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做梦,一定是的!.她皱紧眉心,急喘一下,手指微微动了动。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全身没一点点力气?为什么眼皮沉的睁不开来累?为什么肚肠里疼的就像刀绞?“王爷,姑娘的手动了,应该要醒了……”“嗯!你出去吧,把药熬好了就拿过来!萌”金晟低低的吩咐一声,坐到**,将渐渐醒过来的紫珞揽进怀去,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抱着,下巴轻轻的厮磨着她细腻的额头,目光一寸一寸在她的脸孔上流转。心,自是痛的。他知道她在渐渐醒过来。他是如此的盼她醒过来,又如此的害怕她的清醒——一旦醒过来,等待他与她的会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他低下头,小心的吻她的唇,手臂一再的收紧,收紧,再收紧,没用,他的一双手可以披荆斩棘,可以攻城掠地,却不能护她们母子周全。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儿,终究不能保有。是不是因为他造的杀戮太多,老天才要如此的来惩罚他?****怀里的人,轻轻咳出声来,长长的睫儿抖动着,在他的注视下睁开了那双茫然的眸子。“情儿,感觉怎么样?胃里还疼不疼?”刚才,昨儿夜里,她吐血不止,汩汩溢出来的血,源源不绝,令他生出无限惊恐,好怕她会在那一刻就此香消玉殒。紫珞眨眨眼,看清了她,神色冷淡,她不开心,她想离开他,他却霸着她不想放。人生得一知已,死而无憾。他们,是知已。他们应该相濡以沫!他们的关系,不该变的如此的不堪。是他不好,是他不对,是他太小家子气了——有些事,他一时接受不了,那些秘密一旦拆穿,忽然间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她的谎言里。十年相交,十年欺瞒!他难受!所以,他躲着,明明在意的要死,明明想念的要死,明明紧张的要死,他就是不去见她。对啊,他不见她。他生她的气,更害怕看到她恼怒悲痛的目光,就像现在,她看他,神情冷淡的让人难受,难受的宛如在钻心。他喜欢看她对着他笑语盈盈的样子,想那几天在莲湖,她是何等的柔情似水,现在呢……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景如走了进来,看到秦姑娘醒了,又瞄了瞄自己的手上端的东西,本来的欣喜,一丝丝被抽离。她走近,几乎不敢看姑娘,只低低的对王爷说:“爷,药,可以吃了!”声音直颤。“嗯!”他点头,扯出一抹笑,将紫珞的丝发绾到耳后:“情儿,坐起来,我们吃药……”***“什么药?”声音是低哑的。有股愤怒在血脉里喷张起来。紫珞极度恐惧的看着那碗黑糊糊的汤药,想到的是刚刚听到的话,她想将这个男人推开的,可为什么她手上就是使不出半分力道?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只知道这药,不可以吃。她怒着,用尽吃奶的力气,喊出来的声音,却轻如蚊呐。“治你身子的药!吃下去身子就不会这么软,以后就又可以找我麻烦了!情儿,快些好起来好不好,我等着跟你一起练剑比试……”说话间,他将药端过来送到她嘴边。一阵阵药腥味儿直往鼻子里钻进来,几近透明的脸孔上现出惨然心痛的微笑,她盯着他看,轻声问:“金晟,你不要这孩子了是不是?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突然之间,你就想弄掉它?你真的要亲手打下它吗?”***她不知道的,他的心,直在打颤。她不知道的,他脸上越平静,心头就越痛。可是,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之前,他曾对冷熠说过,大人和孩子必须一齐保住,哪怕最后用药的结果会令孩子致残,他都不忍心将孩子打下来的,只要是她给的,他一定一定当稀世珍宝般爱惜着。可是现在,不可以了!他舔舔唇瓣,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凳子上,隔着薄毯,手轻轻覆上她的腹部,最后一次感受它的存在,最后一次了。神色莫名的黯下,他轻声说:“情儿,我不是不想要它。只是,现在不能要它……”他的话,话打断。“你不要,我要……你放我走,我会好好的养好它的!金晟,你听着,不管你手上有多少个理由,都不可以逼我拿掉它……把药拿走,马上。你要是再拿堕胎药给我吃,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绝不会……”他说不要它了。紫珞听着,心如死灰。