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含着深意。紫珞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起来,都快挤到嗓子眼上了,头皮绷得紧紧的,有一层层的栗子在冒出来。她强自镇定一笑,转眼一想,这个时候的笑,肯定很假,于是立即就敛笑皱眉,嫌恶的一瞪:肋“不离兄,我没有跟男人睡一处的嗜好,两个臭哄哄的男人,又不能搂着睡,胝足而卧的话,我脚气重,怕薰到你……”“没关系,洗洗干净就好……”他淡淡的打断,很顺溜着。紫珞张了张嘴,面对他的逼近,她再退一步,蹙蹙鼻尖,摇头:“还是不行。就算洗了,味道还是怪怪的,很难闻。嗯,就算你不觉难闻,我还觉得别扭……”说着,她搓着手心,转着心思笑笑:“相对来说,我比较喜欢抱着女人睡,软软香香,又滑滑的多好,没事还能做点运动……”脸,一下莫名泛起红潮,自己这都扯到哪了,看到他眼眸深深的样儿,她忙解释道:“呃,不对不对,我说岔了,我的意思是说,大哥想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儿我就不陪了,你要是觉得晚上寂寞难耐,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你的妻妾们,她们一定乐意好生侍候你的……我呢,现在头疼,明儿又还有事……实在不宜再通宵达旦的聊天,先走一步……告辞!”镬双颊发烫,仓惶欲逃。逃不了!身后,那只魔掌将她的肩膀牢牢抓住,稳稳的将她拎回去。“你的理由太蹩脚了——阿墨,你瞒了我事……而且事情还挺大,所以,你一直以来就很有心的在防我,!”淡淡的声音响起来。紫珞整身一震,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汗毛一根根全竖了起来,手心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一直不曾逼你!可是,阿墨,你的真实名字,是不是也该告诉我知道了。”他忽松开手,改双手扶着她的肩,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闪着幽暗的光:“君墨问,君莫问:江湖萍踪,留侠影,君子之交,如水淡,便有云:相逢莫问出处,他朝相聚,未见有期——你的名字只是化名,我一直知道,也一直在等你跟说我,可是,你似乎从来不愿提这些个事……今天我问了,也想你给我交代个明白……告诉我吧,阿墨,你到底叫什么?”“我……”“你还想编什么来搪塞我?阿墨,我与你而言,就是这么的不值信任么?看着我……为什么不敢看!”她的脸色极度难看,一阵青,一阵白……抿了抿嘴,紫珞就是不敢对视他的眸。“为什么不说话了?”金晟沉声问,心头有一股化不开的隐怒,因为“他”的刻意相瞒。“你……你别逼我了成不成!”她猛的推开他,急的大喘一口气,背过身去:“什么秘密不秘密,什么化名不化名的,你神经兮兮的想干什么?我没空和你玩,头都疼死了,我想去睡觉!有什么事,咱改天再好好解决,杨承,过来扶我回蓬莱客栈,萧王在撒酒疯呢!”承东应声自茫茫夜色里跳出来,看到了灯光下神色各异的两兄弟,主子脸上的惶惶紧张清晰可见——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上前,因为金晟对他冷冷的瞪来一目。“你跟凌岚是什关系?”金晟今日似乎铁了心,不肯罢休的追问,再次拦住夺路欲走的她。紫珞一惊,转而绕开他,没好气的叫道:“她怎么跟你说的,就是怎么个关系?你若见不得她,成,你写一张休书,我领了她回去。既然你能设计我娶你妹妹,横竖这个坏名气已经起了头,大不了我也把她收了……”承东听直了眼,想笑,怕露馅,只好抽抽嘴皮子,在肚子里暗笑迭迭,心道:我的爷,啧,你成啊,越来越能撒谎骗人,等哪天这谎话圆不起来了以后,我看你怎么收场?****门口处,两人陷入了僵持。金晟目光不觉一暗,“他”居然开口向他要凌岚,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静了一下,才淡淡道:“怎么,现在你想着要她么?可惜,她现在是我的人。我不想给了!墨问,你若有心要她的,为什么还要将她送来?你这是存心在耍我?不,不是,你心里藏着事,对不对……”他居然说不给,她的心又一跳。“我哪敢耍你!