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陈年往事

“这位是？”老道看向了林峰，他觉得这个姑娘很是有些古怪，怎么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老道心里疑惑，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姑娘。林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鱼是见过老道的！虽然那是童年的记忆，但是终究是见过，小鱼既然能对林一鸣印象深刻，未必就不能对老道也印象深刻！而且林峰这一刻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像大人，可能十几二十年样貌都不会发生变化，所以很有可能小鱼看到老道会有非常熟悉的感觉，而小孩子却是一天一个样，十几年前小鱼还是个黄毛小丫头，老道也有十来年没见过小鱼，这时候自然不可能认出小鱼，就像林峰最初也没认出小鱼一样！林峰瞬间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小鱼没做好接受答案的准备，林峰又何偿做好了公布答案的准备？除非他想被小鱼打死，或者把小鱼逼疯！他最初认出小鱼的时候就觉得小鱼的精神有点问题，这个问题是无害的，只针对林一鸣的，而林一鸣在小鱼看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就算小鱼精神有问题，没有林一鸣的刺激，小鱼这辈子顶多也就在心里怀念下，然后用电竞梦想来寄托一下幼年的坚持，然后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娶妻生子……哦不，嫁夫生子过日子。但是问题是，林一鸣又出现了！如果可以，林峰并不想出现在小鱼的生活里，但是一个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另一个是，当你知道你被人牵挂了十来年，是个人都不会忍心躲开这份感情，哪怕它是如此的沉重！林峰为什么对小鱼一忍再忍？林峰是贱了点，可是他没自己骄傲？他乐意每天被个女人撸翻一次又一次？不，林峰比谁都骄傲，越是孤儿，他的自尊心反而越强，只是林峰懂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比个人的感受还要重要，至少在林峰看来，小鱼的这份感情就凌驾于自己的一些情绪之上，他做不到无视小鱼，他总是下意识的包容她，这就像是还债似得，虽然沉重，但是却不愿意去逃避。可是还债是还债，就好像一个男的无意中干掉了另一个男的，当他知道那个被他干掉的男的还有一个妻子和年幼的儿子的时候，他绝对会非常内疚，从而不顾一切，哪怕面对任何困难都要去对这对孤儿寡母好，会尽全力的是包容他们，去还债，但是他愿意这么做，绝对不代表他愿意告诉他们为什么，他绝对不想让这对孤儿寡母知道，我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我干掉了你男人和你儿子的父亲。林峰对小鱼也是一样！他愿意包容她，可是绝对不代表他愿意告诉她，我就是那个林一鸣，我丫根本没死，逗你玩的，哥在外面潇洒走天下爽了十年，活的可滋润了……这要是把答案说出来，绝对会有一方，死得很惨。就好像男人可能会被孤儿寡母干掉，又或者孤儿寡母选择自杀。小鱼和林峰也一样，要么小鱼把林峰干掉，要么小鱼哀莫大于心死，一生的执着，一秒就崩落，精神和心理经受重大打击后从此变成白痴，又或者精神恍惚下跳楼自杀之类的。“她是我大学朋友，叫小鱼……”林峰连名字都不敢对老道说，他感觉小鱼只是有点震惊，有点感觉熟悉，应该还不能确认，所以为了避免老道认出她来，只说小鱼，却不敢说江小鱼，生怕老道听到后记起她是谁，然后来一句，呵呵，原来是江家的小姑娘，一别十数年，已经出落的如此美丽了，只是没想到和我家峰儿这么有缘，哦不，那时候峰儿还叫一鸣……说实话，小鱼本来感觉自己已经认出老道了，可是发现老道完全不认识自己，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小鱼顿时又犹豫了，她忍不住又心想，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一鸣都已经死了，都这么多年了，如果他活着，怎么可能不联系自己呢？就算不联系自己，林伯这个时候也该老了，老人怎么也该落叶归根，回到唐山去吧？小鱼这么一想，突然久远的记忆被翻了出来，她依稀记得林伯那时候是单身，但是好像和一家卖豆腐家的女人有些来往，那个时候大家都说林伯和豆腐西施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小鱼记得自己当初还很傻的问爸爸为什么林伯的豆腐乳每次都比她的多，总是引起大人们的哄笑。这段记忆小鱼本来早已遗忘，但是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了起来，于是越发的给了自己信心：想必林峰的师父并不是那个林伯，否则林伯若健在，这十来年了，怎么都不可能不回唐山一次。小鱼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收拾好情绪，和老道问了好，老道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峰儿长大了，开始找对象了，算算年龄也差不多了，峰儿今年都19了，再过两年就得成家了。老道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唏嘘，一转眼，当年被丢在山道上的婴儿，就长成了大小伙子，都要成家立业了。