悼完顺便感激佩服了一下格林,然后他斩钉截铁地催促尤里:“这可不能放过!”“知道了。”尤里虽然肉疼,却并不因此拖泥带水。他抓起了桌上的竞价牌,使劲清了清嗓子,盯住了前下方台子上的拍卖师。“一百三十!”“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一百四十!”“梆!”拍卖师终于抓到机会敲了一下小锤,“276号座,276号座,一百四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