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个丫鬟手持着托盘上前来,对着沈玲将托盘递过去,道:“沈姑娘,这是黄老太爷让你吃的药,还请姑娘服下。黄老太爷说姑娘有些想要感冒的症状,让姑娘务必吃下。”小丫鬟恭敬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好不容易才把思绪拉回的沈玲一怔。这算什么?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给块糖吃?沈玲没有回过头,而是侧脸对着那名小丫鬟道:“不用了,你把这药收了然后交差去吧。”“沈姑娘,你连午饭都没有吃上一些,现下又不吃药,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办啊?”小丫鬟心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玲回头看向她。眼前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陆纤纤临走的时候交代过她要照顾自己的人,春荷。“春荷姑娘,你的心意玲儿心领了,可玲儿真的喝不下这药去,还请春荷姑娘不要为难我了才好。”偏执也好,钻牛角尖也罢,反正此时的自己想要坚持自己的一意孤行。“沈姑娘,春荷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缘故所以昨日才没有来的,黄老太爷最后也一定会肯听你说的,你现在还是别太弄苦了你自己。”见沈玲的眼神,思绪仿佛已经飘远,春荷轻叹了一口气,端着托盘又下去了。不过她并不是把托盘中的药收了起来,而是回复了黄讪。听完春荷的回话,黄讪唇角一勾,竟是有了丝笑意。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跟少时的自己竟是又像了几分。沈玲这一默背就是到了日落西山,心中默背完最后一遍,可也是准备要走,只是刚一抬腿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倾向。强忍着不舒服,沈玲还是竭力的往前迈着步子。即使是到自己走,黄讪也是没有再出现过,看样子他自己也是气的不轻,不然也就不会为此这么惩罚自己了。也是,有谁会相信一个七岁的小娃会有除了玩之外的事会耽搁了治病呢?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一直把自己当做是大人似的要求得到同样的尊重,想想也是可笑。直到走时沈玲才想明白这一个道理,大概是在树下站了一下午,太累了人就会想到一些以前从不考虑的事情了吧。走时沈玲留下了一抹释怀的笑容,上了小李早就备好的马车,往家中行去。沈玲的马车消失在路尽头的时候,丫鬟春荷便回去付了黄讪的交代。黄讪听后挥手让春荷下去了,独自发了会儿呆后朗声笑了出来。“竟是没想到我的徒弟比我年少时成熟的多。”“见过陆老太爷。”门外几声齐齐的呼喊传进了屋里,黄讪收起笑意看向了门边。推门进屋,陆老太爷步子方正、阔步而来。知道的是他有六十多岁了,不知道的看背影也不过三四十岁的劲头。这也都是归了常年习武给的一身好身板啊。“在门外就听见你自言自语的傻笑,莫不是捡得宝贝了?”陆老太爷笑的爽朗,大步走到黄讪跟前的太师椅上坐下,问道。黄讪不屑的看他一眼,道:“在你这穷的遍地是石头的地方,我去哪里寻得宝贝了?”睁眼说瞎话习惯了也是很自然的。其实陆老爷子给过他的宝贝已是不少,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对于他这些个没有什么议意的话,陆老爷子选择自动跳过。“在我这里或许没有,前些日子你不是去了乾学府找老友了,难道没有在那里拾得宝贝回来?”黄讪抬眼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既然这么清楚我的行踪,难道竟是不知道我去那里做什么?”对于自己的行踪黄讪是没有刻意遮掩过,所以此时陆老爷子知道也是意料中事。想他过了这么些时候才来找上自己那铁定是因为查不到自己到底去乾学府是为何了。不过,自己徒弟即将道乾学府也不会是秘密了,告诉他也是无妨。“呵呵,黄贤弟,你知道你在乾学府里的那位故友的地位,纵使我有千能万能也不可能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啊。”自己来找他那自己派了眼线查看他的行踪也就不是秘密了,若总是遮掩下去未免显得矫情。这么多年的相识,谁还不知道谁啊。