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这么撒手不管,自然是引起了来的几位族老的不管。舒虺璩丣只是,人有旦夕祸福,这突然就病了,也不是没有。而且一应吃穿住用行都有王氏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们又没有证据说是沈寄怠慢,魏楹又是个护媳妇得很的人,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倒是柳氏过来拜见了几位族老,得了不菲的见面礼。她是要进宫待选的人,这也可以留个见面情儿。小权儿为首,几个小孩儿也过来拜见长辈。小包子被小芝麻牵着,眼眶红红的。得了好东西也见不到他俩的笑脸,一副为母亲担忧的样子。族老们看重的就是男丁,余者连小芝麻娴姐儿还有魏柏家的大妞妞都不受看重。十五婶和王氏心头也有些不舒坦。见过礼后众人就出去了,柳氏同十五婶刚要往住的院子走,领着一众小孩儿过去玩,就听门房报芙叶公主过府探望沈寄。阿隆早跑到门口去迎芙叶了,一边走一边道:“都是姨丈家的老人家,一来就要让小姨给那个公主腾位置。”芙叶的脸黑沉沉的,“你小姨是让气病的?”“那倒不是,小姨是不想招待他们所以称病。”“哦。”这家里的人得到消息都到二门处跪迎,以三叔祖父和三叔祖母为首,三叔祖父是三品官致仕,三叔祖母身上有三品诰命。芙叶抿嘴站了站,“都起来吧。”说完点了挽翠,“前头给本公主带路。”“是。”挽翠等人心头也很呕,奶奶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是你们说赶走就能赶走的?也不问问你们做不做得了我家爷的主。“大姨,我也给你带路。”后头的小芝麻出声道。“好好好,快过来。”芙叶牵着小芝麻和小包子往里走。等到这行人走远了,以三叔祖父为首,拂袖回屋。“这妇人看着有礼恭谨,实则不然。先是病得这么凑巧,现在又找公主要压我等。这是我魏氏宗族的事,公主又如何?”倒是三叔祖母私下和十五婶说道:“都要把人家赶出去了,还要人家怎样?做这大家族的媳妇,就是这么难。”兔死狐悲,这个谁都会有点。到这个时候,人家自然是要找娘家人来撑腰的。十五婶道:“三叔祖母帮大侄媳妇说说好话吧,她入门十来年,也是很称职的贤妻良母。”“我知道,可是这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肯听女人说什么。希望芙叶公主比那位东昌公主更说得起话吧。”因为说极可能是风寒要传人,芙叶便也只能远远儿的瞧了瞧,她带来一个消息,“东昌公主今天也称病了。皇后还派人去看望呢。”沈寄正倚着大迎枕看书,听到芙叶进来便放下书道:“她不病怎么行,她不病可不就上金殿要夫了么。加上我们家这次老头子,我是内外交困啊。”“她怎么就病了呢?我办个宴席居然你们两个都吹冷风得风寒。我今天也被说一顿,说我该把宴会场地选在室内。可室内还搞什么篝火晚会。还说我的东西不干净,怎么别人吃了没事呢。”沈寄抿嘴笑道:“我们和东昌使臣商量好的,今天她非病不可。还有,昨晚小权儿和阿隆干的事,是雪上加霜。小公主今日肯定是起不来床的。”正使大人肯定得让小公主起不来床,要不不就什么都完了么。再加上昨晚小权儿抖了那么多巴豆粉,她肯定现在人完全是虚的。芙叶坐下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那些老头子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这样就要赶走你。你从前怕是更不容易。”“可不是,每一步都不容易。好在魏大哥没让我受过委屈。不过,他要是敢让我委曲求全,我也早就解脱了。”芙叶让人把孩子都带了出去,因为小包子一个劲儿的想朝沈寄走过去。总不能太招了人眼。“你打算病多久?”“他们什么时候决定离开,我什么时候好。都要赶我走了,我还招待什么。”“就是,要是依着我的兴致,直接把人赶走。”沈寄心道,我跟你一样,都没有什么宗族为大的观念。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非常的看重这个。皇权之下便是族权了。“你放心,我可不是软柿子。我病着,要过人,你也别久待了。回去吧!把阿隆也领回去好了。”阿隆探头进来,“小姨我不走,我和小权儿玩,要是有事我还可以帮你。”芙叶点头,“也好,他怎么说是个世子呢。”芙叶走了,挽翠代沈寄送了出去。小权儿这才对阿隆道:“你该叫我叔叔的。不过,我吃点亏,我们只论朋友。”“好了,小权儿,带着他们都到你们那个院子去玩吧。”“哦,好的。”