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云之彩水中月同学的平安符~……看着府里众人忙忙碌碌,代璇不由回想起去年的春节来。因为太后薨逝的缘故,不论是宫中还是京里都没有大办,显得颇为冷清。而好不容易又过了一年,她也难得在父母身边,却又赶上边疆不靖。代璇忍不住感叹,难道她就不能好好的在家里过个年么?!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恐怕今年会是她在家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姑娘,外头冷。”紫苏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大氅出来给代璇披好,又递了手炉过来道:“姑娘可是要去上房?”云氏身子笨重,自然是不会操劳过年的事宜,一早就全权交给了代璇,又派了云嬷嬷从旁指点一二。代璇本就是个聪明的,这些事情还能比管理公司更难?只等她上了手,便越来越游刃有余,甚至每日还能抽出些功夫来陪云氏磨磨牙。“不去上房,你陪我到街上转转吧,顺便看看咱们家的粥棚。”代璇紧了紧大氅,又戴好了绒帽,便和安珀一起出了府。前几日又下了厚厚的积雪,到如今空中仍旧零星的飘着雪花,落到脸上冰凉沁心,代璇玩心一起,便一脚踩进雪堆里,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响声。好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从远处望去,错落有致的房顶都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被一般,偶尔有积雪掉落,露出青灰色的屋檐,恰似那万白之中一点绿,倒是越发显得整个天空也洁净了许多。“姑娘,看天色,怕是还有一场雪。”紫苏跟着代璇在门口。同样抬头看了一会儿天色道。代璇闻言,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果真如此?”“姑娘何必发愁,俗话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大雪岂不是好事?”却是安珀背着手悠哉悠哉从外头行来。这一阵子代璇很少出府,安珀不用时时跟着,倒是自由了许多,没事就喜欢穿了男装四处乱逛,代璇也不管她。“你又何苦跟我说这个。”代璇淡淡回了一句,便率先上了马车,等紫苏上来了。才发现后头还多了一个尾巴,顿时笑道:“你不是才回来,又跟着我作甚?”安珀老神在在的端坐车厢一隅。闻言便是一笑道:“还好今日赶得巧,姑娘要出门,少了我怎么行?”代璇没接话茬,她如今身边不带上十个八个的护卫那是根本出不了门,安珀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还能以一敌百不成?是以在代璇看来,安珀在与不在,区别倒不是很大。“你可去了城郊?”代璇眼神一落,看见了安珀鞋上的一点点泥巴。安珀闻言,方才还笑嘻嘻的神情立即收敛了些。只道:“是,我原只是想探探路。”官道上都是压平的石子路,想要沾上泥巴也不容易。安珀知道代璇看见了,便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所以你就顺道去别处瞧了瞧。”代璇点着头,声音平静,看不出息怒来,只是却让安珀原本要说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呵。”代璇支起身子,微微笑了一下道:“无妨。脏了叫人再洗便是。我只是担心,紫苏说看天气,还会有一场雪,我只是担心……”马车咯吱咯吱的响着,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这雪究竟会连绵多久下到多大,万一变成雪灾可如何是好?直到外头熙熙攘攘传来的纷争声音打破了沉默,代璇才懒懒的抬手撩开了车壁上的帘子往外一瞧,却登时愣住。就在离着马车不远处支起的三个棚子里,似乎发生了什么纠纷,有一老妪卧倒在地,而在她一旁,几个人围住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那是李家的粥棚。大户人家大多喜欢在年节时分舍粥,一半是为了赚名声,一半也是为了自家积德。“姑娘,怎么了?”紫苏在一旁尚且莫名,便见代璇忽然脸一沉,猛然起身出了马车。乍然出来,冷风倏忽而过,吹起了代璇飞扬的发丝,一身皮光水滑的黑貂皮大氅将人从头裹到了脚,只露出巴掌大的脸蛋。代璇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后是银白的世界和飞舞着的雪花,差点就将这一幕站成了一幅画。而先前尚在争执的众人,却俱都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倒是那被围住的孩子,甫一露出脸来,便惊喜万分的拨开众人朝代璇跑了过来,在三尺外噗通一声跪下了。“眠雨?”