虽然才两个月,虽然它还那么小,几乎让她感觉不到,可它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她满心期待它的到来,希望它会是一个小妹妹,将来,就可以和君熙相依为伴。两个月了,它已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不允许别人来伤害了它,绝对不允许。可那碗药,会将她的小可爱送上不归路。怎么可以!她大怒,瞪着眼前这个男人,拼尽一切的扑上去,将那碗药拍翻。只听哐啷一声,碗碎了,她差点一头栽到床下去,金晟惊急的将她抢住。“我不喝!”她一再的申述。但,事情不会就此终了。****她的反应好强烈。他迷惑了!他有点弄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喜欢的男人叫:秦一诺。她亲近他,只是想透过他,去想念她的那个男人。她排拒他,则是因为他终究不是秦一诺,更因为那些该死的恩恩怨怨,所以,她才想逃离他——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如此的在意肚子里的孩子?想先前,她被诊出怀孕的时候,是何等的恼怒,一连几天都不曾给他好脸色。她真的就这么这么喜欢这个可能还未成型的胚胎么?药,溅的满地。金晟默默的看了一眼,抬头看着这张倔强的脸孔,转头看向吓的脸色骇白的景如:“重新煎过一副过来!”“是!”景如弯腰将碎片收拾进托盘,匆匆离去!“我不会吃的,你再煎一百碗过来都没有用!”郑重的宣告.金晟想跟她讲理:“情儿,我们以后可以再生……”“你要是敢动它,我们就没有以后!”她将淡紫色的眸睁的老大老大:“你听着,我要它!我不知道我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总而言之,必须保住它,它若没了……金晟,我和你,就此散伙,再无走到一起的可能……连做朋友都不可能!”****这话说的是如此的决绝!一种可怕的恐惧漫上他心头。这个孩子,会硬生生将他们之间的矛盾推入死胡同。她要它,这么的维护它,他是高兴的,那多少代表了她是在意他的不是!可是他高兴不起来,有些事,就是那么的残忍,在想要的时候,只会无情的失去,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对,乐极而生悲。“保不住了!”他低低的,吐出四个字,极其残忍,却又不得不说:“它现在已在你腹中慢慢的死去……冷熠已经尽力了……紫珞,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在它彻底死在宫体里之前,将它催下来。否则,会出大麻烦的……你懂么?”****紫珞差点眩晕过去,但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她不由得往摸索着往小腹摸去,摸到的先是他的大手。她气极的将这只手拍掉,急急的伸进毯子底下。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当真好像感觉到腹中有一阵阵隐隐约约的疼痛,在那里一紧一缩。急急的伸到褒裤底下,手指所到,摸到一片滑腻的黏雕——她的身子正在出血……“金晟……”手指上,她看到了可怕的血红,那的孩子,要没了,要没了。紫珞整个人都是在颤抖。心,裂碎了!她无助的看着他,急切的叫着:“救它!救它!我要它!我不想失去它!我不想!”“冷熠在哪里?冷熠呢!我要冷熠!”****她的神情是那么的脆弱,几近--得金晟难受。真的好难受。是的,她的宫体在出血,冷熠说了,要趁这个时候,让那块肉流下来,一旦胎死腹中,弄不好,就得剖腹将那块死肉取出。必须取出的,否则,那些蛊虫,会以此为食,在她体内繁衍生息……金晟伸手将她抱住,任凭她哭着,叫着,只能如此。因为无能为力。****“爷……药……药来了!”景如去而折回,动作很快。婢女身后跟着的是冷熠,未曾进门,就听得她无助的求救声。他知道她醒了,一旦知道,一定会闹,所以,他让人熬了双份,为的就是防止再出岔子。那个孩子,本来,是有机会活下来的。现在,因为师妹小小的无心之过……走廊上,一脸愧疚不安的小丫头在那里徘徊走动着,被这么一瞪,吓的忙往楼下而去。他没有跟着景如进房,实在没勇气,看房里人悲伤的模样——脱去君墨问这一身男儿的伪装,她只是一个心底良善的女子,一样怀着小女儿的柔软情怀,甚至于比一般小女儿来的更为的心思纤细**。****“我不要喝!我不要喝……”紫珞摇着头,将金晟推开,想要逃开。她如何能逃开,整个人扑倒在**,全无力气。他将她捉了回去,牢牢的禁锢在怀里。怕她再将碗打碎,他点了她的穴道,她动不了了。眼泪肆意的流下,无声的自脸颊上滴落。“别让我恨你……你放我出去,我的祖师婆婆能救我的……一定可以的……不到最后,你怎么可以擅自作这个决定……”“没用了,情儿,情况远比你想像的要复杂——不许再任性。”