外头十五婶带着柳氏来给芙叶见礼,芙叶应付了几句就走了。柳氏有些担心,“姐姐”“唉,这些老……恰在这时候来,叔叔的故人那里我也去拜托了的。”“可那不过跟我爹一样是五品官,哪里有公主的能耐。”“我们再想想法子。”“两天后我就要进宫了。你再帮我跟大奶奶说说吧。”十五婶微微蹙眉,大侄媳妇遇到这种事,她怎么有这个脸。而且这个小妹子,给人的感觉也太急功近利了些。“好吧。”谁让自己受了重托呢,自家父母兄弟都要靠叔叔一支扶持呢。沈寄也皱眉,皇帝连魏氏族老都利用上了,柳氏的事怕是也落入了人耳目中。柳氏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也只能说:“芙叶公主答应了的事,是不会不做的。”十五婶知道她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便回去告诉了柳氏。魏楹下衙回来,先去见三叔祖父,“东昌公主抱病不起,至于三叔祖父你们说的事,更是影儿都没有。”三叔祖父抬抬眼,“是宫里的太监总管给我那位老友递的话,事关重大,人家怎么会胡说。现在人病了,你不是和东昌人有点交情么,遣个人去探望吧。”魏楹气乐了,“东昌公主病了,我遣人去探视算个什么事儿。要遣人去那也得是我媳妇儿遣人去啊。”三叔祖父一滞,是这个理。白眉赤眼的,是不能如此。“那就用你媳妇儿的名义遣人去。她那里,也也把她稳住。”魏楹心头冷笑,还真是要把我媳妇利用到底啊,而且又怕得罪芙叶公主得罪狠了还要把人稳住。不过嘴上他还是应了。回头就安排了十五婶嗲这挽翠携名贵的药品上门。他们和正使大人合作,是需要互通消息的,这么过了明路也好。而且沈寄和小公主不是还两度共舞么,外人看来交情也够得上病了遣人探望。然后那边听说沈寄病了,也有所走动,就再寻常不过了。宫里至此自然也察觉了两家的意图,可是东昌公主的确就是病得起不了身,什么都没法为自己争取了。计划是环环相扣的,现在断了一环,后头的要进行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皇上,回去报信的东昌人路上染了时疫,都病倒在了驿馆里。”“虚虚实实,谁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拨人。”“这个,奴才一早已经给边关的守将递了话去的。”“魏持己什么时候和东昌人搭上线的?”“这个,没发现。不过盯着魏府的人看到是达尔扈找到魏家去的。”“没有先搭上线,达尔扈怎么可能知道朕是让东昌公主来嫁魏持己的?跟着小寄的人难道也没发现?”皇帝看着心腹太监,满脸不虞。小多子低下头,是,之前小看那位姑奶奶了。再找人一问,果然是沈寄之前去过东昌人居住地附近。心道,怎么这么不省心啊。不过,既然她想到要和东昌人联手,他们就是阻拦怕也拦不了。皇帝笑笑,“这次就算了。她可不是弱质女流,下回多上点心。”不过,再怎样,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就是了。因为‘病’了,沈寄一个人在屋里吃饭,比较的清淡。吃完了,她站起在内室外室走动。真是讨厌,为着要装病,她竟不能见儿女了,也不能和魏楹呆在一块。就说不说她的病要传人,也是怕孩子过了病气的。说句实在话,她对于宗族中的长辈这种指手画脚这种理所当然,真的是烦透了。而且,所有恩也都认为他们上京,理所当然是要住在这里的,自家也是必须好好款待的。“凝碧”“在”“告诉刘準,把爷的书房给我看好了。有什么消息都过来说一声。”那些人可还带了丫鬟什么的上京来,这会儿自己病了,一句‘长者赐不可辞’就把人往魏楹的书房送是大有可能的。凝碧应了一声,出去让人把刘準叫了过来。刘準听了点头,“告诉奶奶,我知道了。”这是明着吩咐他,暗着却是要他提醒爷一声。魏楹失笑,他倒是真忘了这一茬。说起来,老人家们肯定是认为东昌公主容不下沈寄这个正室,什么小妾通房的倒是不会在意。“你去告诉三老太爷一声,就说东昌公主是个不能容人的。我压根不指望她能留下你们奶奶。同理,旁的任何女人,她也一样的容不下。”刘準答应一声便去了,去得及时,让三老太爷打消了把人往这里送的念头。季白伺候沈寄脱衣散发,沈寄用手刮了一下她的嘴,“都能挂油壶了。”“奴婢就是替您不值嘛。”“一切看你们家爷怎么做。他要是顺应了族中的意思,我就带着你们走就是了。左右咱们有宝月斋有窅然楼,日子比现在还自在呢。”“可大姑娘跟大少爷怎么办?他们肯定是要留在魏家的。”沈寄叹口气,“我也正为这个发愁呢。”她能带走财产,但肯定带不走孩子。魏楹要是靠不住,她肯定是要离了这个让她憋屈的家的。可孩子怎么办?难道真的留给后娘啊。要不然真到了那一步,就只有让他们和魏楹断绝关系。