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抓了一名小喽啰,他打探出了山贼头目房间所在的位置。舒虺璩丣站在房门前,连彦犹豫了片刻,随即吩咐身旁的护卫全数退后,并将脸转过去,任何人都不准看,违令者,死!从外面来看,房内灯光昏暗沉幽,似乎并未点太多烛火。缓缓推开木门,连彦踏了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还未看清具体状态,黑暗处便有一名女子手持匕首,朝他刺来。连彦敏锐的反应过来,几招就将女子手中的匕首打落。那匕首落入泥土地的一瞬,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眼前的女子仅着了肚兜和单裤。肌肤的**之处,遍布淤青的齿痕和暗红吻痕。她头发披散着,凌乱不堪,发梢处还凝结着暗红色的血块嫜。而那张小脸,则是肿的几乎看不出她的模样。眸光空洞无神,毫无焦距。即便是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她却仍是不停的做着攻击人的动作。连彦死死的将她禁锢住,大掌扣上她的下颌,将她的小脸扳过来与自己对视,“绾苓?”他顿了顿,轻声开口。他反复的叫唤着她的名字,她却仍是甚为激动,认不清眼前人。无奈之下,他只得点了她的睡穴散。待女子停止了挣扎,软软的倚在他怀中后,连彦目光探向了那具满身是血的男尸。他身上几乎已被捅成了马蜂窝,有些位置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而面部,则是残留着两个大大的血窟窿,他的双眼,已被剜去。目光转向怀中惨不忍睹的女子,他皱了皱眉,大掌轻轻抚过她额际凌乱的发丝。直接杀了这些山贼,太过便宜了他们。他已命人将之前轻薄绾苓的另外三人控制了起来。今日之事,他要让这里所有的人,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如此毁灭性的打击,往后的她,又该何去何从。从山寨出来后,连彦并未直接将绾苓带回去。因为他知道,倘若就这样回去,那么世人将会知道她曾遭遇过什么。如此,她即便是公主的女儿,也很难在这个世道上立足。他吩咐自己的随身护卫。这个秘密,要永远烂在肚子里。翌日。静候在医馆的大厅,连彦眸光淡淡的瞥向了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一名医女缓缓从里间走了出来,行至了他身前,“公子,夫人腹中的胎儿已小产。”看着眼前这个温雅俊逸的男子,她有些话却是难以启齿。**躺着的那个女子,曾遭多人施暴。浑身竟有好几种不同的齿痕,而她双手的指甲几乎都要抓挖的脱落了去。连彦似乎察觉到了医女的顾虑,“姑娘但说无妨,她还有多久可恢复?”“待会郎中会开一些温补的药方,若好好休息,按时用药,十五日便可恢复。”医女微低了头,淡淡应声。只是,这身上的伤,又怎可及心灵上的。目前给她服用的药都是稍带镇静效果的,若想她好的快些。睡眠,是最好的休养方式。夜正浓,天幕满是沉幽若海的深蓝,银星点点。连彦独自出了客栈的厢房,来到了后院。静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他抬起头,望向了天幕中的那一轮迷蒙的皎月。苏清浅,你已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七哥吗?甚至是有了他的孩子。即便是那日,七哥让太医一个字都不许多说,但她身下流淌而出鲜红,他又怎会看不出。想到她可能并未死,他欣喜若狂,内心瞬间又燃起了一抹希望。此时,他固执的想要去找她,只是想亲眼见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就好。他已没有更多的奢求。“王爷,郡主醒来后,不顾我等阻拦,一人跑出了客栈。”一道急切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念想,正是他的护卫。连彦眉目一凛,立刻站了起身,朝客栈外寻去。想起今日医女的神色,他心中不免生了一丝担忧。绕至客栈的后方,他在一面湖边发现了两名看守她的护卫。微微松了口气,想来她应是不会有什么事。眸光轻轻一转,连彦发现了独自一人静坐于湖边大石上的绾苓。犹豫了片刻,他终是迈开了步履,朝她行去。在她身旁站定,他正想着要开口安慰一番。绾苓却察觉到了身旁的来人,侧过小脸,她望向了他一脸忧心的神色。“你知道吗?在我只觉自己生不如死的那夜,曾想过一死了之。我打碎了他们送饭的碗,拾起一块碎片,想要结束自己。但就在此时,我看到了一群蝼蚁,正在搬动散落一地,尚比自己身形大上好几倍的食物。”