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每年的八月末，总是米兰市最最热闹的季节，因为这里有两所高中，他们总会在最后招生的时候，使出各式各样的花招，招揽从国中毕业的优秀学生。这年也不例外，整个电视台、广播站、报纸，反正能进行宣传的一切，他们都用上，而我，以整个米兰市成绩第一名从国中毕业，更是帝凤高中和恩驰高中争抢的重点对象。记得当时升学考试成绩刚下来的时候，我家门前就像是菜市场一般，人山人海，什么招生海报，什么优先待遇，什么电视台记者了，报纸、杂志记者了，多的就像地上的蚂蚁一般，把我家堵得水泄不通，就连我父母出门，也有许多很“负责”的狗仔队在背后，就像保镖一般地“保护”着。更让人可气的是，我宋海岚还没决定自己要去哪所学校上学，外面的人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那些电视台记者，和报纸、杂志记者，为了提高他们的收视率和发行量，他们可算是费尽了心思，什么传言说我要去某某某学校，而且还像是科学家分析科学原理一般，把我为什么要去那所学校，分析得有条有理，然而就在这时候N学校就不同意了，立刻请来了一大批什么记者，再把我从头到脚一丝不差地分析了一遍，说我可能会去他们学校，为了证实他们的分析很是有道理，他们居然连我从幼儿园、小学，最后到国中的老师统统都喊了过来，替他们吹嘘。我现在才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考试成绩一出来，我母亲就拿着一大堆学校简介，而且就像是关罪犯一般，把我关在屋子里，非要我在三天之内给他们消息，否则就别想出家门。现在我才深刻地理解到母亲的苦衷和先前的那些像我一样，成绩优异、学习超级棒的学哥、学姐他为什么考试成绩一出来，就抱着对自己人生一点不负责的态度，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随便给自己找个学校。可是我就不同，因为我是宋海岚，因为我喜欢看那些家伙们成天就像是小哈巴狗一般跟着我的感觉，有的时候，还可以随便地想出点鬼点子整他们，比如去酒吧喝酒、跳舞，和朋友一起游玩，我就会很自然地把服务员喊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主动和那些跟踪我的人亲热，然后再告诉服务员说，那些是我亲人，我走后，他们会帮我付账，至于服务员们，他们才不管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人肯把账给付了，就万事OK了。像这样天下掉馅饼的事，人生中又有几次呢？所以我宋海岚才不会像之前那些傻学姐、学哥们那样，随便给自己找个“婆家”打发掉，这分明是对自己人生不负责的表现。所以就在父母把我禁闭那天上午，我就把家里大门的锁撬了，害得晚上父母回来，还以为家里遭贼了。“海岚，你到底要把自己拖到什么时候啊？”晚上回家，父亲坐在沙发上，把我喊过来问，听那语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太太”一般，死活地缠着他们，非要他们养活我不可。“我才不着急呢，时间还早呢，过几天吧！”对于老爸，我总是会很客气地回答，生怕惹怒了这位在我们宋家最有权力，说话像是圣旨一般好用的人物。“最好快点，我已经厌倦了那些该死的记者，像是跟屁虫一样跟着我。”说着老爸就站起身来，像是一个魁梧的魔鬼一般，让我本能地把身子朝后缩，并且条件反射地站在墙角上，给父亲让路，生怕他老人家一不高兴，随便找个理由把我像是练沙袋子一般，给练一顿。虽说父命难违，但最终我还是违反了，而且居然还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利用这些日子省下来的钱，干脆在米兰市来个失踪。顿时整个米兰市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外面关于我宋海岚失踪的说法，千奇百怪，各有特色，简直就像是一本悬疑小说一般。等到我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也就是八月末。我那“可爱”的父亲见到我，上来就是一顿审问：“你去哪里了？”看着父亲那恐怖的表情，我顿时想起多年前，在我幼小记忆里，他举起棍子打我妈妈的神情，可怕得就像是一个刚刚带着仇恨、在这个世界上苏醒的魔鬼。“我——我只是出去小玩了几天，没去哪里啊！”我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脸，更害怕看到他可怕的眼神。对于父亲的话，我从来都是大字不敢多说一个。“呵呵，你倒玩得开心了，把我和你妈妈扔给了那些可恶的、连上厕所都要跟着的记者了。”