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搜索到正笑着朝自己走来的如心,心里的某处变得柔软。突然,男人余光瞄到了女生的额头,就在同时,不远处的洑苓与托勒也几乎同时察觉到了这点,众人心中皆是狠狠一凉——那个小小的红色亮点是——狙击手!!!!*****妾身是提示的分割线******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神色僵硬地看着自己,如心有些莫名,祖母绿色的眸子茫然地看着面色煞白的恩佐。奇怪……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惊慌的表情……“砰——”突兀的枪声响起,打破了沉睡的静谧的港湾,如心看见远方的洑苓和托勒张嘴好像要喊出些什么,可她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一切就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一个黑影以最快速度扑了上来,因为巨大的冲力如心直直倒向了后方。后脑勺重重地撞在码头的铁质甲板上,好痛,痛得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洑苓最快反应过来,立刻掏枪凭借自己方才的听觉秒掉了刚刚开火的狙击手。托勒也不敢大意,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妙,在射程范围内的至少还有五人。洑苓在托勒的掩护下迅速跑到如心附近,虽然刚刚恩佐及时扑倒了如心但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伸出去的手臂居然不可抑制地在轻轻颤抖——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她根本没看清子弹到底有没有打中,那一发稳稳瞄准要害,对方一定伺机埋伏了很久,找到最好的下手时机。该死!她怎么会这么大意!!“唔……”男人身下传来微弱的呻吟,洑苓心中一喜——如心捂着后脑勺费力想地把自己撑起来却意识到身上压着的重量,“萧小姐!你额头流血了!!”洑苓惊叫出声,天!难道没有避开吗?那,那萧小姐——“嗯?”顺着女生惊慌失措的目光如心伸手,果然摸到了额头上湿润黏-腻的**。血?不,这不是她的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如心连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喂!!小偷先生!!小偷先生!!!你怎么样?!!喂!!”似乎是被女生摇得耳鸣,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蹙眉从鼻间发出一个冷冷单音的哼声。撑着地勉强站起来,男人俊脸紧绷,不讨喜的表情与平常无异,如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小偷先生没事……不对!那血——眸光下移,触到男人雪白衬衫上一滩骇人的血迹,祖母绿色的眸中再次布满惊骇——声音一下子拔高,“血!!小偷先生你受伤了!!”仿佛被女生大惊小怪的嗓音震到,男人布满地揉了揉耳朵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只是打伤了肩胛骨,看上去恐怖罢了。”佯装出来的恶声恶气,话的内容却瞬间安抚了如心心中的不安。“喂!那个叫什么洑苓的!你保护好这个白痴女人,我来掩护你们上船!”洑苓掏出枪回应,却眸色深沉地注视着男人微颤的背影。肩胛骨?那个出血量——分明是——“萧小姐!上船!!”“砰——砰砰!!”远处的狙击手再次发动袭击,洑苓和托勒单凭声音来源便能知道对方的位置一击毙命,恩佐虽稍逊一筹但也能制造混乱模糊目标,对方人数上的优势瞬间变得不足为惧,不消多久,狙击小队已经全军覆没。“快走!趁对方的后援还没有到!”男人回头见如心仍愣愣地看着自己没由来地又想发火,“白痴女人你到底听到没有!快走啊!!”“你不一起走?!”“你!”被女生眸中的认真和担忧所震撼到,恩佐愣了愣,唇边划过一瞬间不易察觉的轻笑,继而眸色变得冰冷。“真是,不知道该说你白痴还是该说你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你?”男人唇边露出讽刺的笑意,“当初在圣叶把你迷昏想要炸死你的人,你以为是谁?”“什……么……”他……在说什么……“没错!就是我啊!从你救我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你这个蠢女人!”男人眸中闪现出残忍的疯狂,“我救你!不过是因为好玩!因为一时兴起!就像当初我想杀你一样!你听清楚了吗!嗯?”男人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粗暴吓到了如心,怔怔地看着对方眼中的讥诮,她抖了抖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拳暗暗收紧,额角渗出一排排细密的汗珠,男人怒吼,青筋爆出,“快给我滚!!”即使恩佐尽量隐忍如心还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对劲,“喂……你……”女生伸出手,却在快要触到男人脸颊时被狠狠拍掉,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警惕地抵-制着她的碰触。如心蹙眉,果然,他的伤,不是只有肩胛骨那么简单。时间紧迫,洑苓却见两人僵持在船头不远处不由着急地喊起来,“萧小姐!