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公路上,一辆黄色的士快速奔跑着,车里面,凌语芊娥眉微蹙,满脸思忖。刚才,她正在看肖逸凡录歌,且看得尽兴,忽然接到婆婆的来电,叫她马上回去。一直以来,婆婆对自己的态度都不好,而刚才电话中传来的语气似乎更不悦,隐隐透着一股盛怒,她于是问怎么回事。可惜婆婆不说,只叫她立刻回去。再三思量之下,她只好带着歉意辞别肖逸凡,乘的士踏上回家的路,然后继续揣测猜度,想到一个可能性。莫不是,自己和逸凡的聚餐被贺芯和那李晓筠拿去跟婆婆搬弄是非了!可现今又不是封建社会,自己和逸凡属于正常社交,朋友共餐在21世纪很平常的呢,婆婆用得着生气吗?除非是……她想借此来刁难自己?毕竟,她前阵子就曾找各种机会对自己各种折磨。假如真的这样,今天她又会使出什么招?叫自己种花?种树苗?除草?施肥?还是……更严重的?思及此,凌语芊整个身子禁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眉心皱得更紧了,美丽的小脸儿,也更显苦恼和悲愁。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她的客气对待?自己不敢奢望她能像对李晓彤那样疼爱有加,只希望,她能和和气气,别再把自己当仇人。可是,会有这么一天吗?自己能等到一段平平常常的婆媳关系吗?脑海,是空白的;答案,是未知的。凌语芊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暂停思想,侧目看向窗外,呆呆地看着路旁的景物飞逝而过。20分钟的车程,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度过,凌语芊叫司机把车直接开到华韵居,一下车便片刻不停地往屋里走,果然见到,偌大的客厅里,非但季淑芬在,还有李晓筠和贺芯!她略作沉吟,还是走了过去,语气敬重地对季淑芬喊道,“妈,我回来了。”季淑芬冷冷瞪着她,满面怒容,猛然抓起准备好的木棍,朝她肚子狠狠一击。凌语芊毫无防备,便硬生生地吃了一棍,那棍一落,她顿觉一股钻心的痛,整个身体重重一震。她本能地抬手,覆上挨打的腹部,见季淑芬又想打来时,连忙后腿,总算能躲开,同时,悲痛质问,“妈,你怎么了,干嘛打我?”“干嘛打你,我就要打你,我要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打死你这个背着丈夫出去偷人的贱货!”季淑芬继续手持木棍,追向凌语芊。不知廉耻!背着丈夫出去偷人!她是说自己和肖逸凡的见面吗?凌语芊继续往后退,躲到沙发的后面,做出辩解,“我没有,我只是和朋友吃顿饭而已!”“和朋友吃饭?吃饭用得着十指相扣摸来摸去吗?我看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季淑芬也绕着沙发跑,抡起木棍,再一次朝凌语芊挥打。凌语芊躲避不及,背部挨了一棍,剧痛让她即刻哀叫出声,于是跑得更卖力了。“我们没有摸来摸去,肖逸凡他握住我的手,只是为了祝福和祈祷,那是他家乡的一个习俗。”她边跑,边解释,刚跑一圈,忽然又遭了一棍,这次,在她的手臂,同样是痛得她浑身发抖。她看向贺芯,跟贺芯求助,“贺芯,请你告诉妈,我和肖逸凡并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我们是好朋友,真的是好朋友。”可惜,贺芯根本不理她,鄙夷的眼神高傲地睨视着她,似乎在嘲讽她活该!而那个总是莫名其妙地多管闲事的李晓筠,则又是脏言秽语地做出污蔑,“呵呵,习俗?如果你们脱光衣服交缠在一起,是否也说成是习俗?告诉你,你那些下贱的证据,我们已经收集好,所以,你还是乖乖承认,乖乖受罚吧!”凌语芊自是更加羞愤,恨恨地瞪向李晓筠,直到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才收回视线,集中精神,继续躲避季淑芬的追打。沙发已被她绕过几圈,加上时刻要防备躲避,她渐渐感到了一股晕眩,只好离开沙发,寻求其他退路。季淑芬也气喘吁吁,追得越来越慢,可恶,当时只想着狠打这贱人,棍子要越粗越好,根本没考虑到,那对自己也是一种累赘和负担。