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琴殿。沧帝独寝在榻上,听完侍卫来报后,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做的好!退下吧!”侍卫行礼隐退。殿中安静一如往常。雪绡云幔下,沧帝闭眼养神,嘴里喃喃的道:肋“采秋,母后怨朕不曾给你的儿子机会,骂朕不懂为江山社稷择选最优秀的储君,怪朕忘恩负义,训朕不配为人、为人父……好吧,那朕,就给你儿子一个机会,他若抓得住,朕就让他做继承人,他若抓不住,那就不能怪朕心狠了……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不会有第二次!”往事,如梦如幻,如烟云在眼前浮现。他待采秋并非全然无情,她若没有害了云迟,他对她,心中总还会怀有亏歉之意。可是,她却亲手扼杀了他的好梦,哪怕,她是为顾全了皇族的颜面。哼,颜面?他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外人,有何权利来指手划脚。他要的只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在旁而已,身为一国之帝,却无力救下自己的女人,说来,是何等的讥讽。****清晨时分,金晟去了那家不起眼的蓬莱客栈,这样的客栈在繁华的康城内,寻常之极。他去的时候,承东拎了一封信,肩上扛着剑,缓缓自里头出来,见到金晟时,加快了脚步,疾快驱上前行礼报禀:“王爷,我家爷有事,离开几天,这是他给您的信!”镬递上信时,承东感觉到萧王的脸孔顿时一沉。“本王就知道不能放他出来!”金晟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信上只有一行字:为求解药以救熙儿,墨暂离京一趟,不日而返,墨之妻儿暂托于兄照看,匆匆留信,请君勿念。“他”永远是这样,行事如风,让人想无法抓捏。这世上,他能掌握很多事,却独独抓不住这人的心。****金晟,沉着一张臭臭的脸,翻身上马,独自走在最前面,身后景侃和承东相随在侧。承东觉得,此时此刻的萧王,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寂。这些多年了,萧王待他的主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结。他一直想追逐住这一抹飘泊无定的风,可至始至终,那抹风,总是随着自己的意愿,在这天地间自由飘荡,不肯归依。也许,风也是寂寞的,对那疯狂追着它的人,也心怀不忍,于是,它或飞或停或绕回,总不离不弃的伴在他的身侧。可它又不敢在他身边多留,每一次,总是有意无意的躲了去。他们之间的情谊,很微妙。****北沧承德二十六年四月初一,宫中传出消息,天鉴局卜占出吉日,定四月十八为北沧天祭之日,到时,满朝文武将开往距帝都东南百里之外的万寿山行三年一度的大祭祀之礼。而正是这天,早朝罢后,准七驸马庞子端携着安王金贤,匆匆跑去御书房见驾,半晌过后,御书房内传出皇帝的怒吼之声,怒宣萧王来见。****金晟回到府的时候,看到景叔焦急的等在门口处。进得正厅,总管张全宣读圣旨,金晟领旨后问发生了什么事?张全是跟了沧帝几十年的老内侍,站在那里,摇着头直叹说:“那庞家的小爷也太是任性妄为了,皇上看得起他,才将自己膝下最最得怜的公主下嫁于他,说起来,那真真是隆恩浩荡。可这位爷,非但不感恩,反而匆匆忙忙跑来退婚。“就刚才,庞家小爷跪在皇上跟前,说什么他已经找到那位救他出地陵的姑娘,还道什么在南诏被囚地陵的半年时间里,他与那位姑娘患难见真情,早在私下里拜过天堂,有过夫妻之实,如今,知道患难之妻尚在人世,他思前想去,心有所属,再另娶公主,那是欺君之罪。“他还说,他的命全是那个姑娘所救,今日一切荣华,皆因她而重得,如果背认弃义,他庞子端妄为人夫……还说什么,他娶了公主背离妻子,就是伤了伦理纲常,是以执意要退婚。那一番话,可把皇上气的不行……”金晟自是并不惊讶,这一切,全是昨夜里他与金贤将那小子找来,一起串通着逼他讲的台词。不过,他听着,脸上还是现出了凝重的神色,衬景的问:“父皇有何反应?”张全一双精明的眸在金晟身上来回的看,嘴上答对道:“皇上自然是怒的。