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然楼的斗戏还在进行中,虽然少了贵夫人们一掷千金,但楼下慕名而来的票友却依然热情重生之童养媳。有的是慕窅然楼的名声,有的是慕戏班子的名声,这些才是真正支撑起窅然楼生意的人。方才慈心会的第一次会议,沈寄以‘予人梅花,手有余香’来作结,狠狠的鼓吹了一下气氛,所以此时众人从另一道楼梯下去,听着里头吹吹打打的声音,心头都有一种升华了的感觉。她们已经不是下午自知用银子斗气捧戏子的人。马车上,季白小声说道:“夫人,今天跟您去看了贫民区,季白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又听了您方才的一席话,真的好想哭哦。”沈寄抹了一下脸,我煽情煽了半天,要是一点效果也没有,那我不是白说了么。方才除了不怎么听得懂的小芝麻,其他人不都得她煽得差点哭了。要是没有亲自目睹,效果肯定差一些。当然,那些夫人也都是人精,即便是被今天看到惨象触动,被她煽情的华禹打动,但那都是一时的。要吸引她们跟着自己一直做下去,还得有利益。随之而来的好名声以及和知府夫人的紧密联系才是真正让她们愿意一直投入的原因。当然,这不妨碍她们心底随之升华。“夫人,季白也想出把力,捐出三个月的月例,可不可以?”采蓝也道:“夫人,我也有此心。”做富家婢女也与当穷人日子好过多了,尤其是在魏家这样不用担心被男主人侵犯,不会被女主人随意打骂发卖的人家。“当然可以啊,无限欢迎。”沈寄捏一把小芝麻的苹果脸,“小芝麻,你想不想升华一下?”“啊?”小芝麻茫然的看着沈寄,低头继续玩她的布老虎。“今天你也看到两个哥哥大冷天还穿单鞋单衣了,后来也见到那些百姓屋子漏风过冬至都缺吃食缺柴火,你想不想帮帮他们?”小芝麻想了想,点点头。“嗯,乖女儿。”结果回去之后,沈寄把小芝麻装私房的匣子打开,她就把手按在上头,嘟囔道:“我的我的。”“你不是说要出力的么,合着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啊?”沈寄边说边拿手刮自己脸羞小芝麻。小芝麻听不懂,她是见到沈寄要拿她的东西所以赶紧护着,现在看她的动作表情也知道不是好话,便嘟着嘴跺了两下小脚。沈寄便又哄了半天,小芝麻终于同意了出血。可是这样她也舍不得,那样她也舍不得。其实沈寄也是逗她,那些都是别人给的见面礼,都是好东西,她也舍不得拿出去。这是给小芝麻攒的嫁妆呢。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是宝月斋专门做给小芝麻玩的,这些工艺很好,可是并不值钱。“好了好了,别一副挖你心肝的样子。娘逗你的!”沈寄把匣子合上让采蓝放回柜子里锁好。结果,小芝麻还算不依,沈寄奇怪的道:“呃,那你是想怎样?”小芝麻让采蓝抱自己到椅子上,自己打开匣子,半天拿出一把金瓜子递给沈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你倒也精明,知道拿这种人人都有的东西。不过,还算大方。”这金瓜子是去年过年的时候阮少夫人等人送的压岁钱,彼此之间都是见了面就随手抓一把给小孩子,或多或少。“好,回头帮你写上,小芝麻八颗金瓜子。”小芝麻把匣子盖好,想了想又抓了一把递给沈寄,露出几颗小牙笑得很甜。“好,十四颗。”沈寄很高兴小芝麻的表现,抱着她亲了两口。“弟弟。”“哦,你帮弟弟出的啊,真好!”听了这么久小芝麻和弟弟妹妹的故事,小家伙终于生出了几分姐姐的心了。虽然,被魏楹将故事扭曲得只剩下了弟弟。不过,能让小家伙有姐姐的自觉就好。次日,一众夫人的银钱都送到魏府。负责监督的汪夫人,刘同知夫人也来了,还有负责记账的阮少夫人。二少夫人本来也想跟着嫂子来,可是又舍不得丢下中馈之权重生之童养媳。昨日,不过是去了一条街道,沈寄送去的棉花和布匹,还有粮食都只够解他们的燃眉之急,要将所有的穷人都纳入帮助范围,自然需要更多的银子。她之所以送棉花和布匹,而不是棉衣是因为这样就不至于有人敢发这个黑心财,用黑心棉以劣充好。而那些穷苦人家,针线还是有的,针线活也是做得很好的,很多人甚至以此谋生。现在最急需的,依然是棉花棉布还有粮食,沈寄昨天就和家里做这些生意的几位夫人商量了,今日到她们府里的铺子去提货。各家送银子来的下人也纷纷表示了家里夫人遣他们来跑腿,任由魏夫人差遣。沈寄自然不客气,慈心会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于是立即分派各人去各处取货,负责送到哪几条街道。她还让牛二娃和马三儿帮她联络那些同样孤苦的孩子,私底下做监督,以防哪家下人中饱私囊。