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同时举枪对准了丰子恺,枪声响起,一个个漩涡波浪中,看不到云朵朵的倩影。i^云朵朵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脚尖在船帮上蹬了一下,身体顺流飘了出去,缓缓地沉没在海面之下。波澜汹涌中,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她,无孔不入。闭上眼睛,身体迅速被浪涛打了下去,向下沉没,一直沉没……这种感觉,曾经有过,无助绝望,一直要沉陷到海底的感觉。苦笑一下,这一次一定逃不过,会死吧?就这样淹死在大海中,无声无息!放手,把生的机会留给丰子恺,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欠丰子恺什么!放手,奔向死神的怀抱,或者能这样死也不错,因为父亲的骨灰和灵魂,就在大海中,她可以去见父亲。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冰冷的海水让她身体不停微微地抖动,感觉到伤口被海水浸透,剧痛着。神智模糊起来,再也看不到丰子恺,看不到大船,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她终于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做,这样静静地睡过去!“云朵……”似乎有人在远处叫她,但是那个声音太过遥远,她不想听到也不想回应。亏欠丰子恺太多,今天她终于可以唯一的命,还清了这份深情挚爱。一切都过去了!医院中不停地在忙碌,药物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仪器上面的数字在微微地跳动,雪白的床单盖住纤细的身体。冷酷修长的身影站在病床前,医生轻声在说着什么。“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很难说,看她的意志力,还有身体恢复情况。”“会有什么影响?”医生摇摇头:“现在说不清,要等她醒过来看,所有该做的都做了,只能等她醒过来再谈其他。”“她的伤……”“很幸运不致命,但是也要休养很久才能复原,幸好她体质很好。”瘦削修长的身影疲惫地轻叹,病房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久久地坐在床前握住瘦弱苍白的手,不愿意放开。“朵儿,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这里等你醒过来,一直等着你。”低头介子微在云朵朵的手背上吻了一下:“你太调皮了,刚刚才多久没有见到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云朵朵沉默不语,昏迷不醒的她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被里面,晶莹的**无声地进入她的血管,一张脸娇弱雪白晦暗,没有半点血色生机。i^如果不是她还有微弱的呼吸,险些会被别人以为,她已经死去。“朵儿,你太不小心了,这么不听话,所以才会弄成现在这样。”介子微低声在云朵朵耳边低语,她能听到吗?她现在愿意看到他,听到他的话吗?一天过去,云朵朵一直沉睡不醒,介子微靠在床边不时处理一些公务,不肯离开一步。“让我进去!”忽然门口传来声音,介子微扭头看了过去,站起来打开房门,一个身穿医生白大褂的人站在门口,脸色憔悴眼神幽深看着他。“让我看看她,我要看她。”“你凭什么要看她?没有你偷偷带走她,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介子微冷冷盯着假扮医生的丰子恺,很有办法,可惜他早有防备。“介子微,你对她的伤害还少吗?你害过她多少次?多少次险些害死她?”两个人男人的眼神在门口撞击出无数无形的火花,谁也不愿意示弱。介子微冷笑:“这是我的地盘,你疯也没有用,我不允许,你休想能看到她一眼。如果我愿意,可以给你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呆上一段日子。”丰子恺抿紧唇终于微微低头,面对介子微,在这个地方,他不得不低头。“介队,请让我看看她,哪怕只有一眼也好,不让我和她说话都没有关系。”“我很想她现在能跟你说话,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介子微冷酷的声音,冰凌一般深深地插入到丰子恺的心里,她连说话都不能吗?她仍然是昏迷不醒吗?“她……怎么样?”“你该清楚,她能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介队……求你让我看她一眼,就一眼。”丰子恺忽然低头向介子微鞠躬,久久不肯站直身体,第一次在一个同年龄的男人面前这样恳求,他的自尊和骄傲,和她比起来,一文不值。介子微沉思片刻忽然向左右递过去一个眼神,左右的人退开。“疯子,不死心是吧?”“是,我不死心,我爱她。”