更令皇上生怒的是,安王趁这个节骨眼里又披露了一桩难堪事。哦,对了,这事,想来萧王殿下一早已知道了。”“哦?何事?”张全瞟着萧王看,道:“安王说七公主已与君墨问私订终身,两人早已有肌肤之亲,恳请皇上下旨玉成两人之美事。”金晟沉默,皱眉,心中暗叫一声“这个莽小子”,想了想,也不再瞒,直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前日墨问来我王府酒喝多了,才……嗯,这事,本王原本想趁这一两天进宫时给父皇提提的,想不到五弟嘴快,已经把这事给捅破了!”之前,他和金贤只说好,让庞子端寻个理由把婚事给退了,至于墨问娶七妹一事,就得再缓一下。如今两件事一起奏禀,皇上不怒才怪。金晟知道父皇对于庞家眷宠有加,庞子端退婚,顶多也就狠狠骂上一顿,罚上一回,但对于君墨问敢轻薄七公主一事,父皇大怒之下,心中必不肯善罢甘休的。张全听到萧王居然没有否认,一惊,忙又问一句:“如今这位君公子何在?”金晟回答道:“暂不在康城之内!”张全听之错愕:“那如何是好,皇上急着要见呢!”所以说,金贤这孩子又在好心办坏事了。金晟苦笑一个道:“本王会去如实相禀!”他匆匆换了朝服去见驾。****进得书房门,金晟还没有行得礼,沧帝不见君墨问到来,冷脸一怒,一拍桌案,冷冷喝一声:“金晟,君墨问呢!胆敢行苟且之事,如今便躲着不敢来见人了吗?”鎏金的地面上,跪在地上的不光有金贤和庞子端,七公主金璇也被宣了来,正跪在地上,垂着头,脸色苍白无人色,显是刚刚被骂过。金晟极快的瞄了一眼,才正礼回禀道:“君墨问并非躲着不敢来见,只不过,君熙被人下毒,正危在旦夕,身为人父,忧心稚子,如今已离都城去求药,不日间便会返回康城,父皇,儿臣刚从他落脚的客栈返回,这里有他留下的书信一封……”张全过来将信收了去。沧帝拎过信,一看,怒气冲天:“犯了如此罪该万死的大罪,还敢私离京城,来人,去萧王将君墨问的妻儿拿到天牢问罪。朕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避而不见。”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惊。金璇抬头看到父皇怒不可遏的样子,一边去拉住要出去宣旨的张全,一边惊哭,再跪于地:“求父皇恕罪,这事与墨问无关,是儿臣死皮赖脸的要嫁他,但罚便罚儿臣。那日墨问与两位哥哥畅饮而醉,是儿臣爱他成狂,才借这个机会委身于他,也是儿臣逼迫于他,想结千秋之好的。所有种种皆为儿臣之过,请父皇不要降罪给君墨问,更不要为难了玲珑姐姐和小熙儿,求您了!”沧帝听着,恼怒之极,走过去,当场给了七公主一个巴掌,怒其糊涂,骂其不争,丢尽皇家的颜面。长这么大,沧帝从未打过七公主一下,这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得如重,可见沧帝真是恼极怒极。金璇在旁呜呜而哭,抱着沧帝的腿,不断的恳请皇帝成全,不要为难了墨问的妻儿。正当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外头有人报禀说皇太后驾到!皇太后,年近七旬,头戴龙凤珠翠冠,着绛色大袖衣,衣加霞帔,衣绣织金龙凤纹,在两个婢女的扶持下,急匆匆赶来。皇太后长的慈眉善目,平时行事做风,一惯非常的稳当,这回,这老太后赶的可是火急火燎的很。当然,这皆是金晟让景侃去禀的话——他情知这事儿严重,一时之间,可能没人能压住父皇的怒气,想到平时的时候,老祖母甚是宠爱这个七孙女,事到如今,也只能惊动皇太后,方可消停了这事。老太太一边疾走进来,一边用拐杖狠敲地面,恨恨的直叫着:“到底怎么一回事来了?七丫头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金旭,好好的,你干嘛又把七丫头训哭了?有什么话是不可以好好说的,非得把人骂哭才算了事?”皇太后一上来就在护短。沧帝上去相迎,行了子息礼后,将事情重述了一遍。****皇太后得知整件事后,沉默了下来,对沧帝瞟去几眼,慈善的眸子里闪着计较之色,不一会儿,还是亲自走去将跪在地上,被打的脸孔发红的七公主拢进怀。