那只青花瓷药碗凑到了嘴边,他脸色暗沉沉的在她耳边催促:“吃下去!”****药,最终是被被无情的灌下。他真的好狠心,就那样一手嵌着她的下巴,一手执着药碗,将一大碗药往她嘴里直灌。一半药,溅到了他们两人身上,一半进了她的胃,和着眼泪,和着难以言述的心痛。她想吐出来,他捂住她的嘴,胸口一拍,逼着她咽下。“孩子以后会有!以后,你要多少都可以,独独这个不能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金晟低低的安抚着。她的心痛,她的怨恨,他看的分明。他的伤心,他的无奈,她却丝毫不见。“要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当她呼吸顺畅,当她知道事情再不能挽回,她反而不闹了,只是有大颗大颗的泪在止不住的落下。隔着那一层绝望的水气,她无力的喃语,那凄凄的呜咽声自她唇齿间,如破口风琴般,不完整的溢出来。她说的很轻,他依旧听得明白,听得心碎——“金晟,你怎忍心,你怎忍心,你怎忍心亲手打掉你自己的骨肉?你怎忍心这么逼我?……就算不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也该看在我们相交十年的交情上,要不要孩子,你怎么可以擅自作主?冷熠不能医,不代表别人也没法医了……“金晟,你怎么这么狠心?好好好,你狠心,那就别怪我也跟着狠心……从此以后,我们了无瓜葛了……我不要你了,不要了……“我要回东瓴,我要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把你忘了,忘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记……”每一句,就像刀钢,深深刺进他的心窝。她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一旦心头有了那种念头,必会付之行动。金晟惶恐不安起来,将她抱着,细吻,一个个落下,不知道是想借此安抚她,还是慰抚自己,只能不住的低诉:“情,你冷静一下……冷静下来,什么都会过去……“有些事,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争取最小的的牺牲。战场上是这样,生活里也是这样……“情,你不知道,你的身子里,被人种了至少两种以上的蛊……都是致命的罕见奇蛊,冷熠在你身上用了半个月的药,将所有毒蛊诱进了胚胎里。他说了,这样的孩子既便生出来,也会天生残疾。残不残疾,我不介意,我也想保有这个孩子的。可是,昨儿个,冷熠的师妹云小小,唤醒了养在展苍身体里的蛊虫,这本来与你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萧融在你和他身上种了白首蛊。展苍脾脏若有损伤,你必也受损受伤。昨夜,你吐血不止,种在你身子里的蛊虫全被摧醒……“情,胚胎会被蛊虫吞噬,会成为它们的温床,已经活不了了……冷熠现在能做的是将他们暂时控制在宫体。要是,等蛊虫若再次钻进你的经经脉脉,你会没命!这样的险,我不能冒,孩子必须流掉,你懂么,你懂么……”她没有听到,腹部一阵阵的疼痛将她的意识剥离,她只感觉到她的孩子在往下掉……其他的,她什么也听不得!.****夕阳斜去的时候,站在冷寂的山头,看着刚刚被砌起的小小坟冢,那里埋了一块肉。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没有假借别人之手,他将那块排出来的血肉,包在白帛,装在一个锦盒内,葬到了莲湖边。紫珞喜欢这里,孩子也一定会喜欢的。这里莲清幽幽,是块清静地,他想着,等再过几天,他就带她来这里,以后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慢慢的,她一定会想通的——她从来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天黑时候,他骑着马回到王府,才进王府,景叔就迎上来说:“爷,姑娘醒了!”大厅里,程襄和韩千桦坐着,正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看到他时,一起走过来,行礼请安。他淡着脸孔,转身急匆匆往岚阁而去,景叔急追几步上去:“爷,刚刚安王殿下来过,他强行进过岚阁。没坐一小会儿,气咻咻的就走了!”金晟顿了一下身形,只吩咐了一句:“以后把门看紧一些,外头来的人,谁也不准见!”景叔领命。两个女人神色寂寂的站在厅门口。*****岚阁内,静悄悄的,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一抹红艳艳的晚霞映在她脸孔上。紫珞神色很平静,静的就像她不是人,而是雕像,眼睛一煞不煞的看着窗外的的余霞。