“妈,求你别再这样了,我们有话好好说,请听我解释,给机会我解释,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请你别听她们胡说好吗,好吗?”凌语芊做着最后的恳求。她心里面,已无比悲愤和痛恨,为那莫名其妙的诬陷气恼至极;而身体不同地方传来的痛,更是时刻提醒着她刚才所受的非人的棍打。这样的酷刑,她以为只有古代才存在,想不到……会出现自己的身上。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季淑芬自己吗?还是李晓筠“借刀杀人”?她们,怎么可以这样!一个是过了大半世的豪门贵妇,一个是市长千金,却如此狠绝地虐待人。还有贺芯,本以为她只是不屑和自己有交集而已,想不到,她也是冷血的!这些所谓的豪门名媛,实则都是一群歹毒和无情的恶人!越想,凌语芊越是感到愤恨,她猛地回头,一把抓住了木棍。季淑芬想不到她会这么一着,面色陡然一变,整个身子由于惯性往前冲,幸好及时稳住,总算停下了脚步,与凌语芊,只有一步之远。“妈,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我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请你们别再污蔑我,别再诽谤我!”凌语芊再做控诉,义愤填膺,声色俱厉,使劲地抓着木棍的一端。季淑芬也赶忙加大力气,准备把木棍抢回去,可惜,她终究人到中年,不及凌语芊,于是恼羞成怒地斥喝出来,“放手,你这贱人,还不快给我放手!”凌语芊当然不会听从,把木棍抓得更牢,白皙娇嫩的小手由于太过用力,已经泛白,露出一条条细长浅淡的青筋,伴随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痛。正好这个时候,李晓筠突然冲了过来,协助季淑芬。凌语芊身体纤弱娇小,加上刚才挨过几棍,对付季淑芬还勉强能行,如今多个李晓筠,自是敌不过她们的力量总和。感受着自己的两只手臂绷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痛,她心惊胆颤,本能地朝四周寻求协助,这也才留意到,季淑芬估计事先已支开或禁止那些保姆,此刻大厅内除了眼前这可恶的两人,便是贺芯,那个高傲冷漠,袖手旁观的贺芯。木棍开始在掌心移动,一寸一寸地失守,凌语芊感觉自己好像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最后,在木棍只剩大约十公分时,她索性放弃,扭头又跑,这次,她往屋外跑,她知道,只有逃离这间屋子,才能重生!她使力地、吃力地、亡命地往大门口冲,眼见就要跨过去了,又一棍忽然打在她的右脚小腿,又麻又痛的,她整个身体朝前栽去,胸口处,正不偏不倚地压在硬邦邦的门槛上。“噢!”又是一阵难言的剧痛,让她泪水彻底地涌出,模糊的视线里,蓦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紧接,是一具熟悉的修长身躯,然后,是那张熟悉的俊颜。眼泪,顷刻更加狂流,然而当她又见他身边的另一个倩影时,内心刚燃起的喜悦和希望立即消失,俨如陷入了更黑暗的深渊。他回来了,却是和李晓彤一起回来,还恰恰看到了自己如此狼狈和悲惨的一面,自己为他们,行了一个大礼,自己“五体投地”地“欢迎”他们的归来!眼前的画面,让贺煜满眼诧异和震惊,同时,心头已不自觉地爬上了一股强烈的心疼和怜惜,他眉峰倏忽蹙起,看向母亲,沉声道,“妈,这到底怎么回事!”话毕,他下意识地蹲下,准备去扶她。不过,他的脚才略微弯了一下,便听季淑芬怒吼,“阿煜,你回来正好,替我好好教训和惩罚这个贱人,这贱人竟背着你偷偷去跟别的男人幽会!”“煜大哥,凌语芊和肖逸凡在一间高级餐厅共用午餐,他们若无旁人的十指相扣,郎情妾意,被我和芯芯看到了,我们还拍下照片为证据!”李晓筠也跟着控诉道。顿时,贺煜略微弯下的脚,像是被使劲拉扯住,迅速恢复了笔直,眸色一阵幽冷,瞪向匍匐在跟前的人。她不去上班,他还以为她累着了,便打算早点回来,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她竟然出去约会了别的男人!