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商老师的教导子弟中学里的学生可谓是渭泾分明,会读书的,特别能读书,成了书呆子。不会读书的,特别会堕落,成了小流氓。可十年后我细心观察了一下,做官的那些同学和校友都是当年不会读书的。想想也觉得颇有些道理,官场本来就充满着权力斗争和勾心斗角,这和一些流氓的特『性』没什么分别,所以这些不会读书的同学在日后通过父母的关系进入机关工作的,都混得比较吃香,大多数都有一官半职。我阐述这样一个现象并不代表我欣赏这些人。对他们客气一点,可以称他们为政客,不客气的,可以直接叫他们政治流氓或者是官场二世祖。我希望官场里这样的人越少越好。当然,官家子弟中也有少数出类拔萃的,他们很会读书也很懂得做官,(不过小陈是个例外)对于这样的人我会很尊敬地称他们为政治家或者是改革家乃至儒官、哲官。官家子弟做官本来就有很好的先决条件,从小在官场氛围中长大,养成了与生俱来的官场适应能力,其优势还在于父母衣钵相授的政治资源和密不外宣的政治技巧以及官场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和基本准则。俗话说,做什么事都要有一圈互相帮助的人。你溶不进那个圈子你就很难在那个方面有所作为,外人若能溶进去并有所作为,那一定是有着非凡的本事,良好的机遇和刻苦耐劳的精神。这样的人若能溶入官圈,确实应该提拔重用,若他是个心地善良忧国忧民的人,那他一定是个好官。我相信确实有这样的好官,在我后来的机关工作中也确实遇到过。在认真读书的子弟中,古宛儿算得上是一个。那时候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同学们羡慕,老师们喜欢。古宛儿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她自然有对其他同学清高和冷漠的资本。特别是对我这种又顽皮成绩又差的坏学生,她自然是冷眼相对。我每一次和她眼神的交流都会产生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这种苦大仇深并不是那种地主老财与贫苦农民之间的那种欺善怕恶,也不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那种憎贫仇富。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苦大仇深,等我后来真正弄明白时,不禁扼腕长叹我为她写的那首诗:怜花开又败,古月今又明。宛潬水穷处,儿逆慈母惊。古宛儿与我是同班同学。这倒不是什么机缘巧合,而是我们这个班是重点班,师资力量较强,能进这个班的人大多数还得靠点关系。古宛儿的父亲是处长,她自然能进来。至于我能进这个班则是因为我父亲所在的处室是子弟中学的上级主管部门,多少也就给了我父亲一点薄面。古宛儿是学习委员,我是后进生。她与我之间苦大仇深的原因之一是学习成绩上的差距。大凡学习成绩好的人都自负,心理上也特别脆弱,毕竟高处不胜寒,压力自然很大。古宛儿对我的态度基本上是轻蔑的。若要把我们这个班比作是百花园,她就是园里国『色』天香的牡丹,而我则是萎缩在园墙角的狗尾巴草。她看着我心里就不舒服,仿佛我煞了这满园的春『色』,便成了她眼中的钉,肉中的刺。她那塞北秋月雾雪寒的眼神常常能把我的身体霎时给冻住,可我的心还在跳,还在使坏,我的眼神还在亵渎她的清纯。对于一个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犯了哪门子贱,会喜欢上她?也许在心底我一直都有一种叛逆的**。她越不喜欢我,我越想证服她。最令我难堪的是,早晨上课前因为拖欠作业而被她怒骂。每当我漏交作业的时候,她便骂道:“张爽,我算是服了你了,我真的很佩服你生存下去的勇气和厚颜无耻的精神,要是人人做人都像你这样,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则笑道:“地球一样在转,世界仍然这么美好,宛儿依然那么漂亮,你还得把作业借给我抄抄。”这女人都爱听好话,特别是古宛儿这种外表高傲冷漠,内心脆弱的女人。这好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别看她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是欣喜若狂,忍不住的时候,嘴角则会微微地上翘。这时我就会看得如痴如醉,冷美人难得一浅笑,我怎能错过。正当我如痴如醉还流出了口水的时候,古宛儿却说:“说什么也不借给你,你就等着挨老师的骂吧!瞧你那德『性』,父亲做不到官,儿子也是个窝囊废。”古宛儿最后的这句话让我感到十分愤怒,如果这话是从老大的口里说出来,我忍一忍,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但这话是从我喜欢的女人口里说出来的,这简直让我无法接受。此刻,我竟然开始憎恨起这个女人来,我把我所有因卑微而产生的愤怒全部归结到这个女人的头上。我深深悲哀的是,大人们的势利已经传染到孩子们身上,于是扭曲了的幼小心灵不知不觉的又伤害了另一个扭曲了的幼小心灵。老师和家长们尚且势利,又怎怪得孩子们不势利呢?我抬起头凝望着古宛儿,她的脸庞依然美丽,她的眼神依然冷漠。也许这句话是她随心所欲脱口而出的话。但我可以确信的是,她的父母一定当着她的面讲过类似的话。少年们的心智尚没有大人们成熟,也许一些话也不知道分场合来讲出来。有些话,大人们背着别人在家里讲过,孩子听到了却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当着别人的面又讲了出来,于是大人们尴尬的同时只好打着幌子说“童言无忌”。但其实谁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也彼此留下了过结。正是古宛儿这句话,让我产生了自卑的心理。傍晚的时候,我心情沮丧地回到了家。看着父母们每晚重复着炒菜、吃饭、收碗筷、看电视这种麻木了的生活习惯时,我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怨恨,我怪父母的无能,为什么他们做不到官,为什么我要在学校里受老师们和同学的白眼?这个社会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极端的想法就会产生极端的行为。那天傍晚我离家出走了。天上下着小雨,昏暗的路灯照不出我细长单薄的影子,孤单的身体只是在麻木地前进着。厅委大院掩盖在一片昏暗的『迷』惘之中。十年前就铺好的水泥路已经坑坑洼洼了,这使得路面有很多积水。看来以前的领导并不像现在的领导一样热衷于基础建设和孜孜不倦地翻新改造。身旁一辆吉普车飞驰而过,溅了我一身的泥水。车内的人看上去正在谈笑风生。我夜猫子似的眼睛认出了开车的人是朱厅,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是商老师。他们要去哪儿?我并不想知道。走出大院的门外,几个农家的少年在雨中无忧无虑的嬉闹,我羡慕他们没有生在官宦之家。农家少年向我回望过来,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也许他们看见我从厅委大院里面走出来,以为我是大官的儿子。又或者,厅院门口一对让『射』灯照得发白的威严石狮让他们产生了敬畏。于是这彼此之间的羡慕竟隐藏着生活的无奈,揭示着人『性』永不知足的**在朦胧的少年心里就犹如在围城般的生活中痛苦地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