人多力量大,很快,数千斤的棉花,数百匹的成布还有几百带粮食已经分配完毕。还有缺的,那些店铺也纷纷表示立即到附近区县进货,一定保证这件事顺利完成。沈寄让人选择的棉花布匹还有粮食都是中等偏下水准的,这样,同样的银子可以做更多的事。而且,也不至于让那些富人觉得,自己吃的穿的竟然和贫民区那些穷鬼一样了。沈寄深谙做善事,也得顾忌许多。要是让阮少夫人等出银子的人有了这样不好的观感就不好了。而且,那些穷人心头也会别扭。阮少夫人打好算盘,然后报账,“夫人,今日购买棉花布匹粮食一共用去八百二十七两五钱银子,尚余四千五百两。”沈寄看向挽翠,她点头道:“夫人,帐实相符。”于是,沈寄、刘同知夫人还有汪夫人各自签下自己的名字。汪夫人的字写得有些歪扭,显见得会写字的时日还不久。她显得有些赧然。沈寄微微一笑,“汪夫人的字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以后勤练便是了。”刘夫人和阮少夫人也说了几句应景的话,她们心底其实对于汪夫人的出身还是有着优越感的。甚至跟随沈寄做这些事,心头也充满了优越感。沈寄也清楚,可是,只要她们肯出钱出力就好。有些事情,不是靠她一个人就能做好的。要不是有这些夫人们相助,她虽然也能买到同样的东西,但却要耗时更久。这可没几日就要过年了,总得让那些人过年有新棉衣新棉鞋穿,也有新棉被盖。在二十三过小年的时候沈寄又让人买了猪肉等年货给那些人送去,除夕夜便是各家两吊钱(二两银子)。这样一来,之前筹集的五千多两银子便差不多用完了。剩下的,刚好够供应大街小巷的大骨汤一直到开春不断。不过,总算是兑现了让他们过个好年的承诺。沈寄拍拍手,对小芝麻做出一个没了的动作。小芝麻也也学着做,然后跑过去给她七叔八叔拜年。魏杬很大方的给她一小锭金元宝,脸颊上得到侄女儿甜甜的一吻。沈寄已经给他发了截住目前的分成,还是很客观的。第一天就是三百两银子,除了那些梅花还有因斗戏增加的收入,他都可以分成。后来虽然没有那天那么多人撒银子,但是造势造得够,甚至也说了这些银子将会用到哪些贫民身上,所以来看戏的人也是做了好事。所以每日魏杬都能分到几两十几两不等。后来看沈寄带着那帮子女人做善事,连小芝麻都捐了十四颗金瓜子,他便也捐了两百两银子。左右第一天得的银子,大都是冲着大哥大嫂的身份,不是他分内应得的。因此,在每月只有固定月例的魏杉眼底,魏杬简直就是富翁。不过,他也给了小芝麻同样大小的一个金元宝,是跟魏杬借的。说好了等他拿到衙门发的报酬就还。之前通知大人说了的如果赢了是三百两银子,平了是二百两,输了也有一百两。只是他心头还是嘀咕,给衙门做事还不如给嫂子做事,嫂子都知道过年前提前发红利。而魏楹根本不知道他被兄弟抱怨了,他哪有这么细的心想到这些。沈寄给他出的以工代赈的点子很好,他和幕僚最近正在商议待年后把事情做起来。临近过年,还是像沈寄那样直接发放物资比较好。这件事做好了,可以推广,到时候他上一道辞采锦绣的折子上去,便是不小的政绩。当然,需要现在扬州府做出些成绩再上折子。小芝麻笑嘻嘻收了两个小金元宝然后递给采蓝帮她收着,然后跑回来靠着沈寄。魏楹看一眼两个兄弟,这两人都比刚留下时像话多了。他让他们读圣贤书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沈寄的投其所好让两人沉下心正正经经的开始做事。看来很多时候,还是必须刚柔兼备才好。待到除夕家宴散了,那俩小子结伴出门看街上放焰火,连小芝麻都一并带了去。她坐在魏杬的肩头高高兴兴的和父母挥手道别,魏楹和沈寄这才得了清净。两人坐在避风的庭院里一边看着星空间或燃放的焰火,一边闲聊着。“今天孩子乖不乖?”魏楹伸手握住沈寄的手问。“嗯,动得挺活泼。估计以后跟小芝麻一样,也是个坐不住的。也不知随了谁?”沈寄感慨道。魏楹一滞,随了谁这还需要问。他可是很坐得住的人。沈寄看清楚他的表情,呐呐的道:“我也没那么坐不住啊!”魏楹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你要是从来没被压抑过,小时候不是忙着为了吃饱饭而劳作,肯定也是小芝麻这样活泼的性子。我愿意一直宠着小芝麻,让她得到你没得到的生活。因为,那是我欠你的。”“你可别把她宠坏了,你宠我好了。”沈寄笑道,一边调皮的伸手挠挠魏楹的手心,“嗯,你干脆把我当女儿宠吧。”魏楹的耳根微微有点发红,这些多年他在沈寄有意无意的**下已经比从前放得开了,只是被她这么调戏还是有点不适应。“咳咳,我们回房去吧。”沈寄笑着睨魏楹一样,“魏大人,你在想什么啊,今晚要守岁呢,你就想上床歇着啦?我说我也想出去看焰火的,你又不让重生之童养媳。那我就只有在这里看了,你还动这样那样的念头。”