“我记得你说过,爱一个人有时候不是纠缠不休,你没有做到。”丰子恺苦笑:“你能做到吗?如果她亲口对我说,不喜欢我要我走开,我绝不会再对她做出任何事情,一定远离默默祝福她。”“很好,我们彼此信守了承诺,我可以让你看朵儿,但是今天你只能看她一眼。等她醒过来,我会通知你,那个时候让朵儿给你一个回答。疯子,最后一个赌,你输掉永远离开云朵。”丰子恺握紧手,第一次这样的犹豫担心,不敢答应。对她,做不到放手,更做不到放弃!他的命是属于她的,多想能一辈子都把这条命,这个人,交给她。“我……做不到,正如你做不到一样。如果云朵不喜欢我,不想看到我,我会默默远离为她祈福。”“不敢打赌?”丰子恺再一次长久的沉默,和介子微之间的赌约,几次都是他输掉,输的很惨。“介子微,你别太有自信,现在的云朵,你以为她仍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你吗?”“都说是赌,我输了以后决不去纠缠朵儿,放手给她自由。”“你做不到。”丰子恺低头沉思良久,抬头看着介子微:“好,最后一次,我要求让云朵公平地选择,决不食言。如果她放弃我,我离开绝不会再纠缠。如果她放弃你,你不能继续用任何的手段来禁锢她。”“好,我答应。”“我可以不留在这里,但是同样的,你也不能一直去左右云朵。介子微,你既然答应公平,能做到吗?”介子微耸耸肩,冷峻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讥诮的笑意:“没有人不让你留下,你可以留下来看着她醒过来,但是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肯醒过来。”丰子恺握紧拳,很想能留下来,但是还有一摊子乱事等他去处理。“介队,你高!”他向介子微翘起大拇指说了一句,走进去到了云朵朵的病床边缘单膝跪下去,伸手握住云朵朵的手:“云朵,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肯醒过来?告诉我,要我做什么,你才能痊愈恢复健康?”“她听不见,或许是不愿意听见。”介子微冷声说了一句,走到窗前向外面凝望,如果她一直这样……不,不会的!“你不该那样做,你怎么可以那样残忍?”泪水在丰子恺的眼中积蓄,他忽然抬手捂住脸,低头趴伏在床边,不愿意被介子微看到他的软弱和眼泪,第一次为女人流泪,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介子微转过身走向门口:“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丰子恺平静地走出病房的门:“我请一个人过来照顾云朵,请允许。”“你派来的人够安全吗?”“绝对。”“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她再也禁不住一点伤害。”“我保证。”两个人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对方,彼此是情敌,也是天敌。两天……三天……介子微拿着温热的毛巾给云朵朵擦拭苍白的小脸,微笑用柔情的声音在云朵朵耳边低语:“老婆,你太懒了,这么久还不肯醒过来,一直在睡。看看你,快变成贪睡的小猪了。”总是有一个熟悉而温柔多情的声音,在她耳边絮絮低语,有时候听不清在说什么,也不想去听清楚。有时候隐约能听到,但是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只想一直沉睡下去。“朵朵,你要一直这样沉睡下去吗?你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让我给念经,清除你心头的乌云吧。”喃喃低语在云朵朵的耳边回响,同样是熟悉的声音。“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那种奇怪的声音韵律,不时在云朵朵的耳边响起。“记得你爸爸云天青吗?他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醒过来……”云天青……“宝贝,是我,我是你老公啊,乖,快醒过来吧,你身上还有我送给你的订婚戒指,你是我的老婆啊。”两个声音在云朵朵的耳边来回反复,似乎一直在说着什么。她忽然抬手挥挥手:“别吵,让我好好睡。”“朵儿……”介子微忽然一把抱住云朵朵,热泪险些落下,她居然说话了!“朵儿,再给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话好吗?说完,我就让你睡个好觉,不让任何人打扰你,老公我说话算话。”“嗯,我困。”【作者题外话】:拜谢所有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支持,骨折的家人恢复很好,已经可以独自走路,不用架双拐。感谢这段时间亲们的大力支持,褒贬都是亲们对炼狱的爱。因事出行,东北到北京,北京到江南今日启程去苏州,五一之前以上很难上网,请亲们海涵。炼狱的新浪微博:1882056140,亲们请粉,关注炼狱动态,再一次诚挚拜谢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