在这些孙辈子里,这位老祖宗最疼的孙子是金晟,最怜的孙女是金璇,她虽然也恼着自己这个孩子在这事上闹的太不像话,可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再加上人家君墨问也是愿意娶公主,那作为老祖母,自是乐见其成的。在她看来,君墨问和金晟是生死之下结成的好兄弟,而金璇呢,是淑妃膝下的孩儿,这淑妃也是出门名家,背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也就是说,如果君墨问娶了金璇,那么,他会成为金晟在朝堂上另一股强大的后盾。老祖宗替自己的孙女儿抹着泪,轻声软语的哄她别哭,等金璇停下哭声,她瞪了那罪魁祸首庞子端一眼,才回头对沧帝说:“庞家小儿既无心娶我北沧公主,当日赐婚之时,就该言明,圣旨已下,他还来悔婚,真是不像话。”一开口,就先把庞子端给训了,庞子端跪在那里是猛擦汗。停了一下后,老祖宗又道:“皇上,这事件,七丫头是有做的不是的地方,庞家若无悔婚在前,这婚事,是我们皇家理亏,如今,既然是庞家先行拒了婚事,公主另嫁,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是,未婚便肌肤相亲,是很失礼仪,可皇帝也是过来人,请想想自己当年如何,再将心比心一下吧——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旦遇上个中意的,难免会情难自禁,既然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不如成全了他们吧!虽说君墨问行事,是有些乖舛,可毕竟是个人才,我们帝家的七公主嫁与这样一个俊杰之人,也算是一桩大喜事。嗯,罚固然是要罚的,既然他是个人才,就罚他入朝为皇帝办事如何?“哀家虽在佛门静修,却也听七丫头说起过这个君墨问——据说人家本是一个四海为家,过惯无拘无束生活的山野浪人,依着这层身份,确实不配我们家小七丫头,公主嫁与他,这般是要吃苦的,颇是不妥当,那就赐他府院,命他就此安定下来吧,一是让公主有个安稳的生活,二嘛,日后身为驸马,就该留在京城为我北沧效犬马之劳——哀家听说,江湖人最忌被人拘了自由,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其小惩了一番……”跪在地上的众个小辈,听到这话,都知道老祖母这是有意在护孙女婿,一个个暗自吁了一口气。沧帝听着,可是大皱其眉,很是不满:“母后,这怎算是罚,分明就是在抬举他……”“那依皇帝的意思又如何?女生外向,你若真是狠狠的办了那个孩子,心疼的可是咱们的七公主。趁现在子端退婚之即,皇上将七女再行另嫁,嫁的又是君墨问,这天下,也就不会来笑话了公主被退,同时,也成全了庞家小公子的的心愿,如此不是两全齐美么?难不成皇上非得把这事闹到不可收拾,才甘心了不成?”老祖宗的话,自是一心向着金璇,金璇依在老太太身边,直冲老祖母投去感激的眼神。沧帝想了想,无话再驳,便下旨,令玲珑夫人来见。玲珑夫人姗姗而来,行礼,知道这御书房内正发生的事后,淡静的叩头谢罪,只道:“皇上,皇太后,只因君熙中毒至今未醒,罪夫一心怜稚子,奔波出外,正四下救丹问药,他朝归来,民妇定劝罪夫到御前领罪……”言辞极为大方得体。沧帝思量再三,终于妥协,当场宣旨,将七公主许嫁君墨问为正妻,将其原配贬为侧妻。众人一听,皆一惊,全将目光聚集到玲珑身上,一个个露出忧心之色,生怕玲珑生恨,当众抗旨冲撞。没想,玲珑沉默半天,没有辩一句,当众代夫领旨。不依的反是七公主,听完圣旨,金璇跪到了玲珑身边,叩头直道:“父皇,万万使不得,墨问与玲珑有结发之情,糟糠之妻怎能下堂,您绝不能将玲珑贬谪……父皇,儿臣为能得偿所愿,曾跟君墨说,愿以小妾身份相许相随,舍去公主的头衔,以庶女身份为嫁,不求婚礼之隆,只求得一个知心人,从此天涯无悔。”此放一出,房内的人大惊,想不到七公主竟会如此贱薄自己,但见她按着玲珑的手,硬是拒接下那圣旨,只拼命叩头,转而又言道:“父皇若真心垂怜,不如一起扶正,彼此无大无小,日后,三人相处,才不至于心生疙瘩。”沧帝很是震怒,冷颜又是一番怒斥。太后坐在边上,摇头连叹:此女对君墨问怎就如此的情有独衷。七公主发生这等大事,身为母妃的淑妃自早早被皇帝宣进御书房。淑妃膝下独得这么一个女儿,一直知其心中有人,如今见这孩子如此一心一意的待君墨问,情知女大不中留,忙出列相求沧帝:“皇上,您就成全了她那份心意吧!