我心里也没有藏事……”紫珞闷闷的叫,回头把眸子睁得比铜铃还大,瞪着,以表示自己非常的不高兴:“喂,金晟,今天你很蛮不讲理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等你理智一些我们说比较妥当!杨承,我们回了!越说越来气……”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离去。****这次,金晟没有去拦,而是默默的目送他们匆匆消失在园门外。金晟跟了几步,驻足,凉凉的风夜吹动他的衣袍。他负手望着深深的夜空,无垠的苍穹,黑沉沉,满天的星星,闪闪眨眼睛——星光璨璨,宛若就在跟前,举手之间,遥不可及。咫尺之处,天涯之远。不知静立了多久。有暗哨从隐秘的林子外,踩着飞快的步伐,几个纵身跃到台阶下,灰衣人跪地而禀:“爷,查到了,昨日天香楼的青龙门蔡培、白虎堂白岳以及北丐程仰曾在天香楼聚会。这当中,他们见过一个长相寻常的少年,这少年正是易了容的君公子。至于他们为什么而聚首,属下无能,未能查到!因为他们碰面时,整座星辰阁,皆被封死,前后都有人看守,无人能近。据查,那整星辰阁被某个江湖剑客常年包下,平常时候,一直空置,前天那剑客也有到场,可他一直将自己关于房内,呼呼大睡,甚至还没叫姑娘去侍候!”金晟静静的听罢,点头,淡淡的道:“知道了,现在,给本王去查天香楼的楼主……”“是!”暗哨叩头,悄然隐没在茫茫的林道外。****起雾了,夜色越来越模糊不清,层层萦绕的迷雾!金晟吁了一口气。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君墨问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那些势力,一直在“他”看不到地方,小心的护“他”周全。比如以往好几回,“他”每次受伤,都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不告而别。而一旦不见,你根本就无从找“他”的行踪。这当中若非有人刻意的帮其掩饰,“他”若仅仅只是东瓴寻常子弟,怎能有那么大一份能耐?“他”的的身份一直是迷。并且,“他”从不去动用任何关系,为自己办事,以至于这些年,金晟总无从查知“他”的出处。今朝,金晟总算是见识了,原来,“他”居然可以调动这么些人物为自己效命。那么,“他”现在在查什么人?“他”昨日说要出城办事,办的又是什么事?金晟不断的琢磨,一路路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会不会,“他”想查的,也正是自己在着手进行调查的那桩事?前天,他得报到暗哨禀报,说,三月初十,城隍庙内的竹林深处,旃凤七杀乍现,曾掳走过一个人!暗哨已经确认,那的确是旃凤七杀客,旃凤皇朝中曾经最最绝项的几个年青杀手,在事隔二十几年以后重新乍现,这意味着旃凤国中的形势即将大变。会惊动他们来掳掠的人,身份必然非比寻常!那人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紫珞?如果真是紫珞?那么,他就不得不重新估量那个女人的份量!这个被定远侯认为义女的女子,在整个事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呢?金晟摸着下巴,思量了良久,才转身慢慢踱回书房去。****书房内,灯火通明。他慢悠悠的重新坐回自己的书案前,又是一番细思。景如在这个时候,奉上了一盏清茶:“爷,君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金晟“哦”了一声,回神,没答,皱眉,执了清茶呷了一口,挥手让她退下,不想再被扰了思绪。景如识趣的退下。静静的房里,只有掀了盖的茶水,在泛着悠悠的香气。金晟坐了一会儿,自抽屉里取出那张经由胧月之手,呈到他面前的信——只是这张信笺上,不知怎的就被人以剪刀挖去了几字。飘逸的字,缺了几个字的纸笺,看上去,有些诡异。金晟觉得“他”这个人就像这字一样的捉摸不定。****又不知坐了多久,园径上传来一阵急而稳的脚步声,是冷熠自外头匆匆走来。“如何?”他没抬头,目光依旧落在信笺上,淡淡一问。“静一神尼说了,这字,写成时间不足半月,以官墨写成,是南方‘御用之金香墨’。”冷熠着重强调了最后六字。金晟听了,豁然抬头,微一眯眼,将深深的眼神眯的极度危险,似经过了深思熟虑般,又乍现一丝顿悟,随即,缓缓舒展,便在唇角勾出了一朵似笑非笑:“哦,是么?”“是!”冷熠肯定的点头:“我另外有让墨窑的张大人看过,他说,字是不折不扣用极品金香墨写成的。