不过想到另一个孩子，老道又一些黯然，徐子苗……哦不，现在应该叫做林妙妙，也就是二喵，是老道故人之女，老道也是在和林峰结束了长达十年的游历后，准备在唐山安度晚年，就如同小鱼想的那样，人老了，自然就想要归根了，老道本身就是唐山人，早年出家，三十来岁捡到了林峰，那个时候已经是道士了，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师父学道学医学武，那个时候老道之所以一直没考虑结婚，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师父那个时候身体不好，也到了晚年，老道一直服侍自己的师父驾鹤飞天后，才准备下山游历，步入红尘，结果却遇到了弃婴林峰，那个时候的老道痛失唯一的亲人，怜悯同是孤儿的林峰，自然也就收养了他，因为带了个婴儿，老道脱下道袍，穿上衣袍，入世开了个医馆，在唐山安家落户，让林峰成长，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当年的唐山大地震，老道和林峰自然是没有死的，但是林峰却误以为胖子死了，心想自己唯一的小伙伴居然死了，以后就得自己一个人面对江小鱼大魔王的打压，心里悲痛之下更是胆怯，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就和老道提出换个地方生活。而老道之所以放弃留在唐山，带着林峰行走天下，主要是有两个方面原因，否则身为医生，又身为道士，怎么都该留下来济世救民，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一直和老道相好的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大龄剩女，那个卖豆腐的，被人戏称为豆腐西施的女人，在那场唐山地震中死了，老道可不和林峰一样，他是亲眼见到豆腐西施被人从废墟里抬出来，甚至老道亲自验的尸，确实是没有气了，虽然只是简单的验了下呼吸，但是老道当时备受打击，再加上环境混乱，一时居然没有多做查看，自己伤心欲绝之下，自然也想要换一个地方生活，只是却担心林峰年幼，不能忍受漂泊。而第二个原因自然就是林峰主动要求了，既然林峰也想离开，老道也想离开，一老一小自然就走了。一直到老道回唐山，都没和一些故人联系，用道家的思想来看，就是有缘自会相见，不必强求。所以老道和林峰在唐山生活了一年，过着自己的生活，一直到老道被林峰逼疯，被林峰用臭袜子熏得离家出走，去寻仙问友，他找的不是俗世的朋友，而是道友，当然也包括一些和尚，都是出家人，自然有一些交情。结果这一出门就出问题了，好几个老友告诉自己，这十来年里，每年都有一个女人来找他，最初是寻找，后来有几年是为他祈福，再后来，就是求医。老道从老友的口中得知，这个女人正是豆腐西施！原来豆腐西施当年并没有死，只是一次别过了气，老道探他呼吸，自然是已经没了，等到把豆腐西施当死人放在死人堆里的时候，老道曾经送她的香囊从她脖间滑落出来，香囊里是老道收集的一些提神醒脑的熏香，一激就把豆腐西施给激醒了。可以说豆腐西施完全是捡回来的一条命。或者说，本来豆腐西施不会死的，老道当时要是镇定点，又或者不顾虑那么多，探探豆腐西施的胸口心脉，或许早就把她救活了，就不用经历后面那么惊现的事情了，可以说老道害了她一次，又救了她一次，有时候世间的事情，真的是说不清楚。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豆腐西施感觉自己是被老道的香囊救了，再加上遭遇大难，在死门关走了一圈，又被老道救了一次，自然就再也压抑不住感情，等不了老道主动，自己找上去，可是却惊闻老道离去，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不同于小鱼，江父怕小鱼伤心，没说老道带着林峰走了，干脆就说他们死了。豆腐西施却是知道老道是走了，她疯了一样到处寻找老道，她知道老道是道士，唐山周边的道馆和寺庙她都找了个遍，有认识老道的，说他去云游了，豆腐西施便年年都去，一连去了三年，到豆腐西施30岁的时候，才终于在亲朋好友和周边邻里的劝说下，黯然放弃，嫁给了一个杀猪的屠夫，心情却是一直抑郁。后几年豆腐西施去寺庙和道馆，就是祈福了，可是豆腐西施却是家道中落，流年不幸，厄运再一次降临，丈夫在几年前一场车祸中死去，女儿也得了一场怪病，这女儿却不是豆腐西施生得，是屠夫的女儿，豆腐西施心情和精神一直不好，怀不上孩子，后来干脆就放弃了，把喵喵当成亲生女，屠夫死了，豆腐西施依然把喵喵当成亲生女一样，四处为她求医，甚至再次踏上了寻找老道的旅途，她知道老道是奇人异事，更是医生，在她眼里，老道仿佛成了唯一的救星。可是一直到第十一个年头，她都没有找到老道。最后终于抑郁而终，留下喵喵寄养在亲戚家，可以想象，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孤儿，本身就是拖油瓶，再加上无底洞一样的病，亲戚都躲之如瘟疫，喵喵最后被一个人丢弃在自己的家里，全靠江家和乡里乡亲的救济来生活。等老道被林峰气走后找到了老友，才得知豆腐西施的事情，连忙赶去寻找，却得知如此噩耗，错过了十一年后，老道再一次错过了豆腐西施，看着那个时候已经骨瘦如柴，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却变成了三岁小儿般。老道还清楚的记得喵喵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道士爷爷，你长得真好看，喵~”老道当场就落泪了，这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女孩，终日陪伴她的，只有一只流浪猫，成了她唯一的朋友和亲人，她每天和一只猫说话，学猫叫，是不是心里在渴望，宁做猫，不做人？老道肩负起了这个责任，便有了之后四处寻药借钱的事情。林峰的到来，以及他带来的这些钱，让老道倍感欣慰，同时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看着身边面容姣好的小鱼，老道心想，等二喵的事情解决了，自己就亲自上门去为峰儿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