听着父亲严厉的语气，我连跪下来乞求父亲原谅的冲动都有。“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不经过你同意四处乱跑，乱玩了。”“警告你，没下次，要是下次你再不经过我同意四处乱走的话，最好别回来，否则你就小心点你的腿。”父亲喝了一口酒，看着我说，但在父亲的话中，惟一让我庆幸的是，我半点没听出他要揍我的意思，要是放在以前，以父亲的个性，他早就起身揍我了。说着父亲就从一堆啤酒瓶子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我：“我已经给你答应了，你去帝凤高中上学，明天你就对门外的那些记者说，要说是你自己的决定，知道不？”我打开从父亲手上接过的帝凤通知书，鼓足了勇气张口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没经过我同意，就随便给我做出了决定。”“什么要经过你同意？难道你父亲给女儿找个学校，还要经过你同意吗？”父亲把酒瓶子朝着桌上狠狠一放，隔壁正在做饭的母亲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搂住我。“谁叫你自己四处乱跑，没什么好商量的，除非你不是我女儿，否则你就要乖乖地去帝凤高中上学，那再怎么说也是米兰市最最有名的高中，叫你去那里，也不委屈你这个全市第一的才女。”说着父亲又拿起酒瓶，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我无奈地搂着从厨房跑出来的妈妈，告诉她说：“妈妈，我本来想去恩驰高中的。”妈妈一句话未说，一味地抱着我哭，在妈妈的哭声中，我知道我去帝凤高中的事情，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成为无法改变的现实了。陌生男子的挑衅“嘘，原来这就是闻名米兰市，乃至全国的帝凤高中啊！”开学第一天，我站在帝凤高中八尺高的大门前，看着门前“帝凤高中”几个大字，读了几遍就忍不住强烈地感慨起来。“帝凤，帝凤，帝凤……看来我宋海岚这三年大好时光，可真的要落难于这所名副其实的帝凤学校了。”“咿，你就是宋海岚，传说中那个全米兰市第一名的宋海岚？你可把我等得好苦哦！”正当我发自内心“悲痛感慨”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打断了我的话，我不紧不慢地回过头，看见身后一个一米七的个子（属于国家二级残疾），硕大的眼睛几乎霸占了整个脸，顶着八十年代流行的头型，那衣服穿得要多土有多土，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刚从乡下来，到菜市场上卖菜的老农。“切，想用这样的办法和我套关系，情节也太老套了点吧！”我带着厌恶的眼神，望着前来和我打招呼的男生，不屑一顾地张口骂道：“也不撒尿照照自己长的那狗熊样子，不好好在家呆着还敢出来吓人。”“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宾仪中学的吧！曾经我还在那个学校上过一个星期呢？要不是那学校太垃圾的话，兴许我们早就成为同学了。不过我还真佩服你，你居然能在那样垃圾的学校里，学习那么好，而且居然还以整个米兰市第一的成绩考入帝凤学校。”“哦，也是啊！我那所垃圾学校哪里能容得下像你这样二级残废的大帅哥呢？”还击，还击，这才是我宋海岚的作风，我用一副警告的眼神，看着站在我眼前这个开始让我有点烦的男生，要是有哪个人真的被我宋海岚给盯上的话，就等于宣告死亡。“啊呵，传言果然没错，宋海岚的确是个惹不起的女生。”“知道你还惹？”我盯着这个开始让我觉得可恶的男生看，感觉自己在那群男生眼里，倒真的像是传说中浑身带刺，让人不敢靠近的魔女巫师一般。“因为不怎么相信，所以想来试一下。”可恶男生居然还能张口笑出来，看着他露出那口雪白的牙齿，我就有种恨不得把它一颗一颗拔掉的冲动。“那么现在相信了？”“恩，相信了。”男生很识趣地回答我说。“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尹子鸣，对门恩驰中学的，随时欢迎过来找我哦！”说着男生转头就从我的视线跑开，就好像我是一个可怕的魔鬼一般，要是晚跑半步，一准被我吃掉。意外“车祸”“尹子鸣——”“尹子鸣！！！！”“尹子鸣——尹子鸣——”一路朝帝凤学校报名处走，我嘴巴就不停地嘀咕着这三个字，名字好熟，在我记忆里的一角，的确似曾有过这个家伙，但我想破了脑袋，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哎呀。”