这金香墨极难制成,故在南诏,一般也就只有宫里有地位的贵人才能用得上……爷,你想用此证明什么?”最后一句,带进了浓浓的疑惑。不,他心头已经在惊奇——惊的是这字写成竟不足半月,这可是相当的有内涵的。冷熠看到王爷唇角的笑,渐渐的在拉长,深绵不绝,渐渐的,亮的就如正午的太阳,耀眼的不得了。“还能证明什么?要么,可证明凌岚在骗人——要么,就只能说明墨问在所有人面前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他弹弹手上的信,放到桌案上,说:“这封扭转了凌岚命运的信,如果真是她临时伪造的,那么,她临摩的本事,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部,足可以假乱真。也难怪她能把凌岚的真迹说成伪造……”冷熠心下惊着,听到后半句话,又摇头,觉得根本不可能:“不对,以我来看,这字迹,分明就是君兄弟的亲手笔迹,不可能是伪造的……”关键就在这里。金晟笑,目光灼灼的看向冷熠,抱胸,道:“既然你认为这信不可能伪造,那你以为要如何解释上面的墨迹乃是御墨,而非其他民间的墨所写,嗯,要是用的是南诏的官墨,也可说得过去……”一顿又道:“你还记得么,那天胧月说了,这封密信,是在南诏的时候,由定远侯交给凌岚的,所以,上面写的字,按道理来说,应该用的是南诏的官墨——可偏偏却是御墨。御墨稀少,南诏的国君不可以随意赏赐下去的,除非是碰到了什么大喜事——而本王,正巧有翻过凌岚公主的陪嫁之物,这当中正好有这御赐的金香墨……嗯,我还特意去看了看,这陪嫁而来的金香墨一共有四副组成一盒,其中凌岚书台上,已用上一块……其他三块完封未动……”金晟说的极尽详细。有什么事,呼之欲出。冷熠心神一惊,再凝思一想,的确,这可是一大致命的漏洞,如果这不是伪造,那么,那天,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凌岚怎么可能变出那么一封由君墨问亲自书写的书信,且用的还是御墨……除非……他看到了萧王那沉沉深深,带着某种惊喜,又有点难以置信的眼神,虽然,王爷掩饰的那么好,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萧王心头那一个大胆惊人的猜测!他不觉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如果凌岚就是君……”凌岚怎么可能是君公子?他觉得这想法实要荒唐,于是,他没法说下去了,只好笑的一摆手,推翻这个假设,说:“完全不可能啊……王爷,您的想法是不是太过疯狂,要是真如你所想,那君熙怎么解释?何况,昨夜里,七公主和墨问不是已经……”“哼,昨夜里,他喝得烂醉,就算本王猜错了,他也不可能碰了七妹一下。那守宫砂怎么掉的,你比我更清楚……冷熠,金贤跟你要过药……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冷熠笑笑,说:“好,就算昨儿个君兄弟没有碰七公主,那七公主总有帮他宽衣解带吧,他们昨儿个睡了一整夜,要真是这样的话,七公主早就闹起来,怎么可能相安无事,而且现在君墨问都已经答应娶公主了……”金晟被问倒。这也正是他最最迷惑的地方——今天七妹的表现,其实很反常。这当中有什么猫腻呢?有什么事,是非得到外头去说的?金璇是想刻意瞒起什么?还是,真是他彻底猜错了?一顿,他懒懒的靠到椅子里,说:“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改天,我再试他一试,就什么都清楚了!”这么说时,他想到的是“他”刚才的紧张劲儿!若非心里有鬼,“他”何以从不肯与他同榻而眠?****客栈,灯烛斜挑,紫珞扑倒在桌案上久久未眠,手上翻着那本无字天书,想着左朋说过的一句话:公子,你有没有孪生兄弟。她当然没有兄弟。可是左朋却亲眼看见一个长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年,到过她的房里。他还说他看到黑白无常了。这真是有些危言悚听。可,自己既然可以魂穿九华,那么,如果你要说这世界果真有黑白无常,也不见得是怪事。“左二哥,进来一下可好!”她慵懒的喊,实在是头疼的厉害。楼道上,左朋和承东一直守着。听到叫,左朋推开,进来,见公子倒在那里捂着额头,将好看的英眉拧成八字儿。夜这么深了,她还不睡,而且看上去,气色还很差。“公子,有什么吩咐?”