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一回去就直奔浴室,冷水开着,哗啦哗啦声很响亮。舒残颚疈她趴在一旁的盥洗台上干呕,感觉头痛欲裂。木尘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带她明天飞往巴黎,不放心她,奔下楼,就看到她盯着盥洗台上那个空花盆发呆。他眼眸微闪,拿起花盆,手指泛白,往外面走:“我去找个盒子。”“木尘……”她刚一开口,就觉得喉咙一紧,然后眼泪一滴滴的砸落在盥洗台上,艰涩开口:“花盆别丢。”那是盛放云卿的花盆,怎么能够丢弃掉宀?木尘脚步微滞,随即迈步走了出去。苏安在浴室里呆了很久。木尘站在外面,抬起手想要敲门,终是放下右。苏安坐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早已变得冰凉,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左手腕鲜血蜿蜒流进浴缸里,颜色血红,流淌在水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终于站起身,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脸色惨白,应该还有些……红肿,发丝凌乱,还真像个女鬼。衣服**的贴在身上,她一把扯下,忍着眩晕感,走到一旁,抽出浴袍穿上,尽管如此身体还是因为寒冷在发抖,她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牙齿还在打颤。外面竟是出奇的温暖。“室温多少度?”她问。“32度。”木尘坐在沙发上,抬手示意她过去。注意到木尘早已准备好了急救箱,里面摆放着药和纱布。她走过去,无言的把手腕伸出来。木尘静静的看着,两道伤疤,分别被手术刀划开,这是第几次了?不会死,只会流血,她一向都喜欢这么虐待她自己。幻觉也好,抑郁也好,癔症也好,每次她自虐完,就会很平静的上药包扎,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就像现在一样。木尘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就靠在他肩上,静静的看着他,他手指灵活,包扎伤口的时候很纯熟,这要归功于她每次的“兵荒马乱”。木尘身上很热,额头有汗沁出,她笑了笑:“温度调低一点儿吧!”他握了握她的右手,感觉还很冰凉:“再等等。”包扎完她的左手腕,他看了一眼她红肿的脸颊,黑眸深沉,起身走到一旁,将冰块放在毛巾里,他的动作很慢,似乎压抑着怒气,转身的时候却是一脸平静。将毛巾冰敷在她的脸上,她接住毛巾,示意她自己可以。木尘无言收回手,开始整理急救箱:“明天我们回国。”“嗯。”木尘点点头,站起身将药箱放好,出了一身汗,迈步向浴室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其实你的建议很不错,温度确实有点太高了。”床头灯散发出淡黄的光亮,加湿器在一旁噗噗的吐着水汽。木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安眼睛专注的盯着放在床头柜桌案上的骨灰盒,眼神幽深,无波无澜,好像以前一直隐藏的东西忽然间不愿意再隐藏了。他坐在床沿笑:“你不会打算一夜不睡觉,专门盯着云卿看吧?”她垂眸微敛,淡淡一笑:“木尘,你说云卿今夜会不会入梦来?”木尘状似认真的想了想:“……可能需要睡前祷告。”苏安眼睛轻飘,显得眼波盈盈,眉头微皱:“我不信上帝。”她只信自己。“我也不信。”于是,两个不信上帝的人,谁都没有睡前祷告。那天晚上,苏安一夜无梦,并没有梦到云卿,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梦到那些鬼鬼怪怪,更不会觉得梦境恐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很难得她还有这么好眠的时候,坐起身不多时,木尘穿着一身米色家居装推门走了进来。“感觉怎么样?”他手里端着两套餐盘,早餐是煎蛋和培根,还有两杯果汁。“睡眠质量很好。”他笑了笑,放下餐盘,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她喝了几口水,把杯子递给他,这才掀被下床,走到盥洗室,抽出牙刷,一边往上面挤牙膏,一边问他:“留木槿一个人在a国管理盛世没事吧?”“她做事,我一向放心。”“很长时间没有见她了。”话语间,夹杂着颇多感慨。木尘说:“等云卿入土为安后,我带你去a国见她,她一直想见你,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聚聚。”“好。”洗漱后,她走过来用餐,木尘拿着财经报纸,大概扫了几眼,然后放在一旁,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看着沉默用餐的苏安,迟疑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你似乎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在a国最近都做了什么?”她并没有很在意,回道:“你不是也没有问过我吗?”木尘微微挑眉:“这么说来抵平了?”“抵平了。”她看着盘中的食物,语声平静,不见丝毫情绪:“只要你和木槿还活着,不管你们做什么,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木尘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么害怕我们死吗?”“木尘,我计较你和木槿的生死。”说这话的时候,她眉眼沉凝,她知道木尘的仇恨有多深,而对方是a国总理,一直以来没有担心是假的。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拥在怀里:“你放心,我答应你,不会死。”苏安没有好奇和过问海伦的生死,海伦是生是死都跟她没有关系了,所以当苏安和木尘带着云卿的骨灰飞往巴黎的时候,海伦还在昏迷之中。昨晚,海伦秘密转往皇家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海伦因为重伤严重,一直昏迷不醒。苏家的人闻讯也来了,海伦住院的事情不宜公开,保密性极强,但苏家因为历来跟萧家交好,所以出了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瞒着苏家。叶知秋一直在给苏安打电话,电话语音一致,她关机了。苏菲说苏安把海伦从楼上推下来,先不说苏菲是不是出言污蔑,苏安就这么意气用事离开城堡,绝对会落人口实,岂非是事情越描越黑了,偏偏她手机打不通,真是干着急。阁下呢?叶知秋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阁下,反而看到了徐药儿和元清。两人脸色发寒朝一旁走去,她微微皱眉跟了上去。“我觉得阁下有错,再怎么说也不该出手打苏安。”徐药儿手插在白大褂里,说的义愤填膺。元清冷着一张脸:“你母亲被人推下楼昏迷不醒,你不生气吗?”“苏安不是说不是她推的吗?”她试着跟元清讲道理。“阁下问过她,她承认自己掐过海伦夫人的脖子,那么重的力道,完全就是想要谋杀海伦夫人,还有海伦夫人腰上的伤口,她也承认了。她都能下此狠手了,把海伦夫人推下楼梯又算得了什么?”“……元清,你懂什么?”徐药儿怒了。元清面无表情道:“我比你懂得多,阁下对苏安已经很隐忍了,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只是扇了她一巴掌,你只看得到苏安的伤,那阁下呢?阁下的痛苦谁知道?”徐药儿微愣:“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什么事情?”海伦夫人摔下楼梯的事情吗?“有些事情你少管。”元清朝外面走去。徐药儿跟在他身后,恼声道:“元清,苏安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我了解她。”“你了解她?这话你还真敢说。”元清话语夹杂着讥嘲和无尽的失望,“你也不用再给她电话了,如果真想找她的话,直接找盛世集团木总裁去。”“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元清声音很冷:“木尘是苏安的今时明月,我们阁下大概只是苏安的过往云烟。”徐药儿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上午的时候,元清就怪怪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伸直手臂,拦住他的去路:“你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元清火大的伸臂把徐药儿挥到一边,径直离去。徐药儿愕然的盯着元清的背影,他吃了火药吗?待回过神来,徐药儿怒声朝元清的背影喊道:“元清,我们绝交,马上绝交。”总统阁下今天失常就算了,就连元清也这样,都中邪了吗?徐药儿离去后,叶知秋从拐角处走出来,秀眉紧蹙,事情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