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政治僵尸这又是一个混沌的早晨,窗外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窗棂前一只喳喳『乱』叫的白头翁把我吵醒了。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宛儿父亲的化身,只知道昨晚我与宛儿的缠绵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记忆。我抚『摸』着宛儿如水般滑润的肌肤,却有一种离愁在心头涌起。她已经不属于我了,可是我为什么还要留恋她?举手之间,不小心碰翻了床头柜上的合影照,水晶相框跌地下的时候,发出了一丝脆裂的声响,震得我心里发麻。相框的镜面霎时间龟裂开来。我发呆地望着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水晶相框,发出一声拖沓的叹息。我不知道宛儿什么时候醒了,她木然地问了我一句:“打碎了?”我说:“是啊,你最喜欢的一张合影照被我打碎了,我还记得你在婚纱店选相框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种不用夹照片的相框,直接用激光刻上去的,封存在真空里,永远也不会褪『色』,但是你没有考虑过它可能会有被打破的一天,破镜又怎能重圆?”宛儿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框,小心翼翼地放进它原来就躺过的木盒里,泪流满面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你把它和我一起投进焚化炉里,我想一直带着它,直到永远!”我哽咽了,痛不欲生地说:“如果你爱我,就请不要给我无尽地煎熬,我们都向厅里面打个报告吧,谋个闲职,然后住到外面去,我已经厌倦了大院里的生活,我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世俗的眼光,我注定是与世无争的人。”我知道大家都没有超凡脱俗的勇气,所以这是一句释放痛苦的宣泄之言。但宛儿却信以为真地说:“不,如果不把未了的心愿了结,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向了思想的极端,但是我决不会退缩,一个女人可以把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铭记一辈子,也可以把一段耿耿于怀的冤屈记恨一辈子,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如果我得不到爱情,我就会选择怨恨,如果有一天我心里没有了怨恨,却也寻觅不到真爱,我就会空虚而死,我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弥补不了我的怨恨,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因为别人在我眼里都是不堪一提的,你也看到了我的本事,不过短短的几年我就已经爬到了a厅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不要怪我鸠占鹊巢,因为你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位置,你下去好好干吧,有我在上面照应,你的前途也会一片光明的。”宛儿的言语由感『性』逐渐变得偏激,这也是她在无意识中表『露』出自己的双重分裂的『性』格。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宛儿在她父亲去世以后,她在同僚面前的表现显得更加地沉着和冷静,在各种公务应酬的场合也颇有一种滴水不漏的感觉,很懂得内敛自己的喜怒哀乐,不亢不卑,一副老道政客的做派。但是宛儿在我面前却总是在无意识地同时『露』出她的两面『性』,也许这和她对我的态度亦敌亦友有关。宛儿的冷言冷语驱赶了我留在她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存,我想,我既然改变不了她,也帮助不了她,那么我只有选择离去。我不怪她一直在利用我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那是因为她的阴谋也要我的**来迎合才能实现,所以,堕落的原罪其实早已根植在我自己身上,我甚至还要感谢宛儿,是她让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自己丑恶的嘴脸,不过,事情还不算太糟糕,因为我早已把这些经历看成一种修行,通过这些修行,我学会了急流勇退,但是今天,我就要启程去b市,走马上任b市a局副局长这个官位,这算不算是一种全新的修行?此刻,在我内心燃烧起一股愤怒的火焰,在黑暗中,它显得如此得光明,它不但温暖了孙智刚那早已僵硬的躯壳,也明亮了那个在寒夜里乞讨的小女孩的双眸。但这团火焰又是如此地孤单,它不知道能否熬得到黎明的来临,但是它将坚持把自己仅有的一丝能量去温暖最需要帮助的人们。我发现我自己也开始有了双重『性』格,在这个大院里,我一直卑躬屈膝地活着,我想改变现状,但理智总是在告诉我——不行。现在我终于有了离开大院的机会,于是便在内心昂扬出一种斗志,我几乎是怀着一种战斗的情绪去b市走马上任的。厅里面安排了新来的司机开那部雅阁车送我去上任,这部车是江小合的旧座,现在他的车已经换成了皇冠,算是进入副厅级的档次。好在我并不忌讳这些。按照惯例,这部雅阁会跟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我的前任也把他的专车带去新调任的单位一个月的时间。实际上,我知道这是商仪在给我做面子,同时也向b市a局的同僚们暗示厅里面对我的重视,因为按照规定,厅办公室主任是没有专门的公务用车的。在惯例的欢迎酒宴上,我撑着麻木的身躯迎接着同僚们的敬酒。席上,还有不少b市的富贾名绅,大家都在何局的带领下逐一与我把酒言欢。我并不怯场,只是对客套的场面感到厌烦。在同僚们虚伪的目光背后隐藏着的是打量和算计。我的底细并不复杂,所以我没有城府的本钱,也没有故作深沉的必要。尽管我竭力地申明——我是准备要踏踏实实干好本职工作的,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正处级年轻干部这么快就沉了下去,谁都在说我谦虚,谁都在夸我前途不可限量,语气中带着羡慕与妒忌。我只好故作低调,来迎合他们内心的失衡。席间,游克故意多敬了我两杯酒,并且向大家说明我们是一个大院里玩大的好兄弟。何局代表众人说道:“张局分管的是人事和政工,以后你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工作更好开展嘛。还是厅领导高瞻远瞩啊!”我心里好笑:“这被打的老虎就是你,你在a局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但是这些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有些人,如百姓、良民之流,因为思想单纯,就会去很专一地去痛恨一个人、一样事物。实际上,在官场里,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好在我是官家子弟,这个观念在很早以前就被颠覆了。但是在我痛恨何局的情绪里,是掺杂了个人感情和复杂的恩恩怨怨的。也就是眼前这个满脸虚伪,油头粉面的官油子,是斯斯的亲叔叔,于是我对他喜恶的取向便开始模糊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欢迎酒宴上,何局异常的热情让我觉得除了伪善之外似乎还多了一层亲昵的味道。这层亲昵的注解最后还是在何局带着满嘴酒气的耳语中道出了天机。“我亲侄女斯斯也在b市,待会儿酒宴结束后我派人送你去她住的酒店。”我心里吃了一惊,何局怎么会和我说这样的话?他难道知道我与斯斯的关系?他顿了顿,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耳语道:“哪个年轻人不会做错事,但做错了就要敢于承认,她明天就要飞去波士顿了,今晚你好好陪陪她,哦,对了,还她那快两岁的女儿也开始咿呀学语了,我想她现在也应该会叫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