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绫狠声说着,庸人立刻上前将庸皎拉开,迦绫坐在怀陌床前,迅速执起他的手探脉。舒榒駑襻脸,当即泛了白,双目睁大,迦绫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恐。她的手一颤,怀陌的手臂当即跌落回**。迦生识得眼色,立刻上前,凝声问,“怎么回事?”迦绫嘴唇嗫嚅,颤颤巍巍地说,“他……他……妩”“到底怎么回事!”庸皎挣扎着上前,厉声质问。迦绫这时也顾不得庸皎的忤逆,双目里恍惚间竟凝出了水汽,颤颤巍巍半晌,才将一句话说完整,“他服用过同心蛊。”迦生、庸人两人双双大震螫。“同心蛊是什么东西?”庸皎不知因由,慌忙问。迦生长叹,“同心蛊亦是我南诏秘药,服用的男女从此同心同死,与彼岸花却是天敌。”“天敌是什么意思?”庸皎紧紧追问,“后果如何?”迦生缓缓道,“我们的先祖便曾同时服用,先祖爱荣妃,与荣妃同服同心蛊,皇后嫉妒,秘制彼岸花,想以此夺回先祖宠爱。却不料,先祖从此六亲不认,成妖成魔。”“成妖成魔……”庸皎喃喃重复,踉跄一步后退。目光落至迦绫脸上,她此刻脸色再不见往日高贵傲然,相反,她唇色苍白,目光凝在怀陌脸上,身子微微发抖。迦绫将怀陌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竟然会拿到我国秘药,还会吃下。”“公主,那现在怎么办?”庸人粗吼一声,上前来问。第一次,指点江山的女子六神无主。迦生拧眉,“去准备锁链,将他囚禁起来。”“不……”迦绫阻止。迦生冷声反问,“那你想如何?等他醒来,他将会成为嗜血的怪物,见谁杀谁,以他如今的修为,这里谁难得住他?”“杀了他。”庸人提议。庸皎浑身大颤,立刻上前去护住怀陌,“不行!”“也要你杀得了他。”迦生冷笑。迦绫凄凉地摇头,“没用的,根本杀不了他。当年先祖成妖成魔,一夕之间,皇宫里血流成河,连太后也被他亲手杀害。皇叔无奈之下联合众武将刺杀,却根本杀不了他。妖魔不会死,不论多少剑刺入心脏,他也能重新站起来,继续杀人。”“那最后怎么阻止的?”庸皎颤声问。“荣妃自杀身亡,用同心蛊牵制了先祖,先祖临死方才恢复神智,大悔大恨之下,明令南诏子孙不得碰彼岸花。他还要求……与荣妃同葬。”庸皎大震。同心蛊……生同衾,死同穴。怀陌,你竟然能爱沉醉到这个地步?你真的死也要和她在一起吗?一屋子沉静,空气中凝滞,迦绫静静看着怀陌,怀陌色如死灰,几乎察觉不到呼吸,迦生、庸人在一旁,只等迦绫如何决定。良久,迦绫忽地冷声问,“庸人,还有没有彼岸花?”“公主……”庸人拿不准迦绫心思,一面看向迦生。迦生目光微动,到底是兄妹,听迦绫一句话,便已明白她的心思,“有彼岸花也没用,你没有同心蛊。”“有的,怀陌一定还有同心蛊。”迦绫豁然站起身来,双目决绝地看向迦生,“二哥,帮我。立刻派人去丞相府,去书房找同心蛊,再随意抓个人过来,我要在他身上试药。我不要怀陌死,他要死也不能和沉醉一起死,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研制出解药,我为他解毒。”“你……”迦生一时无言。“你怎么解毒?毒若是这么容易解,你们先祖还用死吗?”一旁,庸皎冷笑。迦绫眉目冷冽,一眼看向她,“你若再说话,我就拿你来做药人。”迦绫话风一落,庸人手中利剑出鞘,直指庸皎脖颈。“将她带下去,我看了心烦。”迦绫冷声命令,庸人随即就将庸皎带走。两人正走到门边,却只听得外面一阵嘈杂,迦生闻言,眉目一凛,立刻跟着往外去查看。开门,只见院子里,一名紫巾覆面的劲装女子正一手挥着长鞭,一手拎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绯红衣裙,身子看起来却虚弱,在紫衣女子手中,半阖着眸子,无力地靠着。正是沉醉。迦生脸色丕变,庸皎震惊。迦绫从后追上来,见到沉醉,大惊,“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院中,紫衣女子已经被南诏的侍卫团团围住,只是她一条长鞭挥舞得如臻幻境,竟没有一人能进她身,相反,地上,南诏的侍卫已经死伤无数。显然,这女子是一路从外面硬闯而来。“怀陌,出来,你的女人在我手上!”紫衣女子抓着沉醉怒吼一声。偏偏是这样的时间里,迦绫眉目顿冷,“庸人,立刻将她抓起来。”“是,公主。”庸人立刻飞身入战圈。却不料,那紫衣女子冷笑一声,一条长鞭挥去,庸人一个常年征战的传神人物,竟就在空气里被她的鞭子死死困住。庸人运气,想用蛮力睁开,紫衣女子眉目一狠,手上运力,却是生生将庸人甩出,庸人直撞上墙面。迦绫、迦生相视一眼,交换了眼色。“你是谁?”迦生上前一步。