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桑奇已经如暴走的野兽般发狂,却完全不是对手。不过数十招下来,他已经节节败退。只见桑奇怒吼一声,左掌运功用力,一记发着红光的掌风又凶又狠地直冲二人而去,“烈火掌”——他的必杀。一年多前在宣德殿上那一掌,直击中了肖奕扬的胸口,那一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历历在目。何依落不敢去回想,惊叫一声捂住了脸。只听得“啊”的一声短促又凄厉的哀叫,何依落整个身体都发起了抖。然而,下一刻,竟被一股温暖团团包围住了。“落落,没事了。”是他的声音啊!何依落睁大了眼睛,清清楚楚看到了肖奕扬完好无损地就在自己面前,还将自己抱在了怀里,她眼眶一红,双肩抖得更厉害。肖奕扬忙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额头紧紧抵着她的,“没事没事,怎么我没事了你也要哭鼻子吗?”何依落终于破涕而笑,惊魂普定让她还无法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说:“我以为他……又要打到你了。”“怎么会让他同一招成两次。”何依落越过他肩侧,终于看到了远远的倒地再不动弹的桑奇。跟前有狄琨在查看着,还有更远些的一动不动的戚子俊。“我以为等不到你出来了,桑奇像是听到了山里发出的动静便寻了来的,幸亏他没带更多的人。”“应该是带了更多的人,可是山太大了,走的分散,而他恰巧撞到了这里。”“还有我师兄……”狄琨过来报了一声:“死了。还有戚子俊……也死了。”何依落的心还是忍不住地沉沉一个闷痛,“我师兄他是为了救我……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没有完全丢掉良心。”“好吧,别多想了。他也算是用自己最后的举动来赎了罪吧。”肖奕扬揉揉她的脑袋,“此地不可久留,我们现在要尽快出山,并且要快马加鞭回京。除掉了桑奇可谓是意外收获,而另一件收获……绝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即使何依落很有想法想要将戚子俊的尸骨带回天启甚至埋回同州老家,可是,情况不允许。只能在这深山密谷中草草地和桑奇一起处理了。将密洞里里外外和四周都恢复了原状,他们便一路走出了山,策马直奔回阳关镇,再转了马车,路径榆州城也没有停,直往京城启安而去。何依落的心情还未从戚子俊的死上完全恢复过来,时不时想起自己小时候是如何追着师兄屁股后头撒娇耍赖,而戚子俊又如何指点她练武又总会被她的偷懒取巧搞得哭笑不得。那时候,谁能想得到数年之后,人的境遇会变成了这样。而戚子俊所有的背叛和卑鄙,终是被他最后的以命相保而化散得云淡风轻了。“落落,还在想着他么?难道不怕我吃醋?”何依落回过神,飞跑的马车让她坐得并不平稳,而肖奕扬的脸色果然有些似真似假的不悦。她忙偎了过去,揪着他的衣衫摇来摇去,“小气,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那么多争名逐利,没有那么多人性贪婪,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皇上,我师兄本性应该也不是的坏人,对不对?”“人在遭受不同的境遇和情况下,都是会变的。好在,他还保留了最后一点点品性,也或许,在他看清了自己所出卖一切得到的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开始觉得懊悔了。毕竟,生他养他的是天启,是你的父亲。”一说起爹爹,何依落的心蓦地一沉,在凿刻在石壁上的文字和图画又历历在目了。在密洞时,她没忘了让肖奕扬去看,而肖奕扬看过之后,一言未发,只又将洞口封死之后,便再没提过。可是,何依落仍旧心有不甘。“皇上,你告诉我,那石壁上记录的东西是真的吗?我爹爹真的征了叶城百姓来挖洞,还为此死了很多很多人?”肖奕扬看着她紧张企盼的小脸,似乎纠结了一下子,才抚了抚她的脸庞,“落落,你可知道,那密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了吗?”这问题还真忘了问了。心里都被戚子俊的死和石壁上的记录所困扰,再加上一路飞奔赶路,何依落还没顾上想起这件事,但显然,这件事可是很重要的,她立刻就来了兴致,急急问道:“通到哪儿了?让你和狄琨竟然走了这么久。”肖奕扬一字一句地说道:“西、夜、王、宫。”“西夜王宫!?”何依落实在是太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就是另一件收获吗?绝对是她无法想象的。显然,肖奕扬并没有丝毫地玩笑:“此密道虽然细窄,却修的很是平整细致,就连每隔一端的通风口都设计精密且隐蔽。我和狄琨一路顺着密道找到尽头,竟然发现其直接通往了西夜的王宫之内,当眼睁睁从出口的缝隙处看到了西夜的宫墙时,我们的震惊绝对比你此刻大百倍。”“你真的是说,这个密道一直穿过大巫山,穿过西夜的边防哨卡,直捣黄龙,深入到西夜的王宫里,我们的士兵可以直接从这里杀到西夜王宫里面吗?”肖奕扬肯定地点点头,“虽然我和狄琨当时走得快,花费了一夜往返,可即使换做了我西夜的精兵前往,最多也就需要一个通宵便能抵达。”“那么,只要派兵从密道过去,就能直接杀入西夜王宫,我们天启就胜了啊!”“这无疑是一条制胜的神道。”何依落的心扑扑狂跳,一刻也无法安定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爹爹他竟然……”“所以,落落,为了这条密道,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理解了。”“我爹爹就是为了修这条密道在叶城征壮丁了?”肖奕扬暗忖着,沉重地点点头。结合所有此刻了解的,关于密道的秘密、关于石壁上的记载、关于所掌握的那一场神秘往事的蛛丝马迹,他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