快上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如心回头看了看洑苓又看了看脸色越发苍白的男人,抿了抿唇,眸光一沉仿佛下定了决心,定定地看着喘气似乎越来越费力的恩佐,“不行,你要跟我们走。”“!”如心那种几近倔强的坚持让恩佐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几乎就要答应。中弹的伤口再次传来一阵钝痛唤回了他几乎溃散的决心,那一枪,他知道已经打穿了他的肺部,现在已经连呼吸都很费力了。如果她们带上他,他一定会成为累赘的。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如心想上前一步拉住他,突然一阵扫射隔在两人中间,硝烟四起,溅起了一地的石子尘屑。“快走!!”顿了顿,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将一个铁质的盒子硬塞到了如心手里。“这是?”“不要废话!拿上这个!!走!!!”“我不走!!”握紧手中的铁盒,女生态度坚决。“该死!我叫你走!!你这个白痴女人!!!!”如心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腰部一阵力,她刚想转头只觉得脚下一空,自己已经被托勒抱起扛在了肩上。“哇啊——啊啊啊——!!!”恩佐拿起落在手边的机枪狂吼着发狠一般胡乱扫射溅起烟尘掩护如心和托勒上船。子弹在耳边穿梭,扬起尘屑。如心突然觉得,自己和小偷先生之间离得好远。很远,远到,她即使伸手,也永远碰不到他。那种从之前开始就一直纠缠不休的不祥预感终于泉涌而出。她看着子弹打在那个人的身上,看到他趔趄的脚步,看到他痛苦**的背影。终于喊出了悲鸣——“不——————要——————”远处传来她的声音,是她的声音吗?为什么,是如此悲伤的声音?他死了,她会感到悲伤吗?她会哭吗?不要哭啊……不要哭……她应该,生活在阳光下,笑着的。身上已经不知中了多少弹,男人终于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又有子弹穿过身体,清晰分明的声音透过骨血,绞碎肌肉,传入耳膜,溅出猩红的血液。可是他已经没有痛觉了。很奇妙的,他并不痛,一点也不。“咚——”男人的身体如同失去支撑的人偶重重砸在了地上。耳边的枪声终于安静下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偏头看向海岸一侧。她似乎趴在船栏上,她似乎在喊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了,就连仅剩的视觉都已经模糊。“咳,咳咳咳!”,他突然想笑,可笑声在喉间却滚成了剧烈的咳嗽,呛着满喉满肺的血腥味。他终于知道自己在思及Joker强大到足以保护她时自己心中那种充斥着的满满的烦躁与苦涩是什么了……是不甘心,绝对的,彻底的不甘心。他也想守护她,却发现自己在她的身边就连最卑微的守护者都做不了。可是现在,他做到了,也圆满了。他保她平安离开,用生命给与了她最后的守护,让她能够继续带着她的笑容生活在阳光下。这,很足够了。恩佐突然觉得好像连精神都恍惚了,唇角连勾起轻笑都要费力气。耳畔突然响起女生娇软的嗓音,“呐,小偷先生,老是绷着脸会变老哦。”“小偷先生,你都不会笑的吗?”“小偷先生,你说阿希什么时候回来?”“小偷先生,小偷先生……”他眼前奇妙地出现了她如阳光照射下的地中海海水一样的祖母绿色的眸子,眸子里隐隐约约的褐色斑点,那种希望与死亡相伴而生的奇妙感,那种陷入漩涡无法挣脱一样的感觉。“小偷先生,小偷先生你说你以后还会天天来吗?“他费力地挣扎着伸出手想抓住眼前的人影,却似乎永远都碰不到她。他,要死了吗?那他以后,天天都可以看着她了。天天都可以哦……天天……男人这样念着,终于渐渐闭上了眼睛。海风早就吹散了硝烟,也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海港再次回到最初的静谧。恩佐仿佛与海港沉入了相同的梦里,唇边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一定是一个甜蜜美丽的梦境。游艇渐行渐远,如心睁大的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码头上的男人,双手将那枚铁盒握在心口,泪水早已决堤。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任性的一意孤行会带来这样的不幸,那么她宁愿死掉的是自己。“如果”,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悲伤的字眼。游艇已经开到看不清岸边的地方,女生倏地蹲下身仿佛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全部力量。先是抱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息,继而变成低低地呜咽,最后终于哇地一声哭得天昏地暗发出尖锐的悲鸣。托勒在开船,洑苓站在甲板上看着如心悲恸地哭泣,她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会做到这种地步。她上前一步,蹲下身轻轻将那个剧烈颤抖着小小身影拥入怀中,声音低得好似叹息。“是我的错,是我利用了他。”如心没有说话,只是哭,不知疲倦,仿佛要哭到泪水干涸。洑苓更紧地拥住了她,两人就这么在甲板上,良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