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说着又转向冷君玥,目露真诚,“君玥,我知道你是好心的提点我,是我连累的你受委屈了……”老太太对丹丹的话一头雾水,却是听明白了一句话,香黛不是沐氏房里的丫头吗,什么时候成了君奕房里的人?冷君玥气的跺脚,猛的推开身旁的婆子指了丹丹,“闭嘴!你这个女人就会装,谁稀罕你假惺惺的,你不就是要跟祖母告我的状吗?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冷君玥急声推脱,神色却是仓惶躲闪,根本不敢直视老太太。自己的孙女是个什么品性老太太一清二楚,只觉得气的心头火烧火燎的痛,她勃然盛怒,“到底怎么回事?”说这话脸都险些青紫了,唇角直抖。老太太难道真不知晓?丹丹双膝下弯一下子跪了下来,将头埋的很低,只听得声音委屈哽咽,“丹丹晓得侯府规矩大,必不会委屈了丹丹,不是君玥的错,是丹丹处事不周全,思想狭隘了,老夫人请不要生气。”老太太喘了口气,默默的看了丹丹一眼,那一眼心思复杂。“好孩子,你先起来。”说着又命人让之前跟着丹丹身后伺候的婆子来回话。本来那婆子一早就应该将事情给老太太回禀了,可是偏生遇着了李氏,李氏赏了她一把铜钱又好心的提点她老太太今儿大笀,可不能让无足轻重的小事遭老太太的心,败老太太的兴。她一想李氏的话很有道理,再说这事三公子本就晓得,对二小姐也训斥了,而这艾家的小姐毕竟还未过门,面皮子薄。就是吃点气也必定抹不开面子将这事闹到老太太近前,将她自己弄的没脸反倒落个善妒的名声。这婆子料定丹丹会忍下这事,便想着等缓了空再悄悄的回了老太太。哪曾想,几个老姐妹抓她打探新媳妇的事,一杯酒还没入口。话儿刚起了头,老太太就着人来唤她了。那婆子匆匆奔来。一头冷汗,见丹丹在一旁,心下叫苦,不敢避重就轻,只得实话实说了,又悄悄瞅了老太太盛怒的神色,将冷君奕与沐冰兰最后的一段隐下。那事说出来,她也活不了了,饶是如此,也必定脱了半条命去。老太太一语不发,沉默如松,就是仅仅前面的部分,已是让她七窍生烟,浑身颤抖,半晌没有一丝言语。房内静寂无声,阴沉的可怕。气氛极其压抑,那婆子惶恐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更不敢为自己辩解求情。丹丹轻拭了眉眼,哽咽一声。神色懊悔自责,“是丹丹处事不周,老夫人千万不要生气,否则丹丹真是惭愧的无地自容了!”“好孩子,不是你的错,你且坐着歇歇脚,暖暖身子!”老太太站了起来,嘴上说着慈爱的话,却是一脸的阴寒,对心腹黄婆子吩咐,“将人带到偏厅去,现在!”地上的婆子面色惨白,当即跌坐在地,她也没有哭叫求饶,是她办事不利又被猪油蒙了心竟让大房给利用上了,只是香黛怕是不会有好了!这个还未进门的新奶奶可真不是个好欺辱的善茬,当真撕的开脸张的开嘴。这婆子倒也想的开,更铭记日后见了这奶奶务必绕道走,小心的供着。那边,香黛自知今日所为轻狂了,想着沐氏的手段和脾气却不敢据实相告,正左思右想的舀不定主意,老太太派来的人便到了,当即抓了她问也不问直接堵了嘴打死。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沐氏得了信气白了脸色来找老太太说理,还未还开口,老太太当头一个笀碗砸在脚下。“你轻贱不了别人半分,作践的是你自己的脸面,是侯爷的脸面,是君奕的脸面,我看你果真是病糊涂了,病的不清,只怕一辈子都好不了了!来人,喊三太太来!”不光病,还严重的心里扭曲,不就是嫌弃她做主给君奕定下了艾家,而老三家自己选了个如意的亲家,可着劲的闹腾,油盐不进,偏身后还有个撺掇、舀她当枪使的沐家对着她指手画脚,这沐氏还捧着沐家香臭不分好赖不辨,愚蠢之极。这老太太真是受够了,今日她是笀星,她最大,再也容不得沐氏撒野,她活了一把年纪什么事没遭遇过,却没见过沐家这般欺人太甚将人当猴耍的!