紫珞支着头看他,葱指纤纤,不住的捏着太阳穴:“左二哥,我想麻烦你连夜找青龙门门主一趟——我会书信一封,请你一定亲手交给他,拜托他帮我查天香楼的底细。青龙门建派有几百年的历史,我就不信,揪不出天香楼的底!”“公子这是想查君墨兮?”“嗯,那个冒充君墨问妹妹的人,我觉得,会跟天香楼楼主有极其微妙的关系——而且,凭我直觉,那个人还跟我君墨问有着很深厚的交情,否则,他怎么正好捡到了我掉落的东西,而且,还知道我的生辰八字……这世上,知道我八字的人,不会超出十个,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在玩我……唉,老是被人捏在手心里玩,太叫我难堪了……”紫珞闷闷的叫,语气挺郁闷的,似乎还透出了一些女孩子特有的娇气。左朋很少看到她这种表情,看着,想笑,又让人觉得心疼,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时,他想他可以为她上刀山下油锅。“是!公子的信可曾写妥?”“还没呢,这就写,嗯,你过来帮我磨墨……”“是!”堂堂二公子甘做侍墨小僮,说出去,别人谁信。左朋笑笑,上去磨墨。少顷,书完一信,她一手托着额头,另一手将信交给左朋。左朋才走一步,紫珞惊呼的自椅子上跳起来,大叫一声:“完了!”“怎么了?”这一声“完了”,把门外的承东也吸引了进来,只见紫珞脸色腊白的的盯着那文房四宝发呆。“我……我可能有把柄,落在金晟手上了……”紫珞惨兮兮的抬头。“什么把柄?”左朋心头一跳。纤纤素手一指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她露出一抹苦笑,说:“那天,我被禁军带去之前,曾给金晟写过一封信,写的时候,我还特意让胧月取了陪嫁过来的文房四宝写的,可现在突然发现有些不妥……”“怎个不妥法?”承东走近,对于这种东西,他并不太懂。紫珞咬唇想了想,才道:“那日,我用的纸,是南诏极寻常的宣纸,这是没什么差错的,可那墨,胧月拿错了,她拿的好似是南诏宫中御用的金香墨,平常的时候,寻常之人根本用不上这种墨,此番凌岚北嫁而来,诏帝为了表示对定远侯的隆宠,特赐了四副作为陪嫁之物……那时,我匆忙之下,没有细想,现在脑子里忽灵光一现,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露了一个大破绽……唉——完蛋了,事情好像越来越糟糕!”紫珞捧着头,脑子越发的乱了。六角灯笼的光,明亮的照在书桌上,灯光下两人男子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从没见过她如此烦恼过。“有什么糟不糟的,没事的!”承东挥挥手,低声跟左朋交流了几句,让他先去办事,这里的事由他来就好。左朋点点头离去,承东去将门关上,转回的时候,就见紫珞闷闷的坐在那里,以手扶额,还在那里发楞。他叹一口气,坐到紫珞的跟前,道:“爷,你先不要想了,不舒服就早些歇吧!人没有精神,怎么想得出办法办正经事,而且越想,头会越疼。乖了,别想了,去睡吧!”声音温温的,带着宠溺。紫珞闷声不响睨他一眼,这个时候的他,不像随从,倒像是兄长,叹一口气:“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的,事情只怕要砸了!”一脸的惨兮兮。承东睇着看,温笑,直摇头:“有什么砸不砸的?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若让金晟觉察了,公子大可一走了之,但凭着我们五家之力,现在的萧王还不成气候,就算想要整跨他也不是难事,他拿你没辙,你何必惧了他……你信不信,以公子爷在外的名声,以及云将军曾经在朝中的威望,再加上我们的鼎力相助,若回去旃凤,我们可在一夕之间,拥你为一国之主……”“停停停,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些个事上了?东子,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你就少来挖苦我!还一国之主呢——我现在连当这一家之主,都这么费劲,都没办法把君熙保全了,还谈什么治天下,简直是扯谈!”紫珞斜眼瞟了一眼,见承东还想说什么,她忙不耐烦的挥手:“行了,你那一肚子的大道理没跟我使上,没用的,再有道理,对我也没用……我的肩膀很小,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我睡觉去!