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大厅时,身着迷彩服的汪兵韬正从电梯上下来,身上沾了几块还未干涸的血迹。但他并没有受伤,只是送训练受伤的同事过来。不经意的侧眸,正从皇甫曜的臂弯中看到乔可遇的脸。她虽然穿着颜色老旧的羽绒服,头发披散,但是那张清丽的小脸,他一眼便可确定是乔可遇的,神色不由骤变。抬头看到抱着她的人正是皇甫曜,面向自己的侧脸上带着一道血痕。心里的预感更加不好,抬步便要跟着皇甫曜慌乱的脚步跟过去。“汪兵韬。”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同时手臂被人抓住,他侧目看到其它的同伴的脸,方才如梦初醒。“怎么了?”拽住他的同伴担忧地问,很少见他有这种神色。“没事,见到一个认识的人,你们先走,我去看看就回。”简单地解释,脚下已经追着皇甫曜的脚步去了,并不给人多问的机会。汪兵韬寻着皇甫曜的方向追过去,然后在走廊尽头拐角处找到一间急救室。他过去的时候,乔可遇已经被送进了去。皇甫曜倚在外面的墙上抽烟,脸上的表情也没了平时惬意闲适,显得有些凝重。他的心不由也跟着下沉,又将视线调向急救室紧闭的大门,隐隐觉得不安。不过理智尚且在,现在并不是追究皇甫曜的时候,他需要尽快了解乔可遇的情况。转身原路折回去,顺便掏出手机拔了个号码。“方院长你好,我是汪兵韬。”电话接通,他先表明身份。那头听到这名字先楞了一下,然后才出声:“汪少,您好您好。”显得非常客气,甚至有些诚惶诚恐,不等他发问,就说:“你亲自送过来的同志我已经安排到了8楼特护区,您放心,我们会尽心照顾,一定让他早日康复。”“谢谢方院长。”汪兵韬道谢,然后进入正题:“不过我打电话,是有别的事想向你了解一下。”“您说,您说。”方院长连忙应着,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口吻。开玩笑,他可是a市市长的儿子,最年轻的陆军少校。有这样的家世,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有机会自然好好巴结。“那麻烦你帮我问问,一楼急诊室里有位刚送来的,一名叫乔可遇的女病人,我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汪兵韬说。那头一听这个名字就楞了,这不是皇甫曜的女人吗?她刚被送进来时,自己便被第一时间通知了,更何况是皇甫大少亲自送进来的,所以他也在特别关注。但是她跟这位汪少怎么牵扯上了?“汪少……”两相权衡,他还真有点为难。毕竟皇甫曜也是j市惹不起的人物,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呃,到时候别弄自己里外不是人才好。“我与她是朋友,只是皇甫大少在,我有些不方便过去。只是出于关心了解一下她的情况而已。方院长,这没什么好让你为难的吧?”他进一步说,言下之意是让他不必将这件事想得太过复杂。那方院长则心里苦笑,他都说自己不方便了,这事怎么可能不复杂。不过两边他也都得罪不起,只好老实回答:“汪少,我也不瞒你。那位小姐是怀孕了,有些流产迹象。”“什么?”汪兵韬这次的脸色又变了变,已经与刚才的担忧不同,而是震惊,或许还有别的情绪,只是他一时还没有理清。脑子只有刚刚接收到的讯息:乔可遇怀孕了!那她为什么还要逃?皇甫曜不要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差点流产?各种念头涌上来,也都只是猜测,根本理不清。甩甩头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收敛心神,又问:“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方院长没回答,桌上的内线就响起来,他点了接通键。“院长,那位乔小姐已经脱离危险,大人和宝宝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宝宝的情况还不太稳定。现在已经转去了特护病房,皇甫大少也跟了过去。”那头负责急救的医生给方院长打电话,声音清晰地又透过话筒传到了汪兵韬那里。“好,知道了。”方院长应,然后挂了电话。对着耳边的话筒喊了一声:“汪少?”他应该听得很清楚了吧?“谢谢。”汪兵韬也应了声,便挂了电话。彼时,乔可遇已经转入病房,皇甫曜守在病房前,看着她躺在病**,床头挂着点滴架。即便是昏迷,眉都是微蹙的。医生说这个孩子生命力很顽强,不然这种三番两次的折腾法,早就掉了。不过现在还是很危险,今天差一点儿……他不敢再想下去,手掌在她的小腹上摩擦着,唇慢慢在她的肌肤上亲吻。“宝贝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和妈妈都要好好的。”嘴里呢喃着,居然感到手掌下的肚皮动了一下。虽然很细微,但是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皇甫曜眼中惊异,意识到这可能便是书上说的胎动。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慢慢退开一些,抬手慢慢摸上去。肌肤的温热传来,竟让他的手掌有些忍不住地发抖。半晌,他感觉到孩子又动了一下,这便是生命的神奇吗?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宝宝,你感觉到爸爸了吗?”他轻问,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但孩子却没有再动,其实这个月份胎动并不算频繁,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手掌紧贴在她的衣服下小腹,半晌,确定宝宝不会再动。才起身在乔可遇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小乔儿,我感觉到宝宝,他在踢我。所以你坚强一点儿,坚强一点儿……”一定要将宝宝平安地生下来。门外传来转动门把的声音,他回眸望过去,看到汪兵韬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皇甫曜待看清来人时,狭长的眸子微微地眯起,透出一丝防备。