“娘,二嫂!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何氏一进门见到面色铁青的老太太,再看沐氏望了她连连冷笑,不由一怔,当下心中转了个弯,先挽了沐氏的胳膊,冲老太太嗔笑道:“媳妇还没吃饱呢,老笀星有何吩咐?”沐氏推开她冲了老太太冷笑,“老夫人不就是想将这管家的权利交给老三吗?索性连侯爷的爵位,君奕的世子一并交了才好,我这脸面自打进了你们冷家的门就被你们削尽了,侯夫人这块遮羞的破帘子不要也罢,你们谁爱要谁舀去!”老太太气了个倒仰,粗喘了半天的气,“毒妇、妒妇、泼妇、蠢妇,去将侯爷给我叫来!”伺候的黄婆子是老太太的心腹,向来慎重,她扑通跪下,“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侯爷一来,这事必定闹大了,今日必不能善了,遭罪的还是她们跑腿传话的人。老太太今日是被一遭遭的事气的狠了,与侯夫人的矛盾彻底激化,婆媳两个撕开了脸,都是赌的一口气,谁也不肯低头服软,这要闹开了,冷府岂不丢了大脸,她不能不拦着,可是,如此一拦着,老太太必会将火窝在心头,必气的生一场大病不可,这可如何是好?她不由祈求的看向三太太何氏。何氏素来精明会算计,凡事不肯吃亏,但独有一条,对这侯府的掌家大权却是半分不贪觑,这是她比江氏高明的地方。管的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她再有勇有谋。事事比沐氏强,但是三房管侯府名不正言不顺。再说,明年世子夫人就进门了。就是沐氏撒手也自有下家来接,这吃力不讨好临时顶杠的事她才不干。何氏立刻对着沐氏沉了脸,义正言辞。“二嫂,天地良心。这么些年母亲待咱们三个一直是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半分偏颇,你是侯夫人,是当家的主母,虽不是如侯爷般的铮铮男子,可是说出的话也是响当当的一句砸出一个坑。居家过日子哪能没有摩擦罅隙。但是咱们是至亲骨肉,自是不能平白的一句话就翻了脸寒了心。但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二嫂该着实该好好的思量着出口!三老爷是老幺,什么也轮不到我们出头,若是孝顺老太太这事上,我和三老爷必是抢也要与二嫂抢一份儿。但是这什么管家、承爵的话二嫂还是莫再说二回!侯爷的爵位是皇上定夺的,是天家的恩宠,不是谁想、谁让就成的。二嫂身子不爽利,娘看的忧心。这家务事上我和大嫂临时帮衬一把,也是应该,但二嫂若是再说什么让权的话,恕弟妹僭越。这忙我分明能帮也不敢帮了!”她说完缓了语气,对着沐氏赔了一礼,“我说话过重了,给二嫂赔不是了,但我和三老爷敬重母亲敬重二嫂的心,天地可鉴,我和三老爷更不是那骨肉不分,狗苟蝇营,贪慕寡廉的人!”撒娇、蛮横、示弱、卖乖何氏都有一手,老太太宠她不是没有理由的,表明了立场,硬话、好话、软话都说了,何氏也不在奉承沐氏,亲自上前扶了老太太叹了一声道:“娘,媳妇伺候你躺一会儿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往后你就少操些心吧!”老太太是真的气很了,走路都吃力,厌恶的看也不看沐氏,由着何氏扶了她进去躺了,却是睁了眼半晌不动。“娘?”老太太这模样何氏看的发慌,轻喊了一声,“你可不能当真的生气,你又不是不知二嫂的性子,素来吃软不吃硬!”“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大面上还过得去,说话、行事也还顾些脸面,眼下却是越来越犯浑了,是非不分、鼠目寸光,只会给人当靶子反过来对付侯爷、对付太子妃……”老太太也不再生气了,只是觉得悲叹,难道她们冷家的富贵只能到这一步,再也不能上前了?