女孩子大了总须嫁人的,做父母的谁不愿自己的儿女有个好归宿,能把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想那君墨问与玲珑夫妻多年,情谊已深,七女横插一手,已违常礼,皇上不念常情,为成新人之喜,而生旧人之怨,他朝,君府后院必然生隙,这与七丫头而言,未见是好事。这事,也触及了皇太后对于旧事的痛心。二十六年前,沧帝就是为博佳人欢心,而将旧妻相弃——太后自是不愿再看到这种的事,又出言相劝。萧王和安王也纷纷跪禀,皆道两人皆为正妻,不分大小,最不伤和气。一番争执不休,皇帝方改了圣旨,同时在宫外择了一处府第赐为君府。是君府,非公主府,也非驸马府,如此,也算是对君墨问的另一番恩宠。又念君墨问身下无家业,赐下黄金千两,着令萧王和安王监督操办婚事,待君墨问寻药归来,即刻来见驾谢罪领恩,再定婚期。如此,这场风波算是了了。****皇太后身边的两个婢女如初和千桦,见事情圆满落成,皆笑着轻声向公主贺喜,公主抹泪,含羞带笑倚在千桦怀里。金晟呢,也重重舒了一口气,睇着七妹欢喜的小样儿,他跟着高兴,同时,又沉默,目光深深的往窗外游移了开去。“金晟,你且过来!”忽,皇祖母温声唤起他。金晟回头,扬起笑,目光静静的自千桦身上流过,走过去问:“老祖宗有何吩咐?”皇太后坐在那里,笑开着红膛膛的脸孔,一手牵着金璇的手,一手又拉上金晟,抬头打量着这仪表堂堂的孙子,说道:“这番,你妹妹得了喜事,不如哀家另外也给你添一喜如何?”她转开头又看向坐在边上的沧帝说:“皇上,公主出嫁,那是皇族一大喜事,今儿哀家想喜上加喜,你看如何?”金晟一楞,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眼睁睁的看。沧帝也甚为不解,瞟一眼金晟,问:“如何喜上加喜?”皇太后神秘一笑,放掉金璇,冲着文静端庄的侍婢千桦直招手。千桦静静走来,任由老祖宗乐呵着脸牵起手,她垂着眼,没理会金晟沉思的目光。皇太后牵着千桦的手,满脸带着怜惜,抚了又的抚,方将这细腻的小手塞到金晟手里,笑着道:“哀家呀,想将千桦这丫头许给了晟儿为侧妻。千桦这孩子已经二十出头了,侍候宫中这么多年,是哀家生生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东南侯在天之灵若是得知,只怕要怪罪了。本来,哀家倒是还想留她几年,却又不忍再令她虚度了春华。今番哀家得知她心仪我家晟儿已久,那便趁这个机会再成一双天作之合。晟儿啊,哀家回去后,就让天鉴司给选个好日子,趁早把你们的婚事也给办了如何?”手掌上,一片温腻细滑,金晟本能的将千桦的手握住,心下微微一惊,目光便直直的落到千桦身上,娇妍美丽的少女含情脉脉的正对着自己看!金贤听着,可欢了,上去拍拍金晟的肩:“呀,恭喜大哥,又喜得倾国美人呐!”明眼的人,都知道,萧王这一次得到的不光是美人,另有一支东南地上边关上的军队,从此归为萧王的囊中之物——那手握重重的将侯,世袭东南侯爵位的韩家少主韩千元,正是千桦的亲哥哥。金晟本就想娶千桦,只是现在好像不是时候呀,为什么皇祖母会突然赐婚?他讶异之下,自是忙牵了千桦的手跪地谢恩。众人都上去相贺,独独只有金璇淡淡的,并没有替自己的大皇兄高兴,心里只是落寞的想:还好,还好,大哥不知道君墨问是女的……****终于,御书房里一干人等尽数散去,独留了安王的新师父展苍在旁侍着。沧帝坐在御案前久久沉思罢,才回头看欲言而止的展苍:“你想说什么?”展苍直视沧帝道:“展苍在想皇上的用心?不怎么明白——您允下这两门婚事,无疑是给萧王平添了一双翅膀。展苍原以为是知道皇上用心的,现在忽然发现根本就不懂!如此令萧王势大,对于安王并不妥当吧!”“皇上,您究竟想立谁为东宫?”沧帝扯着嘴角,深一笑,却什么也不说,一脸的老谋深算。*****御花园深处,金晟和韩千桦并肩在阳光斑驳的树荫下走着。男儿俊美,女子靓眼!千桦频频回头,但见金晟一直在神游太虚,以前,他们不能公开走在一起,如今两人文定已定,他却没有多大的欢喜之色。她看在眼里,心头有些失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金晟,你怎么了?不高兴么?”“嗯?为什么这么说?”