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珞本打算下去看看,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们祖孙俩个闹脾气,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乱子,她一个外姓的孙媳妇若掺和到当中,保不定就会把事儿捅大.她不知道金晟为什么会认定太后能解“十月离魂”,在她看来,太后纵然能解,当中过程必然也大费周张,说不定太后会趁机敲诈。不管不管!她不愿多想,只静静的坐在栏杆前随意看。天空中那些悠然自得的云朵,在风力下千变万化,幻着一种种形状累。人如云,无穷变化,现实的挤压,会令它失去最初的模样。皇室里本就少亲情,零零总总难得的一点亲情,总会被种种利益驱使下的无可奈何而扭曲,阁楼下,那异样的喧哗就是一种有力的证明。他们闹起来了萌。不知为何!****逃不脱的是依旧被打搅的命运,不一会儿功夫,景如来请,说是太后传见。紫珞无奈,只能急匆匆下去拜见。寝房外的花厅内,太后端正的坐厅中上位,身边站着千桦,身穿浅梅色的衣裳,绾着漂亮的发式,缀珠佩玉,很是妍丽,只是脸孔却是异样惨白,似乎刚刚挨了什么难堪的骂。桂嬷嬷眼目苛利正盯着她走进去。左下手座,坐着一个年青的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宽额浓眉,锦袍玉带,很有男人味,只是这个男人当前的神色满带戾气,投来的目光很不善,那一眸一睇,皆怀敌意。“凌岚叩见太后!”紫珞走近,瞄了几眼,却见金晟不知何时已穿戴好寻常居家服,正负手站于窗前,听得声音,他转过了身,眉目间的毒气倒是散开了,只是盛进了浓浓的恼怒之色,也不晓得太后说了什么话令他大动了肝火,几番疑惑,没多看,只叩头先行礼。金晟捂着胸口,走了过来,撩袍跪到紫珞边上,抿紧唇瓣,直说:“皇祖母,这件事,到此为之!金晟若做过,自不会赖账,子虚乌有的事,金晟不会认。”紫珞转着眼珠子,琢磨刚才他们在讨论什么?她看到韩千桦因为他这句话气的娇躯直颤,但她没问,乖乖的闭着嘴巴,静观其变。“子虚乌有?你还敢说子虚乌有?金晟,你到底想闹到什么地部才肯收场?是不是非得把所有人证叫到这里来跟你对质,闹得天下人皆知,你才肯承认?金晟,你把人吃干抹还不想补票负责,堂堂萧王何时变的如此的没有担当!”韩千元“啪”的一下,叫起来,浑身透着激怒之色,看来还当真是一个火爆的脾气。只是这话,却颇耐人惊奇,这个男人怎么会吐出“补票”一说?这个社会似乎没有这个词汇的。“怎么回事?”她微一惊,终于忍不住问,心,也因为这句暧昧不明白的话急跳了一下:难不成金晟染指了韩千桦?才又平空生出这一番事来?其实金晟当真染指了千桦,她也不会奇怪,绝不奇怪——他想要一个女人的身子,绝非难事,何况,他们有十六年的竹马之谊,彼此曾“相亲相爱”,若有肌肤之亲,不见得是件让人感到意外的事。他牵着她的手,低声说:“没什么!误会!全是强加之罪!”紫珞转眼看了一下,千桦冲她投来的目光是充满悲伤而心痛的,自然,还渗着满满的嫉妒之色。“哦!”她低低应了一声,没再抬头看太后,安静的跪着,想听他们在闹什么?“千元,你不必动怒,这件事哀家会给千桦作主的!”太后淡淡的安抚,目光则一煞不煞的在盯着她看。紫珞被盯的惴惴不安,感觉自己好像又在无意当中惹上了太后。果不其然,之后的一句子话,让她明白,老太太这番又是来找她麻烦的。但听得一记冷哼,一声利叱直灌进耳朵来:“凌岚,你果然是天生媚骨,竟然能迷得哀家的晟儿独宠你一人,还真是了得!”这话,声色俱厉。紫珞心头一紧,这种语气全没有一个长者对于晚辈的慈爱,也没了当日知道她是“千桦”的惭愧,似乎又将她当作了祸因殃民的妖孽,大有铲之而后快的愤慨。正想答话,金晟已先一步答了上去:“皇祖母,您错了,并非她凌岚媚骨,而是您的晟儿不争气,是孩儿痴迷上了她,而不是她缠我,从此只认定她……”十指紧紧相缠,眸深深一睇,那的确可称之为痴迷。太后是对金晟报以厚望的,哪看得惯他为个女人把自己在心头大志抛之脑后,闻言气的不行,直骂:“金晟,你小小年纪时,就心志不凡,如今却要为了她,断送了你好好的前程么?”“皇祖母,金晟不觉得爱惜一个女人,跟金晟的志向有什么冲突……”“还敢顶嘴?