代璇先是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认出来眼前的小孩,正是当初她途径太原时一时心软收留的小乞儿。眠雨的名字,还是代璇给起的。“你怎的会在这,还与人起了争执?”代璇认出他来之后,面色更不好看了,虽然说她一直在忙,没顾得上管这个小家伙,可这一身下人衣裳又是怎么回事!眠雨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早前又有些营养不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精气神已经去了大半。眼看代璇面色难看,眠雨小小的身子便缩的更小了,他害怕,害怕这个把他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姐姐会嫌弃他甚至抛弃他……他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嘴唇咬的死死的。“起来。”代璇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声音里带着一股寒冬腊月的凉气。短短两个字清晰的传入耳中,眠雨闻言抬头看向代璇,发现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并没有厌恶的情绪,才瘪了瘪嘴唇站起来。代璇也不去管他,只叫人去扶了那老妪,自己却盈盈上前,来到粥桶边瞧了瞧,又扭头看了眼在排队等着领粥的人,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快些做事!”几个媳妇子连忙应着,手底下也忙活起来。领粥的长龙开始缓慢移动。代璇随手拿了勺子往粥桶里搅了搅,没发现有什么猫腻,便转头走了开去,结果就发现眠雨正太还站在原地打哆嗦,估计是冷的。“当街争执不算,还在粥棚里闹,你们胆子都够大的啊,真给我老李家争脸!”代璇看了眼老老实实站在那儿的几个汉子,又瞧了瞧眠雨正太,还未说话,便见一中年人弓着身子小跑近前来。“刘管事,你就是这么管事的?”代璇不等来人开口便冷冷道。这大冬天的,刘管事那张略圆的脸蛋上竟然冒出了汗,他心里也是后悔着,怎么他就这么倒霉,正好撞到了姑娘手里呢?想到姑娘最厌烦的,刘管事也不敢给自己辩白,只是一叠声的赔着罪道不是。不过代璇也没想着大过年的就找人不痛快,眼下做这样的姿态,不过是敲打敲打刘管事,见这胖子流了一脑门子的汗,顿时也就爽快了。“算了,今日之事你自行处理,下不为例。”代璇终于在刘管事的期待下开了金口,在刘管事的点头哈腰中转身朝跟着后头的小尾巴眠雨招了招手道:“过来。”眠雨年纪本就不大,过去又过着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整个人更是显小,这会子见代璇一招手,便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代璇摸了摸正太那柔软的头毛,看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差点儿忍不住笑,只得紧紧绷着脸道:“怎么,知道错了?”眠雨嗯了一声,可怜巴巴的耷拉着脑袋,乖的跟只兔子似的。代璇就忍不住想要逗他:“那你说说,错哪儿了?”他怎么知道是哪里不对!眠雨正太忍不住抬手抓了抓脸蛋,茫然了。代璇看着眠雨这个模样,不知怎么的竟是想起了前世的弟弟来,当初她就是在这般的年纪开始与弟弟相依为命,没有长辈庇护的他们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父母留下的遗产,吃了多少苦头!眼下这小子睁着眼睛找不着焦距的样儿,像极了她那再也见不到的弟弟。“不知道是吗?”代璇揉了揉眠雨的脑袋瓜,不自觉的就开启了教弟模式,柔声道:“方才之事,经过和结果我都不想听,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没有我出现,你觉得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眠雨虽然年纪小,可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对世情的体会也许比代璇还要透彻,他会不知道接下来可能的结果吗?那几个汉子围住了他,也许会当场把他揍一顿,也许会把他给拖到没人的角落里胖揍,总之,他的小身板是不可能跟人对抗的,注定了要吃亏。眠雨咬了咬嘴唇,就算他从小就是在欺负人与被欺负中长大,可他已经好命遇上了贵人,难道就能见死不救了?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头顶,眠雨忍不住抬头,却看见了代璇温婉的笑容:“抱有良善之心自然是好的,可也要量力而行不是?若是为了别人把自己赔进去,那可不值当。更重要的是,你得先保住自己,若是自身都难保了,还管什么别人?你只有自己强大了立稳了,才能有余力去帮别人。”人都是自私的,区别只在于程度不同而已,代璇坚信这一点。ps:感冒了,各种想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