金晟抬眼,淡笑,将娇美的人儿搂了过去,满怀香气袭人。千桦脸上泛起红晕,显得极美,那亮亮的樱唇,挂着点嗔怪,亮晶晶的眸子含着盈盈的疑惑,“哪呢!我高兴的很,娶你一直是我的心愿,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突然请了太皇后的旨,突然想嫁我了?本来,我是想等事情妥当之后,才……”“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千桦伸手勾住了金晟的脖子,深深的睇着,脸上微起红潮:“我怕,我若再不到你身边去盯着,你迟早会舍下我!”金晟扬眉笑,伸手去掐她的玉脸:“咦,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不会真吃上醋了吧……”他煞有介事的上下看着。千桦的玉脸,一层层的卷起红潮,左右看看,周围皆是参天的大树,远处是花圃,刚有几个宫婢走过,再无外人,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金晟,往他的薄唇上贴去。彼此间的唇瓣胶合在一起,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底清明的一片,带了一点笑,却并不火热,只是一刹那间的功夫,他回过来咬了一口,笑容渐深:“千桦,你要是想勾引我的话,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任你为所欲为……”只是在调侃,他以为她会臊的躲开。没有,她臊归臊,却没逃开,瞪了他一眼,又轻轻低语了一声:“好,今儿我就是你的了,我们去你王府,我把什么都给你,但是,金晟,你能保证独独只爱我一个吗?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不会要求你只有我一个女人,但,我只想你爱我一人……其他的女人,你别让她们生下你的子嗣,可好?”素来自信的语调,难道流露出了担忧、介意之色。金晟心里很是高兴,手掌,扶上她的腰线,低笑:“放心,我不会让人随意生下我的孩子!至于你的身子,我现在还不能要,得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才成,我要光明正大的拥有你,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让你招非议……所以,我会等,待到洞房花烛夜,我一定要的你讨饶……”在成大业之前,他是不会要孩子的,等到将来有机问鼎皇位,后宫之中,他可拥有无数女人,但是,子嗣,他不想要太多,三四个足够。这三四个孩儿,他只跟自己爱的人生,他会让他们自幼得尽父母双亲的宠爱,而不是在倍受冷落中,在暗无天日中凄凉长大。千桦的脸孔,因为他那暧昧生色的话而涨红。她与他虽然相识十多年,可是彼此间的亲近,总是止乎于礼的,何曾说过这么亲呢的话,心头,止不住泛起一阵阵娇羞。****少顷,人不再成双。千桦抱着手臂,站着高阁上,目送他离去。蓝天悠悠,白云飘飘,一抹淡淡的笑在她眼底飘起,幸福的,喜悦的,也是微微带着一些刺痛的。这一世,她会是他的女人,将是他呵护在手掌心最宠爱的那个,可惜的是,他会同时拥有其他无数女人。对于这一点,她有点忍受不了。但,她也清楚,自己必须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在这样一个帝王制的国度里,你除了屈服,还能做什么?最主要的是,她爱他!穿越异世,她来寻他,茫茫人海,她以为此生无缘再见的。还好,老天垂怜,终安排他们邂逅,相知,相怜。也许不算相知太深,他这个人,心太深,她总是读的不太懂,不管是金晟,还是一诺,她认得的似乎只是他的表面。夜深人静的地时候,她每每会想,如果十六年前,没有那个“小千桦”救了他的命,今朝,她与他会不会还有这么深的交集?不会吧!他是因为她是“小千桦”,才对她格外好的。可他根本不知道此“千桦”非彼“千桦”。她也不会让他知道那已经被陈封在记忆里的旧事真相。她要这男人!这一世,她要完完整整的拥有他。待续!今日更毕!提供本文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