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好痛,全身就像要爆炸了似的,她却分不清到底哪里痛。乔中遇陷在一片黑暗里,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又好像能感觉周围的杂乱。想要吃力的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却沉重的粘住了一般,眼前似乎出现了微弱的白光,一片影影绰绰,却又什么也看不清。肚子突然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说是疼痛,其实已经疼的麻木。但是她却下意识的紧张,却不知道紧张什么,直到很久很久她才猛然想起,那是她的孩子。孩子,在剥离她的身体!“不—不要—”意识在一瞬间回笼,她拼命地喊叫出声,同时骤然张开眼睛。焕散的眼神慢慢焦距,然后映出病房天花板的模样。“可遇,你醒了?”耳边传来汪兵韬惊喜的叫声,他俯过身来察看。乔可遇侧头看了他一眼,手同时下意识地摸上肚子,却碰到了刀口,痛得一阵呲牙裂嘴。“别动,伤口还没好呢。”汪兵韬蹙眉说着,厚实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乔可遇哪里管得了自己的痛?她只感觉到自己掌心下一片平坦,心被恐惧和不安占满,她的孩子怎么了?“你先冷静点。”汪兵韬抓住她的肩,按住她激动的动作,不希望她把刀口弄裂,那样她会更受罪。“你先告诉我我的宝宝怎么了?”乔可遇反握住他按住自己手臂的手,抠住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虚弱,或者两者都有。“她没事,没事。”汪兵韬只好安抚。可是乔可遇闻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如果孩子没事,那她在哪里?她的唇蠕动了下,却不敢问出口,只是死死地瞪着汪兵韬。“你当时出车祸时导致羊水破裂,宝宝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医生便只好选择剖腹产,让宝宝提早出生了。”汪兵韬解释。“剖腹产?”乔可遇重复,似乎在慢慢消化这三个字眼的意思。然后突然转过目光,问:那我的宝宝呢?她在哪里?“她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些。没有听到、看到自己的孩子,她的心始终也无法安下来。”宝宝还太小,现在当然在医院的保温箱里。“汪兵韬认真地回答,很理解她的心情。乔可遇看着他眼睛转了转,不放过他眼底一丝一毫的变化,问:”你没骗我?“声音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种不敢确定的惧意。宝宝的月份太小,她感觉有温热的**从身体里涌出来的时候,她便有了预感,所以她才会害怕。但是她不希望汪兵韬因为安慰自己,而给她不该有的希望,那样她会更无法接受。汪兵韬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那种深恐自己希望落空,又忍不住带着希冀的样子,已经让她浑身的神经紧绷住。汪兵韬的神清却很放松,故意轻笑出声,然后才郑重地点头。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是多么庆幸,庆幸这个孩子保了下来。不然他真的无法想像,此时的乔可遇会变成什么样子。乔可遇看着他的反应,也明显松了口气,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也呈出一抹喜色。她的宝宝出生了,居然出生了,虽然提前了好早,虽然一切都是意外,但是听闻她平安的消息,这足以令乔可遇将一切问题暂时忽略掉。”我去看看她。“松开抓着汪兵韬的手臂,她着急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乔可遇——“汪兵韬却按住她的动作,说:”你现在身子虚,还是不要着急。“可是乔可遇怎么能不着急呢?那是她的孩子,从她身体里生出来的孩子,她都出生了,不知道出生了几个小时,可她这个做妈妈的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到。所以乔可遇根本听不进汪兵韬的话,她推开他拦过来的手下床。但是脚刚落地便感到一阵晕眩,身子也倒回床面上去,幸好汪兵韬及时出手接住了她。乔可遇头晕得难受,这一动才知道自己身体虚弱的难受,而且扯动了下刀口。她的手捂在肚子上,有些挫败,从没恨过自己这么没用。”你不要着急,你失血过多,该好好休养才行。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将来怎么照顾自己的宝宝?“汪兵韬将她扶回**,口吻里又是劝又是责怪。”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她还是执着这个问题,她着急,很着急,没有人能理解她那种急迫的心情。汪兵韬见识过她的固执,于是叹了口气说:”你现在的身体最起码还要观察三、四天,好好吃饭、服药,配合治疗才有体力。而宝宝…暂时不能离开保温箱。“早产新生儿的抵抗力太弱,这她也应该知道。乔可遇虽然懊恼,但是她知道汪兵韬说得对。