你……你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小妖孽给迷惑了心眼。这小妖孽心术作风要是再正一些,心胸要是可再大一些,能一心一意待你,能有些容人之心倒也罢了,偏偏还是个善妒使坏的主儿——”气怒交加的一番斥骂后,太后把怒火烧到了紫珞身上,大声一喝道:“凌岚,你倒给哀家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我的男人我作主,我作主不了的男人,你们去分,我绝不来分一杯羹’?一个女人家,就想做主了男人?把好好一个心怀大志的萧王媚的无情无义、大逆不道,这样一个祸胎留在世上何用……”没错,程襄已将她的话,一字不差的递到了太后耳朵里,紫珞心头一叹,说她善妒,她倒还能认这个罪名了,道她心术不正,这是从何说起?她想辩说,平白无故怎能得了这种罪名,才要说,金晟早一步应上了话,不服的叫板着:“皇祖母,金晟何曾无情无义?又何曾大逆不道了!”“你现在的行动就是忤逆不孝,辜负千桦,那就是无情无义……”“金晟从不认为于理据争,那是忤逆不孝,金晟更不认为,对韩千桦有所谓的辜负之说……倒是皇祖母一上来就小妖孽小妖孽的叫金晟的媳妇,口不留德,失尽皇家仪礼……”“你……你给哀家闭嘴!”太后被金晟这么一斥,老脸一颤,越发怒不可遏起来,直拍桌子道:.“金晟,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一连两个多月皆被这个阴险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竟还在那里可笑的替她说话,还这么将她宠上了天?“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都干了一些什么,她想毁了你知不知——对了,还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哀家必须得让你知道:就是她肚子那块肉根本就不是我们金家的骨肉,那是孽种——“纵然你能有那个肚量,甘愿戴了那个绿帽子,哀家也容不了这居心不良的毒妇来玷污了我们皇族的血统……”太后怒目而视,盯着紫珞的肚子,恨不得走过来,狠狠踹上几脚,将她嘴里的那个孽障给踢下来。紫珞怔了一下,觉得好笑,太后怎会突然变的如此的胡理取闹,居然说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这太荒谬了。她忍不住叫了起来:“老祖宗,您这话是从何说来,无凭无据,你怎能给凌岚套上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金晟的脸色也是大变,怎能容忍皇祖母如此污蔑了紫珞的清誉,不觉厉声而喝:“皇祖母,您怎么可以如此含血喷人?凌岚怀的是不是金晟的孩子,难道会金晟会没有数吗?”“你有数?你若有数,哀家就不会在这里给你处置这种理不清的家务事;你若有数,怎么就能容一具冒名顶替的女人在王府中兴风作浪,闹的家无宁日?”金灿灿的发簪在老太后的发鬓上打着颤,莲花指一翘,紫衣凤裳的老太后指着紫珞怒叫:“这个女人是冒充的,你知不知道!不光是冒充了凌岚公主,还冒充了当年的小千桦。而且,她之前早就和展苍有染,肚子里的怀的根本就是展苍的孽种……”听到这里时,紫珞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太后怎么已经知道她是冒充的?又为何如此言辞凿凿的来不否认她不是小千桦?怀的还是展苍的孩子?她这种说词从何而来?金晟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罪名,脸孔一沉,气的两眼喷火,高声驳斥:“皇祖母,您这是在恶意诋毁凌岚……”“是哀家在诋毁,还是确有此事,你可见过真正的凌岚再做定论……凌岚,你不是说要证据,哀家今日便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来人,铁九,把真公主带上来,若再不揭穿了这恶毒女人的罪行,她还以为我们北沧皇室好唬弄来了!”太后一张老脸怒气腾腾,露着满满的杀气。对,杀气,太后又想置她于死地了。所有辩驳的话,因为铁九的一声“是”而生生吞下——紫珞惊怔:凌岚怎么会落到了太后手上。