魏楹气急,是谁拿爪子在他掌心挠痒痒,挠得他心都跟着痒痒了,她又这样。“再说了,我还是孕妇呢,你还是成日家的就想着这个。也不怕以后孩子出来说你总是戳他脑门。”魏楹的脸一下子通红,“你怎么这么百无禁忌的!”沈寄把手收回来,“哼,儒家做事总是喜欢扯块遮羞布。夫妻敦伦之事嘛,你面红耳赤的作甚?不知道的那以为我在调戏良家男子呢。”魏楹无奈的摸摸鼻子,原来你这不是在调戏我啊。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嗯,我知道近来是有些冷落了你,可是你也说了你是孕妇,我不让自己忙一点,哪行啊!”“是,我知道你是父母官,就是今天还惦记着大街上要五步安排一个岗哨,十步准备一大桶水,防着踩踏和走水。可是难道孕妇不是更需要人抚慰的么?怀孕了就该被冷落啊?”“是是是,需要需要。都是为夫的不是,好了吧。今晚随便你怎么折腾我都行。”沈寄看他一眼,“我懒得折腾你,你给我睡睡书房去就好了。好像谁离不了你似的。怀着小芝麻的时候你就不在身边,现在不说加倍对我好,弥补一下,还一天到晚的看不见人。这可是过年呢!”魏楹看着四下无人,两手伸过去,一只放在沈寄脑后,一只放在她膝弯,微一用力把人从躺椅上就抱到了自己腿上。他也是才知道,沈寄怀孕了脾气就变得有点像小孩儿。她甚至还要跟小芝麻争宠。都不知道两年前在京城她是怎么一个人度过漫长的怀孕期的。一想到这个,魏楹就觉得有些心疼。用力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她想听的话。哼,这还差不多!她虽然是当娘的人了,虽然平时看起来理智又成熟,可是也需要夫婿疼爱啊。尤其是怀孕期间。过了半天,她感到身下起了些变化,然后听到魏楹苦着声音道:“小寄,我怎么办啊?”“嗯,忍着。”“忍不了啊。”“再一会儿,小芝麻他们就回来了,还要一起守岁呢。”“可不可以不抱了?”“嗯,抱着你难受,可是不抱我心里也难受。”“那,还是我难受吧。”魏楹把人放在她肚子上,儿啊,爹为了你受罪可受大发了。沈寄闷笑两声,“我们回屋吧。”“嗯?不守岁了?”“小芝麻回来肯定已经睡着了,七弟八弟定然也不想和我们夫妻一起守岁。我看到他们和那俩漂亮丫头眉来眼去了。咱们自己守吧,随便以哪种方式守应该都可以,不一定非得干坐着。”“好!”魏楹立时精神了。他推推沈寄,“那你下来,我们回屋。”“你抱我回去!”“这——”魏楹迟疑了,这里是花园一角,下人都被屏退了。他抱着她自然是想抱就抱,可是这一路抱回屋去,那岂不是下人都看到了。“很,方才在人家耳边说了半天,原来都是口舌如蜜的哄人。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张敞呢?”沈寄碎碎念的数落着。“回屋去,要画眉还是要怎样,都由得你好不好?”沈寄气呼呼的从魏楹腿上跳下来,然后往屋里走。魏楹赶紧道:“你小心着点。”起身抓了个灯笼追了上去扶着她,生怕她踩到什么摔了。走到屋门,沈寄回身把魏楹往外一推,然后进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值守的季白苜蓿等人相视一笑,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小寄,你开门啊!”魏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寄不知怎么地心头就烦躁了,“你抱着圣贤的牌位过日子去吧!”魏楹摸摸鼻子,这又是怎么了。方才不是好好儿的么。他身体还在发痛呢,可她撩拨了人又把人关在屋外头。这怀了孕的女人,情绪真是一时一变啊。圣人是没说错嘛,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大过年的,你把我关在屋外算怎么回事啊?”说了半日,里头也不开门,魏楹招手叫来二门处的小厮,小声道:“把门弄开。”沈寄就看到门闩从外头被拨开了,魏楹进来把门合上,“媳妇儿,你怎么了?”“不知道,就是心头突然就不舒服了。也许真的是怀孕的缘故吧。”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就是这么个性子,她**来**去,私底下是能放得开了,当着人还是端着。她怎么突然就发火了。“嗯,没事儿,我让着你。”沈寄瞪着他,“哼,我怀着孩子呢,你本来就该让着我。”魏楹看向内室,“守岁?”见沈寄抬起两只手,他立即上前把人抱起来往里走,“嗯,守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