肖逸凡,那个自己很早就见过一面的男孩,当时芯芯参加选秀比赛时,她正和肖逸凡在一起,如今,她已嫁给自己,却仍与那小子藕断丝连!凌语芊目不转睛,与贺煜深深对望,她不做声,而是先用眼神告诉他,她没做过,是她们污蔑自己,然后,等待他的相信和帮助。可惜,她等不到!后腰忽然又是传来一阵剧痛,那根碗口粗的木棍,再一次击中自己,在他的眼皮底下!美丽的唇角,顿时勾出一抹悲哀绝望的笑,这一棍,不但击中了她的腰,还打在她的胸口上,心房,被击碎了!她带泪的眼,环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从贺煜身上,她看到冷漠无情;当目光转向李晓彤时,看到了幸灾乐祸;贺芯,则是无动于衷;季淑芬,是恶行满贯;李晓筠,则是阴险歹毒。这周围的人,都是坏人,都是黑心的,无心的,冷血的!求生的意志,自她身上脱离,撑起的手倏然软下,她整个身子趴在地面,再也不去畏惧和躲避那非人的棒打。季淑芬见状,和李晓筠暗暗相视一下,继而抡起木棍准备来个彻底了结,幸好,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一阵威严沉怒的叱喝,“住手!给我住手!”是爷爷!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凌语芊总算抬起了脸,如期看到了,贺云清高瘦的身影跃入自己的视线。刚才,她寻找保姆求助,向季淑芬本人求饶,跟贺芯求救,然后,心里默默地期盼着贺煜的拯救。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如今,当她绝望放弃时,却是爷爷出面救了她。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永远都那么善良、慈悲,令人感动。凌语芊泪水再一次哗哗直流。“阿煜,还不将语芊扶起来?”贺云清又道,依然沉怒着。贺煜眸光一晃,眸色深深地俯视着凌语芊,片刻后才伸出手。凌语芊却不稀罕了,仿佛没见到似的,自个支撑着起来,尽管很艰难很吃力,她还是独自地站起来了。贺煜俊颜顿时更沉,薄唇抿得更紧,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们,都给我进来!”贺云清再次开口,话音一落便迈步,步履沉着地朝里面走。与他一起出现的贺一航,对妻子不解地皱了一下眉头,首先随父亲进去。凌语芊走在第三个,一拐一拐地,受过伤的身体,显得有点儿单薄和可怜,却又很坚强。季淑芬也气咻咻地跟进去,然后是李晓筠和贺芯。热闹的大门口,霎时恢复了空旷和沉寂,贺煜高大挺拔的身躯仍巍然伫立着,鹰眸一直牢牢追随那抹娇小的人影,直到,李晓彤做声。“煜,咱们也过去吧。”她侧看着他,眼神复杂。又是几秒过后,贺煜这才迈步,缓缓走近去。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一会,贺云清开口,打破了沉默,“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淑芬,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那张慈祥微笑的面庞,此刻布满了罕见的怒气,他冷冷地瞪着季淑芬。由于某个“不齿的秘密”,季淑芬并不畏惧,反而心里暗暗鄙夷着,理直气壮地应答,“这小贱人不守妇道,背着阿煜出去勾搭别的男人,所以,我要清理门户,除了打她,我还要休了她!”“胡扯!”贺云清即时一斥。“我没有胡扯,这可是有人证和物证的!”季淑芬拿起茶几上的相片,递给贺云清,还不忘侮辱一番,“这小贱人本来就是个不干净的东西,yin荡成性,这有什么出奇!”听着这些不像话的脏言秽语,贺云清忍不住怒气再起,但也暂且没教训,先接过相片翻看。“怎样,我没有污蔑吧!爸,你维护这小贱人,我是无权阻止和反对,但这次,我希望你别拦住我!这样的贱人,不配当贺家的媳妇,留着她,只会玷污了我们贺家的名声,所以,我要她和阿煜离婚!”季淑芬索性“得理不饶人”,决定趁机把眼中钉给彻底拔掉。