“怀陌的仇人。”紫衣女子坦言,抓着沉醉连连上前,“他人呢?他的女人现在在我手上,叫她出来见我!”包围的侍卫眼见紫衣女子能耐,这时全都不敢妄动。女子上前一步,这些人便后退一步,直退到迦绫迦生庸皎身前。沉醉的心此刻已经不再疼痛,她如此虚弱只是因为在马车上着实疼得太厉害,这时与迦生兄妹相对,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迦绫,“公主,让我见怀陌。”迦绫看着沉醉虚弱的模样,心中更是确认无疑,怀陌的同心蛊就是给沉醉吃的!她这么快赶到,昨晚和他在书房里的女人显然也是她!沉醉,你到底哪里好?值得他这么对你?袖中,拳头猛地紧了,迦绫唇边的笑却是愈加的深。迦绫忽地转头,目光却是落到庸皎身上,“沉鱼,你说呢?怀陌今日是来见你的,你说要不要让他见沉醉。”沉醉闻言,大震。不敢置信地循着迦绫的目光,缓缓看向庸皎。寻常清秀的女子而已,和沉鱼那绝美的容颜相差了太多,沉醉不信。然而,那“庸皎”看她的眼神却骗不了人。似笑非笑,似恨非恨,沉醉太熟悉,与沉鱼一起长大,十多年来,沉鱼每一次看她都是这样的眼神。仿佛对她的怨恨与生俱来,时时防着她,时时准备着推她一把入坑。“不要。”声音不对,可是那语气……真的是沉鱼。沉醉睁大了眼睛,想要仔细看出她易容的痕迹。无遇总是很无聊,前几日正在教她这些玩意儿。“不用看了,她没有易容,易容易不了一辈子,她要嫁到丞相府,要回到怀陌身边,只有用毒换一张脸。”迦绫轻嘲着解释。沉醉心口乍疼,却忽地看向迦绫,一字一顿道,“你说谎。”“随你信不信。”迦绫无所谓地说,“可惜昨晚宫中好戏你没见,不然你就不会以为我在说谎了。恐怕这个时候,连文帝心里都将怀陌和‘庸皎’配到了一起呢。”迦绫轻笑,“你该知道怀陌,若不是准备了下一步的动作,他怎会将‘庸皎’带到文帝眼前?”迦绫故意说成是怀陌将庸皎带入宫中。“够了,废话说到这里为止。”这边拖拉,紫衣女子已经不耐烦,鞭子一挥,竟是一击卷中迦绫的脖子。她动作极快,迦生就站在迦绫身旁,竟然连她如何出手也没看清。紫衣女子猛地收手,迦绫便被卷了过去。“怀陌不出来,我就让她死!”紫衣女子狠声威胁。迦生见妹被擒,当即出手。紫衣女子冷笑,一手推开沉醉,另一手与迦生交锋。迦生功力不弱,仍是胜不过紫衣女子,两人纠缠之间,紫衣女子故意用鞭子勒住迦绫的脖子剧烈挥动,又将迦绫的身子甩出攻击迦生。脖子被勒住这样一阵乱甩,迦绫的脸不消片刻便胀红充血。迦生投鼠忌器,接连受制。沉醉从地上起来,目光逡巡一番,落到庸皎身后的房间。方才,那三人都是从里面出来。心中多少笃定,怀陌就在里面。沉醉立刻往那房间去。庸皎上前,将她拦住。沉醉绕开,庸皎再拦。“让开!”沉醉怒极。“你进不去,你不是我的对手。”庸皎冷笑,身侧,手捏了紧。若不是知道如今沉醉和怀陌生死相连,她不敢再动沉醉,否则,现在就是绝佳的时机,除去沉醉。沉醉心中急切,也顾不得自己不是庸皎的对手,整个身子用力狠狠往庸皎撞去。庸皎一时不查,被她撞得踉跄,沉醉勉强站定,立刻绕开她往里跑去。庸皎当即去追,刚刚追了两步,腰上却忽地被什么缠住。她低头一看,只见一截鞭子。鞭子的另一头正是紫衣女子,她的脚边,迦绫被扔到地上不起,她一只手与迦生纠缠,另一只手握住鞭子,一用力便将庸皎拉回。沉醉急切冲入房间,一面大叫,“怀陌,怀陌!”无人应她。她循着往内室走去,目光一路逡巡,却忽地见**躺了个人。熟悉的白衣,熟悉的身形。沉醉心顿时漏跳半拍,再出声,声音已经不自觉发了颤,“怀,怀陌……”腿忽地虚软,她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到床前。入目,只见**的男子脸呈冰白,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沉醉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炸开,眼前一黑,她跌坐在床边。她怔怔望着**男子,目光仿佛被魇住一般,是落在他的方向,可无论如何努力,她也不能聚焦,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眼前,却仿佛如现了幻境一般,一幕幕划过。他像个孩子一般对她无理取闹……“让爷伺候了你一整晚,吃饱了就要走人?”“昨晚出力的人是你吗?”“爷伺候得舒服吗?”……他离开时对她说,“乖,等我回来。”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手颤得惊人,往他的鼻下递去。却在只隔了分寸的距离里,猛地被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