你也去睡吧!”她转身,捧着头,往**去睡。“那么,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紧张,是为了什么?”承东站起喊住她。这是她一直在逃避的事!这个时候的紫珞,心思本就凌乱,哪肯多想这其中的道理,咕哝的了一句:“滚出去,你烦死了,我要睡觉!”钻进被子,一把将头闷住。可那个声音却像鬼魅一般缠绕到了跟前,承东那家伙,阴魂不散的站到床前来唠叨了。“你对金晟生着一种别样的依恋之情,但是,你一直不愿正视,你一直在躲,你怕他知道你的身世,从此与你决裂,是不是!”一字一字就像,利箭一般射进她的心扉,令她的心脏,不断的紧缩,扩张。她想大叫:我没有。可是,她叫不出来。就像被点了哑穴一样,吐不出一个字儿。承东本不想说的,现在忽然有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便赖在床头,一句一句缓缓的说着,想给她当头一棒,认清自己的心态,他这个主子很会钻牛角尖的。“主子,你有没有深想过,你我一样,皆是旃凤人,南北起战,对于旃凤而言,那是好事,但你不想他们打仗,你是如此竭力的想促成他们之间的修和。是,我知道,你是好心,是不想天下百姓经受了战事之苦……“但是,主子,这天下迟早必乱,乱世之下,没有逍遥,主子如若想要天下战事少一些,就得有人统一了天下,可是统一大业之下,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你也说过的,和平,是用垒垒白骨堆积而成的……你还说过,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九华天下已四分五裂几百年,除却北沧正处鼎盛之际外,其余三国皆处于风雨飘摇中,将来这三国迟早会为北沧所吞没,然而,想要吞并,想要一统,流血那是必然的。“主子,你若想要少死一些人,少一些百姓在将来的战争中流离失所,那么,回旃凤去主持大局好不好!“你是知道的,如今的旃凤国,朝中一场夺嫡大战转眼就在眼前,若为奸佞之人当权,旃凤国百姓的日子一定越发的难以继度,你若能去,也许可以避免更多的人死于权位之争,可保住一些旃凤的治国英才留备后用……”承东话没有完,紫珞皱眉自被窝里探出半个头,烦腻的叫:“又是韩叔叔让你来游说我的是不是?”“是……父亲命我提醒主子,凡事以国家大业为重,为百姓为重……”紫珞盘坐起来,直白眼,指着他的鼻子道:“承东,你好烦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去有什么用,凤家的那个皇子,不是还没有找到么?我一没有威望,二没建功,拿什么慑服满朝文武,又拿什么去治国?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干不了大事的,我母亲也跟几位叔伯提过,国事上别指望我……所以,我拜托你,别来拿这种事来烦我了成不成!”她双手合什的请求着,承东张嘴又要说,她不许,急急又往下道:“要不,这样子成不成,回头,你跟他们说,女皇要是死翘了,让他们稳着局势,如果他们能找得到合适的人选,他们可以另外拥立,要实在没那么一个合适的人坐上去,唉,大不了,我到时去客串一下,等找到凤亦玺,我让位……”承东想说那哪成,话又被抢下去,她手指直摇,道:“停,别再来游说我,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就别再跟我提了,我生来就不是当主子的料,你这又不是不明白……何况,你也说了,这天下迟早会乱,而我呢,心下也清楚,你们这个九华洲终会被北沧将来继位的某个皇帝给一统——也就是说,旃凤国迟早灭亡的,既然这样,你干嘛非要我回去做那什么劳什子的亡国帝王,然后遗臭千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不想干……”如此闷闷一叫完,紫珞将自己再次扔到**,顺手挑落雪色的床幔,将两人彻底隔开。承东安静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主子既知九华洲迟早会一统,那你就更该回去旃凤!”这话似乎意味深长。帐下人闷闷半天不说话,像是经过了长长的思量后,才低低而问:“理由呢?”“为了旃凤的百姓。”“嗯?”有些不懂。