贺云清继续翻看着相片,一张接一张,反复看了好几遍,而后,抬眸,看向凌语芊,询问道,“语芊,你能告诉爷爷,这些相片怎么回事吗?”对着他信任关切的眼光,凌语芊便也详细解释出来,“这个人,是我一个好朋友,我们很久不见,于是约在一起午餐,他握住我的手,并无别的用意,只是用他家乡的一个习俗,为我祝福和祈祷。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都谨记着该有的礼仪,从没做过任何越轨的事。”贺云清略微沉重的脸色,顷刻释然。季淑芬则迫不及待地驳斥,“祝福?祈祷?荒谬!爸,你别听她胡说,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筠筠和芯芯。是她们亲眼看到,这些相片也是她们所拍。哼,老天爷有眼,才让芯芯她们碰到,把这证据给拍下来!”“我没有胡说,信不信由你!”凌语芊也继续辩解,声音猛然拔高起来,悲愤地瞪着季淑芬,“还有,你想想,假如我真的如你所说,我会笨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要是想偷人,我大可去租酒店,不会让人找到证据!所以,请你别再污蔑我,别再诽谤我!我和逸凡是清白的,我没有对不起贺家!”季淑芬一时哑然,但很快,又道,“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行!你嫁到豪门,就该守住豪门的规矩,好的女人,不该和丈夫之外的男人共餐!”“豪门的规矩?兴许我不懂豪门的规矩具体是怎样,但我知道,现在是21世纪,我和朋友共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所以,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凌语芊也豁出去了,忽然冷冷地、苦涩地一笑,“还有,你跟我说规矩,那贺煜呢?他身为人夫,不也常和李晓彤约会吃饭,不分昼夜地和她在一起?呵呵,我和朋友正常用餐,就说我败坏门声,那他呢?婆婆,你同为女人,要是公公也这样对你,你会怎样,你会怎样?”“你……”季淑芬彻底地无言以对,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想不到,这小贱会如此牙尖嘴利,想不到,这平时像个哑巴似的小贱,竟敢当众顶嘴反驳!“我知道,你不满意我,因为我不是你心仪的媳妇。曾经,不管你多恶劣对我,我都隐忍,都默默承受,依然尊重你,因为,你是我丈夫的母亲!我敬你为婆婆,可你呢,一次又一次地想着如何折磨我,对付我,除去我!”凌语芊继续控诉,脑海随之闪上了曾经的一幕幕画面,各种悲痛辛酸不觉再次袭上了心头,还有刚才的冤屈和诽谤,特别是贺煜任凭自己被打的一面,更俨如一把无情的尖刀深深刺在她的心窝上,令她差点休克和窒息。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闭一闭眼,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视线回到贺云清身上,自暴自弃地道了出来,“爷爷,对不起,她们的污蔑是真的,我确实和逸凡有染,他对我好,很好很好,所以我也喜欢他。你把我逐出贺家吧,我不配当你家的媳妇。”瞬时间,众人仿佛皆被雷电击中,无不感到出乎意料和惊诧震撼,就连那季淑芬,也瞪大了眼。而贺煜,仿佛冰雪降临,面色铁青,额头直冒黑线。凌语芊视若无睹,已经变得清冷的眸瞳,继续只看着贺云清,带着自贬的语气,接着说,“贺家显赫富贵,应该找门当户对的媳妇,至于我,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自问配不起,所以,你们要离婚,我接受,还有,你们放心,我不会跟你们索取任何赡养费,也不会闹得满城风雨,你们决定好哪一天,通知我,我会配合签字离婚!”话毕,她对贺云清深深一鞠躬!这一拜,代表着她对这个老人的无限敬重和感谢,也代表着,对他的浓浓的歉意和愧疚。当时,他跟自己提过,要嫁给贺煜,必须做好不怕苦不怕痛甚至要接受炼狱般的生活的心理准备,自己也大声肯定地答允了,故如今,自己算是违背了这个许诺。其实,苦算什么,痛又算什么?