眸光缓缓转向微波荡漾的湖面,她轻笑,“蝼蚁尚且偷生,而我又有什么理由让这些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而付出代价的人活着。”“所以,我不能死。我不会轻生,那是懦弱的人逃避现实的方式。”小手轻轻抚过微风轻撩的耳鬓发丝,她继续道:“一切的人和事,并不会因我的懦弱,而有任何的改变。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亲手改变这一切。”看着眼前这个坚强成熟到有些陌生的女子,连彦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公主她很担心你,将你的情况已告诉了我。她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只是,我来晚了。”“那你也知道苏清浅还活着的事?”绾苓目光转向他,开口道。“嗯。”连彦点了点头,淡淡应声。“我知道她在哪里,你带我一起去。我会帮你找到她。”绾苓犹豫了几许,忽然哑声道:“另外的三个人呢?”她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恐惧,终是将一直徘徊所想的问了出来。“我都已抓了起来。”绾苓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嗓音,咬了咬唇瓣,“交给我亲自处置。”连彦看着她微微发白的小脸,点了点头。“你且先回去吧,不必担心我。我还想一个人坐坐。”连彦并未阻止她,只是吩咐了护卫好好守护她,便径自一人朝客栈行去。绾苓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随即将目光落向了自己红肿乌紫的指甲,指尖轻轻触碰了几番,痛犹在。她颤抖着忆起了那日将山贼头目杀掉的情景。那个恶心的男人有喜欢喂女人吃**的喜好,种种原因,她利用手段将原本他是要喂自己的**,换包成了让他自己吃了下去。那夜,他极其沉醉疯狂,且带着迷离。而她为了能亲手杀死他,则是假意迎合着,让他沉溺得几乎丧失了心智。在他阖着眼,将所有的警惕都放松时,她从床板下摸出一把小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膛。所有的动作骤然停止,那个男人张开眼眸,呆呆的看着她,脸上的横肉剧烈的抖动着。她咬了咬牙,用力将他掀翻在地,随即疯了般的跨坐在他身上,一刀又一刀的朝他身上刺去。鲜红,汩汩的从男人肥胖的身躯中流淌而出,她和着动作的幅度,垂散的发稍在他的鲜血中来回摇曳……她恨他看自己那充满***贪婪的眼神,于是她将他的双眼剜下,她恨他所有施与自己的一切,所以她要一刀一刀的让他尸骨无存。让他还在未完全断气时,痛到死去。即便是这样死,也不足以抵过他带给她伤害的万分之一。**夜,花榕别院。关陌妍静立在自己厢房内的雕花窗棂前,神色幽迷的凝着窗外的夜色。那日在书房中与木瑾对弈的一幕,再次浮上了她的脑海。长到如今的年岁,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颇为理智且心性淡薄的。可唯独对那人的情愫是越发的不知何故。这个淡漠清贵的男子,容颜无双。唯有面对着那个女子之时,他才会有浅淡轻柔的笑,眸含暖意。不知不觉中,她已立于了别院的一处黯淡的角落中。四下轻拂而过的风,已愈发的冷凉了些许,带着浓浓的秋意。满树的枝叶,教风吹的盈盈作响,有些已失了生机的,则随风而下,飘飘荡荡的落至了她脚边。自己这段时日与他相处,无形却被他清雅沉稳的谈吐气度所吸引。莫名的,她竟有了异样的情愫。她甚至知道,木瑾,并非他真名。溪流边的那一幕,让她知道。原来他也会有这般狂烈放纵的一面。是只有在那女子面前,他才会如此沉沦吗?缓缓朝自己的厢房方向踏去,耳鬓的发丝教风吹的轻撩至脸颊。她在瑟瑟秋风中,微眯了眼眸。那个女子,柳璃。总是对他冷漠清淡,会说一些刻薄和极为不尊的话语。但他从未有过介意,反而总是回以轻柔的笑意,眸光中蕴着淡淡的宠溺。他们之间的过往,究竟有过什么?她何以能获得他的全心全意?轻轻拾起落在脚边的枯叶,她嵌在了指间把玩着,走过长廊的拐角,她忽然发现了院落的另一边,一名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正背对于她,负手而立。关陌妍一眼便认出了这名男子,心中却不由的生了一丝慌乱。不知自己方才在那个暗角里所做之事,他是否知道。略略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朝着男子所在的方向行了过去,柔柔的开口,“瑾公子。”男子缓缓转过身,目光移向了她,正是连澈。关陌妍微微一笑,“更深露重,这样晚了,瑾公子还在此未眠,所为何事?”连澈眸光轻凝了几许,淡淡应声,“姑娘如今不也在此。”