她穿的很整齐,淡紫的衣裳,一头乌黑的丝发,随意的挽留着,随意贴着两朵花簪,也是淡紫色的,正坐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头靠在窗棂,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来人,来人……”金晟惊怒的大叫,把秋儿和香儿全都招了出来,一个个被吓的跪倒在地。“你们怎么侍候人的?你家小姐现在是什么身子?不好好的服侍着睡下,由着她坐在那里吹风?你们还要不要命来了?落下病根子,你们谁能担待!”香儿与秋儿将头磕在地上,没敢回话。“不必怪她们!”紫珞没有回头:“金晟,我在等你,你过来坐……”没有争吵,很冷静。太过冷静,意味着已经她心头已经下了某种决定。金晟不再为难两个婢女,将她们打发了,才大步跨过去,生气的喝道:“回**去躺着,你这是想把自己的身子彻彻底底的败掉是不是!”隐含着薄怒,更多的紧张。他想上去将她抱起,想将她送回床去。她先他一步,冷淡的吐出一句:“我们坐着说几句话就好!”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固执:那扇心门再次紧紧的关闭,在莲湖的时候,才稍稍开了那么一点点门,现在,又恢复到老样子了。想要打开她的世界,并不容易。很不容易。“你想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嗯,好,好,你说,你想说什么?说完,马上给我歇着去!”一步之距,他们就这样对视着,一个冷淡,一个又急又关切。一阵阵凉凉的夜风吹进来,紫珞拂了拂被吹落的刘海,抚着发疼的小腹,神色极是凄然:“我想知道,你把孩子埋哪去了?他们说,你带着它离府的!”空气静止了一下。“你先答应现在不许去看它!好好养好身子我才说!”“嗯!”她点头。金晟这才回答:“莲湖边!”“哦!那倒是一个好地方!挺让人怀念的地方!”想起那连天的碧叶,那雪白的寒莲,她打心眼里喜欢。“不必怀念,过几天,我们就往那里住一段日子……”他走近,将她揽住,轻声低哄:“乖了,回去躺着。情儿,你的身子必须好好调理上一年半载,不能再这么随意糟蹋了……”“我要出府!今天就离开。”很简单干脆的一句话打断他,全没回转的余地,彻底打烂了他所剩不多的耐性。“不准!”他的回答更简洁有力,腰间的手掌使出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语气则多了几分躁乱。此时此刻的她,根本不可以逃脱了出去,可是他心头,却翻起了前所未有的惊乱。“这一次,由不得你。”神情依旧平静,那是一种全然豁出去的平静,那么的有把握,那么的有自信。他看得心惊肉跳,心下犹在琢磨她的话……渐渐暗下去的园子里,最后一丝晚霞收尽,景如急急的跑进来直叫:“爷,皇上驾到了……”身上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女人轻轻的嘘了一口气,淡一笑。他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心头,痛的难以自抑。为了逃开他,她开始不择手段。****沧帝自敞开的门外急步走进来,金晟忙放开她,转身请安:“父皇,您怎么来了?”其实他知道,父皇是为她而来的。沧帝目光自他身上掠过,慢慢的定到不曾行礼的紫珞身上,眼神也由急切变为关切,且灼灼发亮着,竟没有搭理金晟,只对紫珞说:“老五说你要见朕!”紫珞点点头,扶着桌案站起来,身形有点摇晃,显得极为虚弱,却依旧咬牙强撑着,并且还扯出了一抹微笑,说:“旭伯伯,丫儿这番出来太久,甚是想家,可惜身子委和不能如愿,丫儿以为,久居萧王府总不是办法,故想请旭伯伯派人送我回家!”“你……果然就是迟的那个孩子……”“是!我是云迟的女儿!”皇帝不是笨蛋,在看到那张带展苍离开的圣旨后就该一清二楚。至于金晟,依她来看,估计也已经知道。她的这位义兄,这辈子,最最最痛恨的人,就是云迟。一个云迟,令他母亲苦了一辈子,也害他自小不得父亲的垂怜。所有的苦难,都缘于云迟,但他却爱上了云迟的女儿.并且还被她欺骗了十年。他一定恨她。一会恨。那就恨吧!从此以后,她与他之间,再不可能生爱,生怜,有的只会是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将最后一层秘密也给捅破了,图的只是顺顺利利的离开,然后,相忘于江湖。待续!那个,紫珞怀的是双胞胎,流了一个,以保她的小命,另一个还在肚子里好好的。至于为什么会好好的,嗯,因为有玉连子的那枚神珠护着。那枚神珠现在在她子宫,护着君熙的老婆!(神珠只有一颗,只能保下一个!)貌似很非常狗血,想了又想,觉得狗血相当有必要!嘿嘿,奸笑一个!还有,我想月票了!有月票挖?我写的好辛苦!天天写到近十二点,来点奖励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