咬咬牙关、流流眼泪甚至痛哭一场便也能熬过去。只是,这视乎值不值得!曾经,不管多苦多痛,自己都愿意承受,只为心中那份信念和爱,但现在,再也不用了,那个人,再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一切,该结束了!她站直身子,对贺云清留下最后的一个注视,随即拿起手袋,朝屋外走。悲伤的眼,没有再看过任何人,即便是那个曾经无数日夜萦绕在她心头、令她深深眷恋和痴爱的男人。不过,在她经过某人身边的时候,一只大手猛然伸出,抓住她的手臂。凌语芊停下,这才看向他,这张熟悉的面容,依然那么的俊美绝伦,可惜,再也不是曾经的他!贺煜,我们就此爱断情绝!天佑,我们正式告别了!她清眸一片死寂,对他射出一抹冷光,随即低头,狠狠地咬在他的手上,使劲地咬,直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直到,他不得不松开。然后,她重新迈步,空洞而呆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路,看着大门口,看着自己应该走去的地方……随着凌语芊的离去,偌大的客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各有所思着。一会,季淑芬首先打破沉默,整个人显得更加理直气壮,“哼,我就说她是个贱人,这下无话可说,不可辨驳,自个承认了,算她有自知自明,不然这丑事传出去,看她还怎么做人!”贺云清不语,但那面色,已经异常难看,隐约透着极力的忍耐。“阿煜,你明天就去找律师,尽快把这婚给离了,虽然她刚才说不要一分钱,但我们最好还是形式上给一些,反正这钱我们不缺,一定要白纸黑字写明,以后不得再纠缠!”季淑芬怒气已渐减退着,可鄙夷轻蔑之意丝毫不减,语气难掩兴奋和激昂。继而,她转向李晓彤,“彤彤,不如这事就交给你办吧,你是自己人,会办得更好更快。”“我……”李晓彤微愕,下意识地看向贺煜。可惜,贺煜依然沉着脸,让人压根看不到其他表情。季淑芬握住了彤彤的手,愤慨地道,“彤彤,当时是这不要脸的狐狸精介入你和阿煜的感情,把阿煜抢走,如今老天爷开眼,让那狐狸精现出了原形,你要好好把握,阿煜未来的幸福,靠你了。”李晓彤又是沉吟了片刻,终点头,反握住季淑芬的手,安抚道,“好,我试试,伯母您请放心。”“阿煜一离婚,我们就开始筹备你和他的新婚,或现在就开始着手也行……”“这场婚事,是我撮合,除了我,谁都别想拆散!”顿时,一声怒斥打断季淑芬的话,也响彻整个大厅,只见一直静默的贺云清,腾地站起身,满面怒容,给季淑芬一记冷瞪后,看向李晓筠和贺芯,“你们两个,跟我来。”说罢,他威严沉怒的身影朝门口走去。季淑芬回过神来,连忙大嚷,“爸,你怎么可以这样,都这个时候了还维护那贱人?是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这样的女人我们不能要,我们绝不能再让她祸害阿煜,她不要脸,阿煜还要呢。”“语芊有没有守妇道,你应该清楚,在座的人都清楚,阿煜更清楚!所以,你们休想再污蔑她,休想再用这子乌虚有的罪名赶走她。”贺云清也回头,锐利的眸冷冷直射季淑芬,“这婚事,是阿煜当时亲口答应,假如他不遵守承诺,那总裁之位,他也不配!”季淑芬即时更气急败坏,怒火冲走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反击了出来,“你这老不死,这个老**……”“拍--”像上次那样,贺一航快速给她一巴掌,然后内疚自责地对贺云清道,“爸,她今天吃错药了,神志不清,您先回去,我会好好教训她的。”教训她,是的,这个“精神失常”的儿媳妇,确实该受点教训!贺云清无视季淑芬那挨打的脸庞,给她一记不知所谓的瞪视后,怫然离去。贺芯和李晓筠彼此相视一下,赶忙跟上。整个大厅又是有了片刻的沉寂,季淑芬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悲愤痛哭地朝贺一航大吼,“你为什么又打我,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为什么不让我把他的恶行给揭露出来,到时看他还能否道貌昂然地维护那小贱人,这个老不死,这个大**……”顷刻间,贺一航再扬起手,横眉怒目。