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督查组的秘密厅里面的工作的重点大多数都是围绕干部队伍建设在转的。政治思想,工作作风这几块的工作从来都是在反反复复地做,不但让下面的干部产生了检查疲劳症,也让厅里面的一些领导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这也难怪,干部若是出了问题,上面就会把你全年的工作全部否定掉,你说厅领导能不重视干部队伍的建设工作吗?在检查工作中,严厉和高压成了灵丹妙『药』。一记猛『药』下去效果倒是能够维持个一年半载,但副作用一样很大,干部心里的怨言不说,执行上级机关的文件和指示就肯定要打折扣,并且在内心形成与上级机关的对峙情绪。其实管干部的方法很简单,将心比心就是了。坐在去b市的车上,我就已经在为某些即将撞在枪眼上的干部默默祈祷起来。我忽然想起中国的一句老话: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固然,现在的基层确实存在不少的问题,但在这缺乏激励和保障甚至是公平的机制下,谁会认认真真地把工作做好呢?所以刨根究底,这工作效率底下,行业作风不正的原罪竟然是我们没有与时俱进的体制。我看着身旁一脸踌躇满志的江小合,就知道这小子今天要开杀戒了。我内心是很看不起这样的人,就像是被领导牵在手里的恶犬,见人就咬。我打算今天保持沉默,让他江小合去耀武扬威好了,我不想背后被人骂祖宗。车至半路的时候突然烧缸了,这意味着这台五十多万的奥迪车的发动机算是报销了。反正是公家的钱,谁也不会心痛。商厅本来就是带着一肚子的火准备在检查工作的时候烧它个山河一片红,这下,车一坏就先把火发到了专职司机身上。我心里暗笑:现在的司机也只会开车,不会养车。江小合连忙打电话给蒋局,请他派车过来接一下商厅。路边有一片小树林,地上开满了野**。那些小家伙们刚刚从花骨朵里探出头来,脸上还粘着点点晨『露』,她们在春风里轻轻点头,散发着生命的气息。这时,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叠嶂的远山那边蜿蜒而来,河水与卵石的嬉闹声悄悄地击打着我们的耳膜。商仪似乎被这片充满诗意的田园风光所打动,径直走了过去。我尾随在她身后,站在这片小树林前,她转过头对我说:“这让我想起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我说:“陶渊明是隐逸诗人之宗,他开创了中国田园文学这一『潮』流,商厅想起陶渊明的这句诗,莫非也有隐逸之意?”商仪苦笑着说:“我早该悟出人生的得失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花香于野,人必摘之,官场又一次把我捧高,不知道以后摔下来的时候会不会更惨?”我说:“为官之道在于圆融,同僚之间的恶斗往往会两败俱伤,世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正所谓:凭栏忆古江湖酒,快意恩仇几时休。天地苍茫入君前,叶落人归又一秋。商仪说:“你有才,但却不适合官场,可惜了啊!”我说:“李白尚且怀才不遇,我这无名小辈又如何看不开?”商仪小声地对我说:“两会过后我会被扶正,但政治处主任的那个位置的人选上面有人打招呼,所以你等到明年年初,办公室的石主任退了,那个缺再由你顶上。以我的能力只能扶你到正处这一级,你要是想再进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说:“商厅您要是再进一步,那我也可以跟着再进一步啊!”商议怪怨道:“瞧你这口是心非的,刚才我还真以为你想抛开名利过隐居的生活,这回儿又来问我讨官,我告诉你,我这次被扶正之后也就算到顶了,怎么说36岁能混了个省委常委,连跳了两级,全国都没几个,算是个特例,该知足了。”我笑着说:“那真得该恭喜商厅您了,我看这次下去纠风走个过场就行了,也别把下面的弟兄整得太惨,昨天我参加了个饭局,秦秘书长也去了,主要是何局做东。”上级机关下来检查,很少说不打招呼的,这里面的潜含义便是:我下来了,你要做好准备。在这一点上,很多人认为中国的检查往往流于形式,其实不然,中国的一些领导比任何国家的领导都了解下面的情况,做法也很简单,随便找个基层干部要么以利诱之,要么以权『逼』之,那么他就什么都说了,根本用不着大张旗鼓的作秀式的检查,既增加了行政成本又浪费了纳税人的钱。但这是人治官场的特『性』,你不下来都不行。事实上掌握了行政大权和优势话语权(我说你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行也行。行也不行)的上级机关从来不会认为因为先打了招呼而发现不了问题。人治的国家就是掌权者的天堂,因为所有的“正确”观点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且不管什么是普世价值。官字两个口,一个口吃人,一个口骂人。红彤彤的牌子挂在胸前,这意味着权利。它表示我们是执法者,是来检查你们的工作。这就使我想起了文革时的红袖章,戴上了它你就是天王老子。这样的执法没有经过任何的法律程序,也没有任何的法律依据(『政府』机关的监察部门法定的只有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只是领导的一句话:下去检查。它就生效了。我总是看不惯江小合那耀武扬威的神气。商厅并没有下来办公场所检查,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聪明一点的领导都是交代下面的人去完成的。何局陪着我们现场巡查,在办公室里,那些人惊恐的眼神衬托出江小合那微微翘起的嘴角的一弯杀气。我把胸前的牌子摘了下来放进口袋里,侧着头对何局低声说道:“听商厅说,蒋局要去a市了,这里以后可就是你当家了。”何局摆摆手说:“还轮不到我,哦对了,孙智刚的家属我们已经进行了安抚,以局里的名义给其家属抚恤金三十万,家属很满意,这事不知蒋局有没有向商厅汇报?”我心里暗笑: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啊!嘴上却说:“商厅知道了,但还是因为追悼会没开成而不高兴!”何局连忙装着惊恐万分地说到:“误会啊,误会啊,只是有些工作还没有做好,临时延期了,后天一定可以如期进行的。”我说:“商厅参不参加那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了,不过这报纸都登出来了,你们不办的话,会让领导很没面子的。”何局涨红着脸低声嘀咕道:是啊,是啊!这时我们忽然听见江小合高声怒斥道:“这是办公场所,抽屉里怎么能放这样的书?”我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干部正耷拉着脑袋听着江小合训斥,桌面上放在一本被江小合翻箱倒柜搜出来的《论语》。我走上前说:“算了,这书也看不坏人,对思想还是有益的嘛。”我想不到我这样的一句话也会成为他日后攻击我的把柄,看来我并没有好好领会商仪要我面上敬着江小合的真正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