她虽然见宝宝心切,但是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得点头,暂时安静,乖乖躺在**。汪兵韬看着她睁着清丽无辜的眼睛,那样子真是好不可怜。于是心软地说:”等着。“乔可遇不明所以,就见汪兵韬匆匆地走了。没一会儿,便有护工进来,帮她准备了流食。乔可遇坐起来都有些困难,握着勺子的手因为无力而发抖,那护工倒也细心,端着碗喂她。”谢谢。“乔可遇感激地看着她。”女人啊,这时候最受罪,不过幸好有个有能力的男人忙前忙后的陪着,这若搁个没能力的,谁受得住。“那女护工三十多岁,感叹。然后又劝:”身体养好了,这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乔可遇闻言笑笑,这话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她却没怎么听进去。只是刚醒过来,嘴里没什么味道,觉得粥很难下咽。不过为了早点见到宝宝,她把粥勉强吞了。这时汪兵韬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在吃饭倒也没说什么。乔可遇垂眸,勉强喝完了一碗粥。女护工见汪兵韬进来后倒也没说别的,但是言谈举止间都带着尊重,似乎会有责任感的男人都颇具好感。似乎更误会了乔可遇与汪兵韬的关糸,他倒也不曾反驳,任别人误会了去。只有乔可遇不好意思,咬着唇低头不语。女护工收了餐具出去,汪兵韬才走上前来。”给你添麻烦了。“乔可遇说。她知道他不反驳,只是怕她尴尬,怕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汪兵韬笑而不语,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翻动,然后展现在她面前。画面呈现一张婴儿的照片,睡在保温箱里。皮肤是黑红色的,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眼睛也紧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早产的孩子并不漂亮,皱皱的五官也让人看不太清楚模样,但是那生动的表情却带着生命的迹象。箱外贴的标签上隐约可见晨晨这个名字,下面的表格字迹几乎看不到,但可以猜到婴儿身体状况的信息。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她手指慢慢摩擦着屏幕上婴儿的轮廓,眼中已经蓄满感动的泪水。宝宝好好的,她还好好地活着,现在比什么都重要。”这下该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了吧?只要你健健康康,未来还可以陪她很久很久。“汪兵韬说。”嗯。“乔可遇重重地点头,盯着照片已经有些不能言语。汪兵韬看她这副欣喜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手伸过去想要帮她擦掉眼泪,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不妥。不过幸好乔可遇没有注意,便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你这可是还在做月子呢,总哭可不好。“半晌,也就挤出这一句话来。乔可遇闻言不好意思地抹掉脸上的泪说:”好,我不哭。我会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会一直好好陪着她,将她抚养长大。她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我不会再想将她送走。“”不管她和我将来过得多苦,只要我能养得起她,我都不会再想将她送人。“她为自己曾经动过的心思而愧疚,那是她的孩子,她再也舍不得。”好,不送人。你就自己养着,我相信你会把她教得很好。“经历过这一场,汪兵韬也不想再掉这个话题。正常的家庭氛围,也不能剥离母子亲情。又说:”等你们都养好了,我就安排你们离开,过你想要的那种平静的日子。“乔可遇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并不像时下的许多女孩一样,追求物质,被大千花花世界所迷。也许与从小的经历有关,她更向往正常的、平凡的、安宁的生活。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因为惹上了皇甫曜而变得艰难。乔可遇抬起头来,郑重地道了声:”谢谢你,汪少。“她知道汪兵韬为她做了很多,他护着自己不止是与皇甫曜作对,更会承担诸多的压力,并不是一句谢谢可以抵消。这份恩情,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汪兵韬自然也知道她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帮她,他并没有想得过多。人这一生中总有许多缘份说不清楚,就像他意外遇到乔可遇。这个女子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却总让他独独无法漠视。她在命运中挣扎得太难,总让人忍不住想伸出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