就在我沉浸在尹子鸣是何许人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尖叫，接下来就是一顿没好气的责怪：“同学注意点，走路要看着点，要是走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了可不好了啊！”“可恶的家伙，不就是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至于这样吗？”我抬着头，用一副藐视的眼神看着被我撞的人。只见她身穿白色上衣，脸上带着一副大大的眼镜，一头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怀里还抱着一大堆书。根据我多年学生生涯经验，这样打扮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精神病院里的精神病人，第二种就是学校里那些闲着没事情做，就找学生麻烦，而且还要间接体现出他们多么多么伟大善良的老师，显然，这是在学校，眼前这个家伙属于后者。“用去医院吗？”我抬头看着被我撞的人，故装糊涂地张口问道。“你说什么？”不知道那老师是智商出了问题，还是耳朵上出了问题，居然对我的话装傻充愣。哎，无奈，面对这样的人，只能再解释一遍，省得最后她又找什么借口来为难我。“我说我把你撞了，用去医院检查一下吗？”“以后自己小心点走路，别再四处乱撞人了，医院就不去了，我可不是什么无赖！”看着那女老师被我气得脸发红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地高兴起来。看来这招对老师还真管用。“宋海岚，宋海岚！！！”打发走那缠人的“美女”老师，远远地我就听见一个人在喊我的名字。乍一看时间，呀，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啊！郁闷，都是那可恶的尹子鸣，要不是这个名字那么耳熟的话，我至于撞到那个难缠老师吗？我至于又浪费宝贵的时间和她瞎扯半天吗？可恶的尹子鸣，这个可恶的家伙，最好下次别叫我看见，否则我可就真的对不起你了。一边朝着报到处跑去，一边在脑袋里把刚才的情节重复一遍，尤其是那个叫尹子鸣的家伙的样子，我已经像是刻录磁盘一般，把他的样子牢牢地刻录在脑袋里。不会这么巧吧跑啊！跑啊！我拼命地跑啊！我可不想下午再来光顾一次。“宋海岚到了。”终于还是被我赶上了，呜，当我把录取通知书放在桌子上，人已经筋疲力尽到几乎要瘫在地上的那种。“你就是宋海岚？”招生办的老头儿拿着录取通知书，左瞧瞧，右看看，前望望，后看看，大概打死他也不相信，像我这样身穿黄色上衣、红色裤子、彩虹般的头发的人，居然是米兰市第一名的成绩。“难道还有假吗？”对老头的无故刁难，我从来都是毫不客气地还击。大概以他五六十年代的思想，在他的脑袋里，学习好的好学生，应该是脸戴眼镜，身穿校服，一头乌黑靓丽的黑发，走起路来，琐碎琐碎的小淑女步，说话温文有理（即使有人故意刁难，也微笑着接受），而不像是我这样一身打扮的人。“好了，你可以进去找一个姓宋的老师了。”老头把录取通知书递给了我，冷冷地说道。“真是一所垃圾学校，竟然叫一个老头来接待我这位米兰市第一的才女。”一边手拿通知书，一边按照老头给的路线朝着另一座楼走去。失落，再次失落，帝凤高中再怎么说也是米兰市有名有脸的高中，就在全国也是数的上名次的，接待新生居然搞的这么差劲，伤心，真为自己以后在这里度过三年的岁月感到前途渺茫！“你是宋老师吗？”刚进大楼，我逮住一个就问。“哦，你是宋海岚吧！”只见那中年男子见到我，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见到新生的大陆一般，高兴得脸都快要笑两瓣了。“恩，你就是宋老师！”我带着疑问的表情看着他，心里再次失落。难道帝凤中学就连一个长的像人样的老师都没有吗？“哦，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以为你下午来报名，所以我就叫那些同学先解散吃饭，没能及时给你举行欢迎仪式，实在抱歉！”倒霉，女主角没出来，那些配角居然提前解散，郁闷，超级郁闷！说着那个姓宋的老师就把我左三转、右三绕地带到一个办公室，很是客气地指着坐在椅子上，正啃着一个大苹果，吃的正香的女的说：“海岚，这就是你的新班主任，王摇——王老师！”“你好，宋海岚同学，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女老师走过来，伸手，很是有礼貌地朝着我打招呼。我伸出手，抬起头，本打算给她回礼，但就在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眼了，站在我眼前这个女的，竟然是我刚才撞到的女老师！这个世界可真巧啊！巧得让人欲哭无泪！老师杀手，再现江湖“看来你们都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