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落这一夜差不多没有合眼。【文字首发】侯睿心底的小兴奋和后来的不明所以,以及侯瑛带有审视的疑惑,她都顾不上了。回到侯府,关了房门,和衣躺在**,就那么辗转了一个晚上。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在城隍庙枯树林里的场景,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眼神……直到天亮时,那发疼发胀的脑子里恍恍惚惚浮现出了一个细节额吉娜摔倒在地,燃火的灯笼照亮了她被扯破衣袖的一截手臂那手臂上,有三道不算深刻却很熟悉的伤口……熟悉,是很熟悉那该是自己的飞天索所落下的痕迹,可正因为这个“熟悉”,才让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和她用飞天索交过手?而且看似新伤,应该就在这两三日之内。到底怎么回事?思来想去,念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何依落暂时不再去想别的了,早早起来就往后院的马厩而去。小马倌已经给所有的马都喂过了草料,正在拿着刷子给“红豆”顺毛,看到何依落赶紧迎过去。“娘娘,昨儿夜里小的都一直没敢睡,可担心死我了。后来见你回来了,我才松了口气。可是娘娘,为什么皇上会和宝妃娘娘先回来啊?”“你还真是什么都有谱,这都知道。”“那肯定的啊,万一娘娘再找不到了,我就是不被拉出去斩了,也得自己吊死在树上。”听小马倌这么一说,何依落才又正了神色,过去拉着他往红豆后面的栅栏上一靠,“小马倌,我正有事要问你呢。”“娘娘您有话尽管问。”“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又’丢了,什么‘又’让大家找我,‘又’想出什么样的主意,我什么时候干什么了让你们紧张成这样?”“啊?不就是娘娘您那次跑小树林里让大家找不到的事儿吗。”“什么事儿?你倒是给我讲讲清楚。”“就那天……”“哪天?什么时候?什么事儿?我怎么跑的?为什么跑?后来又怎么被找回来的?你倒是给我一点点讲一遍。”小马倌挠挠头,实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看到何依落冲他瞪眼睛了,才只得硬着头皮说:“就在到榆州前两天的夜里啊,娘娘您跑来给小的说,你想‘扮失踪’,牵着红豆由后门去林子里躲半个时辰,然后让我去告诉狄大人和侯捕头说你抢马逃跑了,好让他们去找你,然后让他们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何依落连连点头,“这主意好,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是在房里想着这桩事呢……可然后呢?”“然后……然后娘娘您就去林子了,小的按您说的就去报信了。可狄大人立刻就报告给了皇上,皇上当时急得火急火燎的,命所有人都去找你了……”何依落紧皱着眉,好像根本听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只能再问:“再然后呢?怎么找到的?”“林子里只找到了红豆,不见娘娘您啊。谁知道娘娘您怎么又跑回了那客栈的酒窖里喝酒去了,还喝得大醉,直到四更天了才被人发现。皇上抱着您回了客房,一直到第二天才醒。”怎么可能?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显然小马倌没有说谎,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侯瑛不也是才跑山里找自己而受了伤回来的吗?难道……自己偏偏没有丝毫印象的那天,就发生了和额吉娜交手并用飞天索伤了她的事?“小马倌,我脑子有点记不清了。那天我有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和宝妃娘娘起过冲突?”“没……没有啊。”“那……我找不到的时候,宝妃娘娘在哪儿?”小马倌想了又想,“没见着吧……是没见着。哦,好像听说宝妃娘娘那夜身子不舒服,早早就歇了。太医还差人晚上时候来马厩里牵了马,出去找药材店补了几味药,所以我记得。”“那就是那天一整晚都没人见着宝妃的面了?”“这……小的不清楚。只是我自个儿是没见着。”***一整夜,没人见过额吉娜,而同一时候,自己也不见了那是不是可以假设为,自己当时是和额吉娜在一起的,而且还因为什么事交过手呢?且不论自己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被人发现在酒窖里,单单去想如果自己真是和额吉娜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面交过手,那就一定还有着不简单的事情在其中。何依落边走边思量,不期然地正就在亭子里见到了额吉娜。她独自一个人,披着件棉披风,脂粉未施,发丝也随意卷曲着,和平时光彩妩媚的样子,有些不同。因为满脑子里的事儿,所以何依落看她的眼神颇有些审视,而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手臂。只是她早就换了件衣裳,根本不可能还让人看到手臂上的伤。而额吉娜看过来的眼神,也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平时里,有着淡定的疏离和凉凉的温和,再加点不善捕捉的轻蔑和傲慢。而今天了,却带着点“恨”。何依落定了定神,同样用恨恨地眼神回敬回去。“以为我把你打得下不了床了呢,看来又是装的。”“不要口口声声说我在装了。何依落,我觉得,全天下最会装的人就是你。”没想到她会直呼她的名字,还这样说。何依落瞪着眼睛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却见额吉娜那饱含恨意的眼神更加冰冷了,“得到那样一男子如此‘没有余地’的感情,却还装作自己好像个受害者。难道我活该当所有人的炮灰吗?既然不放我在眼里,就别怪我不客气。”看着额吉娜决绝转身,何依落虽听不懂她话里确切的意思,却生生打了一个寒战。起码,她觉得她说的那个“男子”定是肖奕扬,其他的权且不论,她的“不客气”到底是什么意思?“额吉娜,你想要干什么?”“呵……干我该干的事情。”【文字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