幸好李晓彤及时拉走季淑芬,扶着她退到一边去,“伯母,您别激动,不如先看看伤口。”说罢,朝贺一航请求道,“伯父,麻烦您能帮我把药箱拿来吗?”贺一航心里其实还很疼季淑芬,刚才之所以那样,只是一时气愤,且担心那事暴露出来,所以,如今有李晓彤给台阶下,他扭捏一下,便也去拿药箱,结果还亲自为季淑芬上药。李晓彤于是找到另一种药水,来到贺煜的身边,温柔地道,“煜,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打自贺云清走后,贺煜便俨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只有那双高深似海的眼眸,在不停地涌动着复杂的波光。得不到他的回应,李晓彤主动托起他的手,开始为他消毒。刺激性极强的双氧水,慢慢渗入溃烂的皮肉,即时带来一股钻心的痛。贺煜眉头一紧,低眼,看向痛的来源,这才见到,黝黑的手腕上被咬出一块血红,很是触目惊心,但其实,更令他恐慌的是,那双冷然绝望的眼,刚才一直反复在他脑海闪现、那种让他感到莫名慌乱的眼神。当时,尽管她不说话,他却仿佛听到:贺煜,我们爱断情绝了,贺煜,我们正式结束了!第二次了,她已经两次提出了离婚,还不惜自毁名声,她明明辩解着,却又忽然改变主意承认,为什么呢?只因被伤透了心?怨恨自己看着她挨打?当时的情景,太过突然,自己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那妒忌给蒙住了眼睛,以致看不到也想不到,母亲会当着自己的面,继续给她一棍!其实,痛的何止是她,在那棍落下之后,妒忌和恼怒也马上从自己身上消除,但,自己要她反省,要听她的解释,要她记住这个教训,要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和肖逸凡那小子有任何交集,即便是聚餐也不可以!可惜,显然她没有,最后,她还是倔强地提出了离婚,哼,他不禁怀疑,今天这一幕,是她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婚!不,他才不会让她得逞,不管是不是她故意安排,他都不准,上次不准,这次也不准!想罢,他薄凉的唇顿时抿得更紧,那深沉的俊颜,更是阴霾得散出了一阵阵寒意。李晓彤边忙碌,边暗暗留意着,精明的大眼睛也在悄然闪烁涌动,一会包扎完毕后,她坐直身子,注视着依然一脸沉思的他,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专业的,现在还疼吗?”贺煜回神,不吭声,只对李晓彤投以复杂的一瞥,慢慢抬起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列,在纱布上轻轻摩挲。贺一航和季淑芬那边,也已经搞定,贺一航突然跟贺煜道了一句,“阿煜,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叫语芊回来?她的伤,严不严重?”不待贺煜回应,沉默了一会的季淑芬马上嚷道,“打什么电话,叫回来做什么?我不准她回来!这婚,是离定了!”“离离离,你以为有那么容易!”贺一航压制的怒气又渐渐挑起。“什么不容易,不就是总裁吗!我就不信那老不……贺云清真的会那么绝,他还要靠阿煜来发扬光大贺氏呢,再退一万步,就算阿煜不做,也可以回去继承我爸的公司,我们季家,尽管不及贺氏,但我想凭阿煜的能力,再过几年肯定能超越贺氏!”季淑芬说着,嚣张起来,“哼,到时正好可以把贺氏给灭了,看贺云清还拽什么拽!”贺一航更是禁不住地翻了翻白眼,唇角一扯,发出一声没好气的嗤笑。这时,贺煜总算开口,低沉的嗓音,毫无波澜,“妈,你今天总共打了她多少棍,都打在什么地方?”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季淑芬陡然一愕。“妈!”贺煜嗓子拔高。季淑芬不得不回答,“就几棍而已,除了第一棍趁她不备刚好打中她的小腹,后来她知道了,跑得很快,每次也只是轻轻碰到一下而已……”“你打她的小腹?真的打她的小腹?”贺煜质问之际,人已冲到季淑芬的面前。