关陌妍微微一楞,随即开口道:“我此时并无睡意,便在院中四处走走,公子呢?”透过月华的微光,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眸中,也并无异常的情绪。“私盐之事,瑾公子可有了新进展?”在富商府上教习舞蹈时,她无意中听到了唐树德与那名富商的密谈。知道他牵扯到了私盐之事中,她便将这个信息告诉木瑾。并告诉他,唐树德的儿子唐君染是名正人君子,她可代为引荐。但不知这个木瑾究竟与唐君染谈过些什么,他竟对木瑾将自己父亲涉及私盐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他对旁人,却是三缄其口。木瑾这个男人,身份定是不简单。“多谢姑娘的从中相助。只不过这唐树德,也只是被人摆布的一颗棋子罢了。”关陌妍略显诧异的反问,“言下之意,这唐树德背后,另有其人?”连澈看着一脸沉思的女子,继续道:“在整个事件环节中,他不过是个接头之人。”侧过身子,他眸光一转,远眺向了前方。见他如此举动,关陌妍即刻察觉到,他似乎对二人间的谈话,失了兴致。轻轻闪烁着眼眸,她微低了头,急急开口道:“这几日同柳姑娘一道结伴来花榕,夜里见她似乎一直都睡的不甚安稳。我有时也会有这样的状况,索性便将自己常用的安神熏香送了她一些,以助她改善睡眠。”她与木瑾能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只要能与他单独相处,她并不介意话题是什么。“谢谢。”身旁,忽的传来连澈淡淡的嗓音。关陌妍一惊,猛然抬起头,看向了他精致完美的侧脸。仍旧是清清淡淡,看不出任何心绪。“这幽梦香,确实有安神助眠的效果。只是,它的产地,并非苍玄国。”连澈并未看她,只是淡淡道出了熏香的来历。关陌妍心中不禁微微一堵,没想到他不仅知道此事,还知道熏香的出处。他竟是这样在意柳璃周围的一切。收起心绪,她轻轻的笑了笑,“瑾公子见外了,我与柳姑娘一见如故。又同是爱舞痴舞之人。自然是话题颇多,且易交心。”连澈缓缓侧过脸,眸光直直的探向了她,眼波深凝了几许,“姑娘聪颖,理当是明理之人。孰是孰非,相信姑娘已了然于心。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收了目光,他转过身,径自朝自己的厢房踏去。关陌妍静静的立在原地,暗自思虑着他方才的话语。而目光,则是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浓沉之夜,他为何要站在离自己厢房不远处的院中。方才他的那番话语,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做过什么,但却并未计较。之前在与他对弈之时,他目光中的赞许之意,她是清楚的。想到这一切不太寻常的种种,她心中忽的蕴了一抹欣喜。莫非他对自己存了想法?**两日后。柳璃安静的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而芙映,则是在她身后替她梳理着发丝。这几日以来,那个一度重复占据着她睡梦的可怕景象,再也没有出现过。最近频频出现的,却是另外一个场景。她身着一袭艳红的嫁衣,独自一人在漆黑中前行。四周的黑暗深幽无际,看不到头。在茫然无措中走了许久,她终是发现了前方的一丝微光。随着光源的指引,她一步步的接近。直至走到跟前,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家宴。宴会上的男女,皆是身着华服锦衣。从举止中,她隐隐能看出在坐的人,非富即贵。但她却怎样都看不清他们的容颜。情急之下,她迈开步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进入不了那个场景。她就似一个旁观者一般,只能在自己的天地中,去观望他们的一切。梳妆完毕后,柳璃一人出了厢房,在院中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这两日来,木瑾似乎一直在忙私盐之事,时常要到下午才能看到他。而关姐姐,则是整日忙着教习之事,也甚少露面。缓缓踏至一假山处时,她瞧见了旁边的小型花池,看着那花池旁有一抹清泉汩汩而出,她顿时生了兴致,想凑过去看看。刚迈出几步,柳璃却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此物正微硌着她的鞋底。将绣鞋挪开,她眸光朝下一探,是一枚簪子。俯下身,她将那枚给自己踩到的簪子拾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她忽的大惊。手中这枚簪子,正是她之前陪谷云依一道上街时,那女子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