不一会儿,门大开,两个婢女搀扶着一个面目可怖的女子进来。紫珞急急的转头看,待看到那人容貌时,不觉一呆,差点落泪,真是那个受苦受难的岚丫头。金晟竭力压下心头之怒,心里则明白了一刻事,那就是:韩千元摆了他一道。他侧头,眯眼审视那个令紫珞奋不顾身了两个多月的女子,但见那女子转动着那木木的眼珠子,在他和紫珞身上转了一圈,才跪地轻轻的唤了一声:“凌岚拜见太后!”这嗓音像是凌岚的声音,紫珞化作凌岚,曾用药变过嗓音。金晟懂的,一旦抬出这个女人,有些事,就会变的很复杂。气氛顿时变的很微妙。***半路里杀出来的,的确便是凌岚。一叩到底,再抬头时,凌岚看向紫珞,看向那个身姿伟岸的男人,好登对的一对儿。她咬着唇,心痛的盯着紫珞那张美丽的脸孔——那是她昔日的容颜,如今已尽毁,再难恢得,再看紫珞跪着的位置,本该属于她,也被她给占了,于是,无重数的恨意在心头翻腾起来。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低低的,很乖巧的递上一句话:“姐姐!凌岚回来了!那天,是东南侯从萧融手上将我救下来的,同时,他们还抓了一个婢女,那个婢女将我的来历--了,还有,有关你和展苍的事,太后也已知晓——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再瞒下去了。”****的确是瞒不下去了,事情的确变的很糟糕。紫珞突然间觉得晋北冥那拨人马使了一招极其绝妙的招数——杀了左朋,弄一个假的凌岚,为的是有机会刺伤金晟,再将真凌岚送到太后那拨人的手上,图的是万一那边失败,这边还能继续使挑拨离间之计,双管直齐,总能闹的萧王府鸡犬不宁……对,所有种种表明,晋北冥和东南侯在暗中联了手,一个想要置金晟于死地,一个想要借机逼迫金晟就范。左朋定是遭了这两拨人马算计才死掉的。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以左朋的本事,怎么可能会死掉?但是,凌岚嘴里的“有关你和展苍的事”,是什么意思?“怎么样?你还敢理直气壮的说,你就是凌岚公主吗?秦紫珞,如果你还能当着你妹妹的面,自称自己就是凌岚公主的话,哀家也可再信你一回,至于这个假凌岚,哀家会立即杖毙了她……”哈,果然是祖孙,逼迫的手法完全一模一样。凌岚闻言,浑身一颤,咬着那变形的唇惊惧的看着紫珞,一脸惊惶,却没有出言相求。老太后这一招使的真好。紫珞如何能再把凌岚置于风浪之中,惨一笑,叩下头去,不得不当场承认自己的冒牌身份:“回太后,她说的不错,她才是凌岚,民女不是,民女是秦紫珞……”淡淡然然的话在屋子里飘飘忽忽的响起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金晟丝毫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太后则哼了一声,很满意终于逼得这个擅于心计的女人承认了自己假冒之罪,这罪名不小的,足可收了她。随即,太后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金晟,叫道:“金晟,你听明白了没有?她是冒牌的……铁九,按照北沧律法,对于冒名顶替**宫闱者,该如何惩处!”铁九就站在门口,言道:“轻者打入庵堂,青灯古佛,思悔其罪,重者,处以极刑!”.“哀家再问,对于跟外人苟合私通,且私怀孽种的皇室妃嫔,该如何处置……”厉声又一问,分明把罪名再次加重。“这个,按祖宗律法,一律当斩。”金晟颜色未改的嗤一笑。太后见他如此镇定,心头诧异,忍不住问:“你笑什么?”“皇祖母,紫珞是冒名一事,金晟早知,也早就禀过父皇知道。父皇以为,紫珞冒名下嫁,非但没错,而且该赏,若非因为她之故,金晟如何有机会将把旃凤的奸细一把打尽……金晟已向父皇讨过旨意,待事情有个结果后,便正式纳紫珞为正妃……”这话太有力量了,太后吃了一个哑巴亏,气焰矮了一大截。“至于苟合私通,私怀孽种一说,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紫珞入萧王府时,身子完璧无瑕,金晟是她第一个男人,这闺房内的事,还有谁金晟更清楚的?”