外头跟着门响起魏楹不悦的声音,“说什么呢?”季白吃了个冷眼缩缩脖子,沈寄笑道:“总要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魏楹从外头进来,“你就是始终信不过我。”沈寄挥挥手,季白出去,她自己也爬上床去盖好被子靠在大迎枕上,“真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你能为了我自请出族,彻底断了仕途?舍了二十万两的家财?”所以,有时候最坏的打算也得做好。那些东西,统统都是魏楹从小为之奋斗的,要他放弃实在是比登天还难。魏楹一滞,然后道:“谁说就一定要到那个地步了。”说完便坐在床边脱靴。“你要睡这里?”“不然你以为我过来干嘛的?”“可我不是在养病么,这岂不是坐实了我是装病。我倒是不在意,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有碍啊!”“他们又不是皇上那样手眼通天的人,现在也不是国孝家孝。这满院子都是咱们自己的下人,他们能知道什么。孩子还小,嘴不严实,所以不能让他们来这里。难道我的嘴还不严实。”他上床后径直把沈寄拉到怀里,“我可告诉你,你休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是不会放手让你和孩子们离开的。”就是没皇帝那回事也不能啊。“难道真到了那一天,你还一边开门迎新人,一边把我关着不成?”沈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事情还没解决呢,你跟我闹什么内讧啊!我是那样喜新厌旧的人么?”魏楹本来有点生气的了,可是听了沈寄接下来的话又觉得没有立场生气。“你们家的人太亏心了,我不就是没个王爷当爹么,就该被他们作践啊?说起来我还没公婆和太公公太婆婆的,人人都羡慕我自在。可这上头还有族权管着呢。”“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可他们是你的长辈,不然我何必受这个委屈。”是,受了他家长辈的气,火自然朝他撒。魏楹也只有受着。扳了两下沈寄的肩膀,沈寄不肯动,他索性直接从外面翻到了床里面。沈寄绷不住笑了出来,“你说你就是华安单单纯纯的一个穷书生多好,读书中举,一路为官,虽然日子辛苦些,却也没有那么多事。”魏楹把人揽到怀里,“这投胎不归我管啊。”沈寄嘟囔了一句,“我要是穿成穆王之女也没这么多事了。”魏楹没听清前头,不过穆王之女还是听清了,“都说投胎不归咱自己管了。要是自己能挑命格,那不乱套了。”谁都想当人上人,可人上人毕竟就那么些。沈寄又嘟囔了几句,总归是她怎么穿得这么命苦之类的。魏楹就拍着她的背哄她,“再是身世不由人,咱们不是也走到这一步了。以后还会一直走下去的。”手拍着拍着就有些不对了,从亵衣下摆钻了进去。“你干什么?人家还窝着火呢。”“昨晚就这么说,今儿火气还没散啊?”昨晚看了沈寄跳舞,要不是马车上还有几个孩子,他在车上就忍不住了。好容易忍到回来,结果闹了这么一出。晚上就没能亲近到沈寄。这会儿哪里还忍得住。“没散,他们越住我火越大。”“我很快把他们弄走。”“怎么弄啊?这可是事关你前程大事,事关魏氏一族兴旺传承的事,三叔祖父上心着呢。”这些族老都是唯三叔祖父马首是瞻的。他是一门心思要让魏楹往高处走,至于其他人,倒是可以分化瓦解收买的。“他再看重我,他亲儿子亲孙子出事了,能不上心?都快六十的人了,怎么就不消停呢。回头这边没有消息,淮阳的事传来,三叔祖母再劝劝,他自然只有回去。他一走,另外几个就好解决了。”魏楹边说已经边把沈寄的衣服丢到了一边。沈寄听了便知道魏楹有主意了,多半已经往淮阳那边传话了。他自然能调动一些人为他做事,毕竟三叔祖父等人已经老了,他才是魏家将来几十年掌舵的人。而且,说得不好听一些,谁都知道长房有银子,魏楹差人办事总不会一点表示没有。这要陷害三叔祖父的亲儿孙也就行得通了。“那你可快着点!”魏楹笑笑,“要我快是吧,好!”身下发力大动。沈寄锤他肩膀两下,“不是说这个。”“现在不说别的了!”魏楹俯身堵住沈寄的嘴,不让她再说煞风景的话。芙蓉帐内,自然是春意浓浓。一早沈寄醒过来,孩子们隔得远远的,在屏风外问候她。沈寄的声音有点沙哑,小包子哭道:“娘,你怎么了?”怎么了,昨晚不小心喊哑的,魏楹那个混蛋,一直折腾了她大半宿。听着儿子的哭声,沈寄心疼不已,这事儿什么时候才完啊。小芝麻小权儿和阿隆也疑惑,难道这回是真的病了?“我没事儿,等下喝点药就好了。你们快去小叔公那边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