看着忽然冲过来的儿子,季淑芬仿佛看到一座庞大的山直逼过来,下意识地朝丈夫那边躲避,这也才忆起,刚才一时之快,竟自个爆出了计谋。贺煜两眼赤红,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稍后,转身朝外面冲。季淑芬见状,急忙起身去追,“阿煜,你站住,给我站住!”可惜,贺煜根本不会听她的话,高大的身影疾风一般,转眼间便消失于门口转弯处。季淑芬更是恼羞成怒,想也不想便准备抬步往外走,贺一航及时拉住她,她还不惜继续挣扎,直到最后,好几分钟过去了,贺一航把她放开了,她才捶胸顿足,抓狂责骂。“伯母。”一会,李晓彤走上前来,轻轻地拉住她。“彤彤,你看,他竟然真的去追,都这样了他还迷恋那小贱人,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季淑芬继续发泄着怒气,忽见李晓彤看向门口,黯然的俏脸正染上一抹淡淡的伤痛,便赶忙停止,改为安抚,“彤彤……”李晓彤回神,微微一笑,连那抹悲伤惆怅也隐起,“来,我扶你过去坐。”季淑芬咬了咬唇,随她过去,一坐下,便故作轻松地问了出来,“对了,伯母还没问你,今晚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我在网上看到一套刺绣图挺不错的,于是拍了下来,今天刚到货,便想着拿来给你。”李晓彤解释着,其实,她是想借此机会约贺煜出去用餐,谁知贺煜没应邀,她唯有跟他回来贺家,也才有机会碰上刚才的画面,一幕先让她欢喜,然后又让她哀伤悲痛的情景。她压住伤痛,把刺绣图拿出来,给季淑芬献上,“伯母您看看喜不喜欢?”季淑芬接过,仔细观看,渐渐喜上眉梢,“真的好漂亮,太漂亮了。”一会,她暂且放下刺绣图,目光回到李晓彤的身上,先是默默地看着,随即拉住李晓彤的手,“彤彤,谢谢你,你真有心。对了,等下吃完饭再走!”“我……”“我们今晚不去那边吃了,我立刻叫保姆去煮。你一定要留下,伯母需要你,你也需要伯母,彤彤,你懂的!”李晓彤稍作停顿,听从,“那有劳伯母了!”然后,也对贺一航答谢一句,“麻烦伯父了。”贺一航回她一个微笑,眼神再现迷离,继续陷入沉思世界。已经对保姆交代一番的季淑芬,再拉起李晓彤的手,“彤彤,来,跟伯母上楼,伯母也有礼物送给你。”李晓彤浅笑,颌首,拿起手袋,随她走上楼去……同一时间,贺家大庄园外的凉亭上,皎洁的月光映出了凌语芊娇小孤独的影子,映出了她泪痕斑斑的美丽容颜。刚才从华韵居冲出来后,她一个劲地狂奔,直到出了大庄园,看着四处无人的大马路,这才发现,自己毫无去路。她知道,只要自己一通电话,便能叫司机开车出来送她,但她没有这样做,既然选择了决裂,又岂会再回头,所以,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她选择走到对面这个亭子来。整整一个小时,她就这样倚靠在背后这根柱子上,不顾身体上传来的痛,出神地看着天空,看着夕阳消逝,看着月上枝头,脑海里,无法克制地道追忆着各种画面,那些与天佑一起的甜蜜时光。方才说得很决裂,可她终究无法立刻就忘却,只因为,天佑给的爱,实在太浓、太浓。那些美好的时光,实在太深刻,深刻到即便心中感到了绝望,却仍会情不自禁地回味;深刻到,每次受到伤痛时,都会从中寻求安慰和缓解。“芊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为叶,我为花,花未落,叶不掉,一生相随,世世合欢!”“天佑,我爱你,我要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即便你不要我,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其他女人。”“真的哦,不准骗我!”“如果我违背这个诺言,罚我一辈子也得不到你!一辈子也不能和你爱爱!”“讨厌!”“真的讨厌吗?不是说爱我一辈子吗?”“咦,讨厌!”“呵呵,小傻瓜……”极具磁性的嗓音,轻轻喊出小傻瓜三个字,带着无尽的宠溺和疼爱,像是心里吃了蜜糖,让她深深陶醉和沉迷,于是一直认为,这样的快乐和幸福会永远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