太后本来被堵住话,气闷的不得了,听得这一句,又来了气儿:“哼,你现在被她迷惑心志,自然事事都会维护于她,但哀家知道,你们新婚第二天,这女人便来了癸水——按照古典药书所记推算,无论你怎么算,都无法算出这女人腹中的孩子是我们金家的血脉,分明就是那些日,她跑出萧王府和外头的野男人苟合之下造下的孽种……金晟,哀家绝不会道无稽之谈,更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了她,先抛开冒名之罪不论,我们且让她跟人犯对质一番,好好清算清算她肚里这块肉,到底是谁的……铁九,带另一个人证!”“是……”不一会儿,人犯带上。跪到众人跟前的女囚犯,长的娇小,十三四岁的的模样,看她那怯生生的神色,乃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儿。紫珞瞟了一眼,认得,这孩子是凤亦玺身边的婢女小雨。此刻披头散发的跪在那里,身上尽数是伤,可见曾受过严刑拷打,进来的时,便冲紫珞怯怯的瞥去一眼,等对上眸,马上又低下了头去,一身的惊慌无措。虽然不曾和小雨有太多的接触,但,紫珞总觉得这丫头,是个单纯而美好的孩子,是不是因为受了刑,被屈打成招,她才冒出了一些诋毁之词,往她身上泼了污水,至令太后生了误会?紫珞犹在思量,太后轻轻一拍桌案,发了话:“哀家且问你,秦紫珞与展苍是什么关系?”小雨低着头,不答,纤细的身子直在那里发抖。桂嬷嬷看到了,三步跨到她身边,拎住了她的头发,喝道:“死丫头,太后问你话呢,你聋了不是?”小雨露出惊骇之色,忍着痛,带着哭音儿,直道:“夫妻!他们是夫妻……”紫珞听着,冷不伶仃打了一个激灵:也是,他们曾拜过天地,小雨认为他们是夫妻,挺正常,但是——太后的冷哼声打断了紫珞的思绪:“哀家再问你,秦紫珞肚中的孩子是谁的?”小雨急忙忙的抢着被桂嬷嬷狠命揪着的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的缘故,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眼泪唰唰的直冒出来的,她不敢冲紫珞看定,而是用满含期翼的眼神看向太后:“奴婢若说了,您真的能饶过我家夫人母子的是不是?我家主公已死,夫人和主公的遗腹子,断断不可以再有事的——太后娘娘,奴家听说您信佛心善,孩子是无辜的,请您饶了她们母子吧!求您了了,求您了……奴婢愿为我家夫人而死,求您大发慈悲,饶过我家夫人……说着,她挣脱了桂嬷嬷的手,拼命的往梨木拼成的地板上狠狠的叩起头来,那么的用力,额头生生叩出了血。语言就是这样的神奇,人心就是那样的难测。小雨拐着弯的指认了紫珞怀的是展苍的孩子,并且还表现的这么忠贞,营造出了一个似乎“很真实”的假象。紫珞沉默,心痛的沉默,萧融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天真烂漫——小雨,她这是想要她的命。金晟冷一笑,嗤之以鼻,喝道:“这样拙劣的污陷,皇祖母也信?”“拙劣?”太后点头,说:“也是,此人的话是不足为信,或多或少总有点借刀杀手之嫌……那凌岚公主的供词,应该不会有所掺假了吧……凌岚你来说?你的这个异姓姐姐,当初为什么不肯下嫁安王为侧妃?”语锋一转,她将茅头指向凌岚,一双世故的眸放着犀利的光,喝道:“哀家命你将个中委故--与萧王知道……”紫珞的目光立即急转到凌岚身上,正巧看到她冲自己投来冷冷一眸,带着无尽恨意的眸光一闪而过,几乎让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是……凌岚是听父亲说过紫珞早已配人这样的事,那男人似乎就姓展……凌岚来沧被掳后,紫珞曾到关押的凌岚的小农庄探看,到这时,凌岚这才知道,原来紫珞的未婚夫就是展苍,才了解他们二人所做所为皆是因为展苍乃是萧家之后。之后,一连数日,紫珞蜗居小农庄,和展苍极尽男女之好,互叙离别之情,相亲相爱,如漆似胶,这些皆是凌岚亲眼所见……也曾亲眼听到他们计划要对北沧意图不轨……”轻轻软软的一番话,全是污陷之词。紫珞惊呆,差点以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妹妹。她的妹妹怎么会要置她于死地?待续!今日更毕!今日两章,免费字数,有一千六,亲们呐,我但求月票,有月票的,别留了哦,请砸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