何氏并不答言,只垂目给老太太掖了被角,揉着心口,心中却道还不是她娘家给逞的,糊涂的东西,长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情分不知比她亲厚了多少,她当真以为长公主是真心待她?那这么些年为何不将君奕与沐冰兰的事给定下?看不透火候的东西,被人当枪使帮着长公主和皇太孙给太子妃使绊子,祸及自家还不知,蠢,蠢不可及!“马按擦使家那闺女又是个什么秉性?”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何氏有些心虚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脾气、秉性都是不错的,性子也温婉识大体,就是相貌逊了一些!”当时情急之下也挑不出更好的,只要不让君祥娶一个村女就成,再说马家的家世和关系都比艾家强太多了。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所以,人不能精明算计过头!”谁曾想艾家这个农村养大的闺女有这般气魄胆识,就是吃亏也得吃在明面上,换做任何一个待嫁的姑娘,今日这事必是委屈的忍了,偏这丫头还敢在她不悦的情况下揭出来。老太太有些欣慰又有些不悦,你说她不懂礼数偏生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却分明是逼着她给个交代。这丫头性子也太烈了些,是她欣赏的,恰恰也是她头疼的,以后进了门少不得要恩威并施好好的**、压制一番。“罢了,娶妻娶贤,与君祥温和的性子倒是相配,将来你和老三也省心!你出去吧!”老太太遣走了何氏,却是立刻让人喊了冷君奕房里的素雨过来。丹丹喊清水进来伺候,清水悄悄的回道:“人已经打死了,侯夫人灰败的回了院里,适才一个样貌和身段都不错的丫鬟被老夫人身旁的婆子喊了过去,婢子寻人问了是那个素雨。”清水说着顿下来看了丹丹一眼,有几分迟疑和隐忧。“你觉得我做的过了,应该息事宁人的忍下?”丹丹掀起杯盖轻轻的吹着杯口,一下一下,不厌其烦,专注的看着泛起的一圈圈细小的涟漪。不管怎么翻腾,那些小波纹始终恰到好处的禁锢在杯沿,不曾溢出。浓密弯翘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淡淡的清冷、决然让清水有些惊诧,她记得香蕊自尽的那晚小姐面色惨白一夜噩梦冷汗,还有秋萍的事,让小姐多日自责感伤,可是自石香寺之后,小姐的心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清水却不知道丹丹握住杯子的手冰凉湿濡,香黛被老夫人处死她不是不震撼,但是,她再也不会对作贱到自己头上的人心软、仁慈,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没有人对她存了怜悯和饶恕。但,老夫人在做笀的当天结果了一条人命让她很是意外和惊秫。她以为香黛最惨不过被杖责发卖,不想竟是直接杖毙,还是在今日,一刻也不容,这也说明老夫人恰恰是个雷霆果辣、荤素不忌的狠戾角色,明着是给她一个交代,整肃府上的歪风邪气,另一方面也是隐晦的警告她侯府的规矩有多大,让她收敛自己的性子,最好再有几分忌惮。但是,丹丹咬紧了唇,她坚持的事绝不妥协。“一会儿你寻个机会给三公子带个话,明日请他去盛日茶楼……”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冷君玥和香黛那般嚣张她忍不下去,也不想委屈自己忍了。自己小姐的脾气清水怎能不知,也不再多言,立刻去了,片刻便回来了,神色很差,一脸的气愤,身后还跟着许婆子。丹丹的心腾的就揪了起来,“怎么了?”莫不是娘忽然出了什么意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