想来气人就是黄讪的一大乐趣,所以黄讪一点儿都不吝啬。“恩,我是去了故友那边,而且还让他安排我的小徒弟进入乾学府念学。”“你还真使得出来。”乾学府是什么样的规矩,陆老爷子还是有些耳闻的。虽说让一个平民的丫头不用经过考试什么的就进入乾学府,对于一个几品大员都是难如登天的事儿,可要是黄讪的话,那就不用多做怀疑了。以他的那位故友在乾学府的地位和为人,只有他不想做的,还没有他做不到的。因为这么长时间的劝说,黄讪就是不肯收下自己的亲孙女纤纤做徒弟,陆老爷子早就是不情愿了,竟还当着他的面儿收了一个黄毛小丫头,虽是气愤可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黄讪这么长时间的医道江湖,什么样的能人没有见过,却是至今都没收徒,不用说也该知道他收徒的严苛。不愿意整日听他喊徒弟徒弟的,陆老爷子转话道:“出来这么久了,你的百里庄你倒是还顾不顾啊?”一听到这名字黄讪就皱起了眉头。“怎么?麻绣姑又使人找上你的宅子了?”不用多想也知道,能问出这话来的陆老头,肯定是又接到了麻绣姑的亲笔信,催着他教唆自己回去呢。“恩,麻绣姑说她老毛病又犯了,让你回去呢。”听到这话黄讪就忍不住轻笑出声。“呵呵,她麻绣姑就不能找个让人相信的借口让自己回去了。这都用了多少遍了,第一遍两遍的我还会相信,要总是这样,她觉得我还会信吗?”犹记得前几年自己偷跑出来游历的时候麻绣姑就是用这样的信件把自己给哄骗回去的经历,暗暗笑道。他这样总是跑出来也是屡见不鲜的了,所以陆老太爷也就没有太在意他说不回去的话。向往自由一向是他最主张的,自己也无权干涉什么。“哎!想不到啊,以麻绣姑当年的美貌、江湖地位,怎么会就摊上了你这么个老东西,整年整年的不在庄子里。”麻秀姑年轻时候的样子,陆老太爷也是见过的,即是能说出此话来,就算那麻绣姑算不上是大仲国第一的美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黄讪头都没抬,直接不耐的道:“你烦是不烦?若每次找我都是为了碎碎念的话那你可以走了,免得打扰我清净。”“为兄错了错了,黄贤弟来,咱们下棋下棋。”自己这神医贤弟人是不错,就是一个脾气臭。他心情好的时候跟他聊什么都好,若是心情欠佳你还跟他胡扯,指不定他一个不高兴就给你使点儿坏让你痛不欲生的。以他的话来说,‘就当是为了新药做了牺牲了。’之类的话。这些个自己领教过一次就够了,所以一见黄讪准备变脸,陆老爷子赶忙跟着转移话题。、、、、、、、、、、、、、、、沈家,沈玲刚回到家里就见家中一直沉闷的气氛竟是起了变化了。沈玲跟随着前来为自己开门的沈王氏一路往屋里走去。她脸上的那份难掩的喜悦足以说明她现在的心情。怀着激动的心,沈玲一扫在陆府上站了一天的劳累,在无边的夜色下,进了氛围轻松了些的沈家客厅。原本一路上还担心家中父母情况的沈玲,在听到沈老实和沈王氏说的,经过一天的寻药竟是找到了能驱虫的法子。也是不枉他们跑了整整一天,花掉了近十两银子的酬劳才寻得的。知道这消息沈玲自是开心的,可是讲到他们求药的过程,沈玲的心竟是扑通跳了一下,心里莫名的没有了着落。不过他们即是说明日到田里试试,他们这花费了这么久才寻得的珍贵法子和药方子,沈玲还不想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凡事试了才知道不是么?这一夜,沈玲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笑着看他们因为那丝希望而笑的明亮的脸色,竟是那么的温暖。沈香做了好几个拿手菜,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沈老实还笑说:“等到再过几个月咱们家就能吃上自己亲手种的粮食了。”是啊,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呢,自己又怎么能像他们一样笑的自然呢?一晚上的强笑,令沈玲几乎都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抽筋了,以至于在沈玲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脸上还感觉酸酸的难受呢。一大早起床竟是见不到一个人,沈玲一下子记起他们说好的今天早上去地里施药的事儿,也就自己寻了早上他们留下的饭菜吃了。看看天色,对于去陆家的时辰还有些,沈玲就搬了小凳坐在了院子里。自己最享受的就是感受清晨的舒爽,静待阳光的沐浴了。因为那像极了现在的自己,清楚的感受着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