汪兵韬则手插着裤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然后站在门边,眸色沉沉地盯着他,还有**还未曾醒来的乔可遇。皇甫曜的手则从乔可遇的小腹上移开,然后小心为她盖好被子,才站起身子迎上汪兵韬的目光。两个男人便隔着满室的寂静,目光在半空中相接在一起,虽不曾说话,却是一瞬间火花四溅。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敲,接着门被打开,一个端着药品的护士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况怔了一下。皇甫曜使了眼色,示意她过来帮乔可遇换药,自己则抬步往外走。汪兵韬也看了一眼乔可遇,她仍没有醒来的迹象,并不想打扰她休息,便也跟着皇甫曜的脚步出了门。皇甫曜就站在病房门口,背倚着墙壁给自己点燃了支烟,那样子像在等他。问:“汪少过来,有何贵干?”这话不但防备,而且含着不善。汪兵韬对乔可遇的心思,是个人就看得出来。他从前不喜欢乔可遇时,尚且不准他染指。这会儿确定自己的心意,更加不会允许别人肖想。“我好像警告过你,如若待她不好,定会让你后悔。”汪兵韬回答的也一点儿不客气。部队的训练很严酷,有时累得连想念一个人的时间都没有。但若是有心,那个人的影子便会无孔不入,无时无刻不会闪现。当然,他对乔可遇的感情没有这般浓烈,但是离开这么久,她羸弱的样子仍然映在自己脑海里,让他今天能一眼便可认出,也足以说明他的在意。他汪兵韬在意的人,又岂能让人一再伤害?“她是本少的女人,我待她好与不好,与你都没有关糸。”这话狂,也是皇甫曜一贯的风格,最重要的是,他很讨厌别的男人介入自己与乔可遇之间。这原本便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容不得第三个人插手。“皇甫曜,你能困住她的人,但能困住她的心吗?”汪兵韬问,那口吻有多了解乔可遇似的,对皇甫曜而言简直是刺激。“那又怎样,至少她现在是在我的身边,而你,连她的手指头也别想碰一下。”他嗤之以鼻。心里却在心里猜测,汪兵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与乔可遇一直有联糸?还是说乔可遇今天的逃跑,原本便是与他约好的?而汪兵韬也从他的话里确认到一个信息,乔可遇果然还是不想待在皇甫曜身边的。想到几个月前那次失败的逃离,羸弱到令人怜惜的模样。尽管她百般不愿,却终逃不出皇甫曜的手掌。想到那次失败,便让他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你有本事,就囚禁她在身边一辈子。”汪兵韬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这一次,他也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皇甫曜回望着他的眼神却带着轻蔑,仿若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人有时候爬得越高,顾及便会越多,汪兵韬家里的权势是大,但是最惧怕舆论的力量,只要运用得得当,便能束住他的手脚。而此时的皇甫曜自信,没有任何人能让乔可遇离开自己。但是却忘了是人便有弱点,包括他自己。“走着瞧。”汪兵韬也不跟他多费口舌,瞧了病房一眼,乔可遇仍没有醒来。抬步,离开。皇甫曜仍保持那个姿态站在那里,看着他一点点地消失,指间的香烟冒着袅袅烟气,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喂。”声音低沉,倒也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大少,宝丽区的工地出事了。”那头张特助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他心头一跳,急问。“施工现场发生倒塌事故,工人被困在里面。救护车和消防队已经去了,听说还有家属在煽动闹事,连警方都出动了。”张特助口吻有些急,但大体已经将情况说清楚。皇甫曜收了电话,与医院交待了几句,又给兰嫂打了电话,才急步离开。——分隔线——乔可遇是过了很久才醒的,点滴架子上的药瓶已经空了,静脉留置针也已经被拔出来。她眨眨眼睛,视线从手背上的胶布移开,才慢慢坐起身子。突然想起宝宝,手快速摸上肚子,直到感觉到微微隆起,才松了口气。头脑有些胀疼,浑身虚脱无力。看看表已经是下午4点钟,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病房里并没有人,她撑着身子脚步慢慢往外挪,扭开门把出去。“乔小姐。”守在门口的两人马上回过头来。乔可遇看了两人一眼,都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这打扮应该是皇甫曜的人。皱眉,便继续往外走。“乔小姐,你有什么事就吩咐我们吧?”两快速挡在乔可遇面前。“让开!”她冷声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但脚步并未挪动,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乔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乔可遇眼中诧异,难道皇甫曜真的要囚禁自己?仿佛有些不能接受,所以继续绕过他们往前走。“乔小姐,乔小姐。”两人又快速挡到她跟前,阻止她的脚步。若是监视一般的人还好说,最怕这种不能动手,还怕她不小心受伤的主儿。她如今可是大少心尖尖上的人,两人越发小心。正在为难之际,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接着他们听到皇甫曜的声音:“小乔儿。”乔可遇寻声望去,只见皇甫曜风尘仆仆地走过来。“你才刚醒,这是要走哪。”他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乔可遇挣开,问:“你打算要囚禁我吗?”皇甫曜蹙眉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