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士进去,将手中的托盘放下,针管里吸进药液,然后对着身边满脸紧张的靳母道:“请把孕妇的裤子脱一下。舒榒駑襻”他的脑门当时就是一胀。孕妇!他几步走了进去,问道:“我太太怎么了?”那个护士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看他,“你太太有流产迹象,要打保胎针。彖”靳齐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她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她竟然怀孕了?可是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心一揪的同时,把眸光投向**的女人,她的脸色很白,哦,就像现在一样。一张秀气的脸上毫无血色,连两颊上的婴儿肥都在一夜之间不见了璋。他拧了拧眉,而他的母亲皱眉看看他,轻叹了一声,走过来,轻扶了他妻子的肩帮她翻身,他则是站在一旁还没有从这强烈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看着她配合的翻转着身子,蓝白条的裤子被往下褪了一些,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那细细的针尖便扎了下去。接着是一声女人的低吟,他的太阳穴处跳了跳,眸光不由看向她的脸,她紧紧地咬着牙,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揪住了床单。五根细白的手指一点点地攥紧了“不要紧张,这针有点儿疼。”护士的提醒显然并不及时。那针头拔出来的时候,他的妻子仍然在吸气。低低的压抑的吸气。苍白的脸埋在枕头上,眼角的晶莹隐隐若现。他忽然间感到了一丝内疚。“阿齐,你出来。”是他的父亲在叫他,满脸的恼怒。靳齐随着父亲一起来到走廊里,父亲怒斥他,“晚晴差点儿流产你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怀孕。她没说过。”他的浓眉敛得厉害,心里也很纠结。靳父显是有些无语,“你们这些年轻人,白念了那么多书,就连怀孕了都不知道。还要弄得摔了跟头,流了血才知道。”靳齐的耳根处嗡了一下,她怎么摔跟头了?他离开时她不好好地站在那里吗?他皱着眉,神色郁郁。他再不爱她,不喜欢她,可也不希望她有事,不希望她摔掉他们的孩子。父亲哼了一声,显然是无语之极。他则是向着病房里面望了望,她的脸朝向这边,眼睫合着,脸色仍然很白。之后的保胎针一连打了一个多星期,不是每一次打针他都在场,但是也赶上过几次,每次他都能看到她眼角压抑的晶莹,和耳边那一声声低呤。那针头扎进她肌肤的时候,他的心也会跟着颤颤,虽然不爱她,但是也不忍心看下去。隔壁病房的孕妇是个极娇气的女人,也是因为差点流产而住的院,一打针就大喊大叫。“你能不能轻点儿啊,疼死了,啊,老公……”他看到那个胖胖的女人,手指死死的揪住了丈夫的头发。他忽然间就有浑身出汗的感觉,浑身都说不出的不舒服,浑身那么地不自然。他大步向外走去。外面的天仍然有点儿阴,因为昨天下过雪,路面有些滑,他走得急,脚下滑了一下。收住身形,他的一只手支住了身旁的大树。那天接到楚乔的电话,他匆忙离开,而她一身转之间,就滑倒了。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她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头有些疼。伸手揉了揉。“老婆你慢点儿,哎哟,你慢点儿,路这么滑,小心别伤到宝宝。”一对年轻的夫妇正从身旁走过,男人小心翼翼地护着身旁的妻子。靳齐拧了拧眉,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那一次,他的妻子住了小半个月的院,天天打针,那细嫩的肌肤上,满满都是针眼,末了就肿了。他不知道那该有多疼,只是每个夜里,都能听到她低低的呻呤声。孩子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内疚之感也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而渐渐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然是那惯有的冷酷和霸道。他依然故我的冷漠她,忽略她,楚乔的一个电话,他会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哪怕是立即从**爬起来,也会飞奔到她的身边去。仅管,他只是一个备胎。可却是一个执着不悔的备胎。他摇头似是嘲弄。备胎,他当了好多年啊!她一直就没爱过他,他自欺欺人,以为,她是真的发现了他的好,所以才日日温存有加,可却tmd是在把他当猴子耍。而一直爱他的妻子,他却伤她至深……靳齐忽然间又悔恨起来,刚才在病房里和白惠的争执让他心里起的火,这会儿子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他的脾气,这么多年了,从生下来伴随着他过了这么多年,从没有改过。在他发誓要好好补偿他们母子的时候,却还是会这样暴躁。靳齐感到说不出的愧疚,他扬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脸颊上煽了一个巴掌。火灼般的疼让他低嘶了一声。幼儿园的门外,家长们的车子陆续地驶过来,一个个年轻的家长,或者是爷爷奶奶们牵着孩子的小手上了车子,靳齐也走向了自己的儿子。“开心。”他扬手对着儿子喊。小开心便立即迈开小腿跑了过来,“爸爸。”“哎,慢点儿!”靳齐一把拽住了因为奔跑而差点儿撞上自行车的儿子。小开心却是咯咯地笑,“爸爸,我们一起去看妈妈。”靳齐的心当时就是噔的一下。他把儿子抱上了车子,绑好安全带,他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再回到医院处,小开心却又说道:“爸爸,你不想去看妈妈吗?”“呃,你妈妈可能已经回去了。”“喔,那我们回家去哦。”就这样靳齐发动了车子,只不过车速很慢,前面车子一辆一辆相继启动,有点儿堵,而他的心里更是犹豫不决。就这样慢慢地开着车子,开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却还没有到徐家,小开心拧着小眉毛奇怪地问,“爸爸,你怎么不认识路了?”靳齐脸上黑了黑,他儿子今天怎么成话唠了!林晚晴确实已经回去了,徐长风让小北接的她们,回到家,林晚晴回房休息,白惠在楼上照看两个孩子们。林晚晴精神好了一些,这几顿饭,白惠让人给她专门熬得补血粥,饭菜也格外讲究,她要是不见好,都对不起她白姐的一片心。靳齐的车子驶到徐家的门外,迟迟没有按喇叭,还是小开心等不及地说了一句,“爸爸,我尿尿。”靳齐这才道:“我们这就进去。”他按了按车喇叭,徐家的保姆很快就走出来开门了。靳齐将车子开进去,停在徐长风很宽敞的院子里,然后抱了儿子下来,进屋。“林小姐,靳先生来了。”保姆去林晚晴的房间通报。林晚晴一听靳先生几个字,便又是心头起了麻颤颤的栗一般。靳齐领着儿子的手推门进来了,小开心先奔向了卫生间,哗哗地尿完了,才又跑出来,裤子都没提利索。可是眼睛里亮亮的,对于小家伙来说,有父亲,有母亲,应该是最最开心的事情了。他爬到了林晚晴的**,小手去摸她的额,然后又摸摸自己的头,摇摇小脑袋,“妈妈和开心一样呃。”林晚晴摸摸儿子的头,无力地笑笑,“妈妈已经不烧了。”“哦,那太好了。”小家伙又跳下了床,过来拉他爸爸的手,“爸爸,我们应该送给妈妈一份礼物。”他扬着小脑袋说。靳齐的脸上抽了一下,“什么礼物?”开心道:“我们去给妈妈寻找小快乐!有了小快乐,妈妈就会天天开开心心的。”听到儿子天真无邪的话,靳齐的脸刷地就白了。小小的孩子不懂死亡的意义,人死了,怎么可以活过来呢?看着儿子那天真无邪的面容,靳齐的心忽然间颤了起来。他的脸上一片灰败的颜色,却是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那声音颤得他自己都听不清,“开心,小快乐不会有了。”小开心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地凝结了,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而林晚晴已经急促地呼吸起来。*******还有一更,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