“公子,旃凤的帝主,不可能随意拥立,除了你,拥立其他任何人,五大上将,五大家族中的人,总会有人不服气,哪怕推出那个只闻其名,不识其面的凤亦玺殿下出来,恐怕也没用……“而且,一旦有其他人被立为帝主,他朝战乱,为捍国土,将来,旃凤子民必死伤无数。“但是,如果继位的是你,也许,到时,你可以审时度势,完好的保全旃国子民……我好像听你说过,在你的世界里,有一个名词:叫作‘和平过渡’的不是!”承东这个人真是挺有才的,把她偶尔提过的事,被他全记在了心里。紫珞听着,叹着气再次从帐幔下探出头来。“韩承东,我开始后悔教你有关我的世界里的那些个事了!真是奇了……你怎么就能肯定,到时战乱一起,势弱的旃凤国不会第一个成为炮灰呀?”她依约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还不太清楚,也懒得深想,便直截了当的问。承东露齿,一笑:“如果你去执掌大权,也许可行!”“异想天开!”“怎是异想天开,他朝,若是一国之凰,嫁一国之帝,从此帝后共同临朝,天下谁人敢说个‘不’字?”这话差点让紫珞自床榻上滚下来。面对瞠目结舌的紫珞,承东笑的极欢,这次不再叫“公子”“主子”了,而是改叫她的小名,说:“阿珞,你说过的,你的世界,实行的是男女平等制,一夫一妻制——这制度挺好,尤其在和你相处了这些年以后,我觉得女人的的确确可以撑起半片天。这样的制度,将来也许可以付诸于九华!”紫珞眯眼一笑,这孩子受他的影响很大呀,可是,他真是太爱天马行空了。“想要在你们这个朝代实行一夫一妻制,男女平等制,呵,亲爱的东子,那可是相当相当的任重而道远!”“凡事开头难。体制的实行,并非一朝一夕,但总得有人开那个头吧!也许,你和金晟可以开好这个头呢?”“啧,干嘛又提到他?”紫珞撇撇嘴:“这人跟我阿珞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又为什么不能提到他?阿珞,你是最最了解金晟的,北沧帝国若有金晟继位,前程不可限量,而你,恰巧喜欢金晟,只不过因为反感他身边女人如同牛毛,你才想跟他划开界线的——我听祖师婆婆说过,金晟的后世,是你的夫婿,你为他而来这里,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在这里再与他做一世的夫妻,携手共创不世之功。“你一直厌恶欺压女子的六宫制度,那你何不就从自己这一代开始,作个表率,彻底令这个制度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亲手动之以手,用之以情,合金晟之力废掉一切旧时传统,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阿珞,你且想想,你说过的,在你的世界里,t城秦山上的皇陵内,有帝后合葬的帝柩,却无群妃陪葬入土的痕迹,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这恰恰意味着,你的介入会改变整个九华洲将来的姻姻习俗——小珞,依我猜想,你必然就是将来的一国之后。”“啪啪啪”,一阵精彩的演讲完毕,为了表示自己的赞许,某人拍起手掌,可某人的神色却是极其的古怪。承东看在眼里,忍不住问:“你拍手是因为我说的很不错,可你的表情却不以为然。请问,我哪说的不对了?”一声叹息散开,一双手不住的按揉太阳穴,紫珞白眼,闷声哼哼道:“你说的似乎挺对,编的好生精彩……将来有机会转世投胎去做编剧挺合适——可是有一件事,我没有跟我祖师婆婆说过,你也一定不知道,那就是,那位尊贵的皇后,年纪轻轻就死翘了,死的时候不足三十岁——而且,还是被那位皇帝亲自给赐死的……这是史实,我有亲眼看到碑文上是这么写的。“承东啊,你编的这么好听,想游说我去做旃凤之主,也就罢了,怎么还在那里咒我早死啊……丫的,我哪里亏待你了,平常时候,最多也就使唤你做几道菜来吃吃,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承东听着,楞在那里。一颗玉瓷枕头扔了出去,承东身手利索的抱住。“我跟金晟没戏,跟皇位没缘……也不想做什么皇后,东子,抱上枕头睡你的觉去,别在这里做不着边的春秋大梦!”某人终于不再说话,默默离开。房内静下来了。紫珞瞪着床顶,却久久不能入睡!承东的话,一直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难道皇陵里的帝后,真的会是金晟和她么?待续!今日更毕!提供本文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