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寄,醒醒,该起了重生之童养媳!”“嗯嗯,再睡会儿。”沈寄裹了被子翻身接着睡,可是耳边的嗡嗡声没有停下,“快起来,今天还给祖父还有爹娘上香呢。”“让他们等会儿。”沈寄含糊嘟囔。魏楹无语,“这事儿,我跟他们商量不着,得依着吉时不能误了。快起来吧,等会儿小芝麻就要来吵你起床了。你都从去年睡到今年了。”声音里禁不住的笑意。本来让她睡睡懒觉也无妨,可是今天大年初一呢,祭祀的大日子。沈寄这才揉着眼眶坐起来,魏楹一看,这完全是放大版的小芝麻嘛。不由得摇头笑笑,然后拿过旁边的衣服帮着她穿。沈寄眯缝着眼看他,“你说你在外头能有屋里一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啊。”人前人后非得两幅嘴脸。小芝麻不久就来了,手里抱了昨天买的娃娃。这是魏杬买给她压惊的,昨天接上起火了,好在准备充分,执勤的衙役分出一部分人救火,另一部分人疏通街道,因此是有惊无险。许多人都说好在知府大人安排得周全,每十步就有一大桶水,五步就有一个衙役,众人都只是虚惊一场。其实小芝麻倒没吓着,她开始看到不远处起火还以为是故意放的呢,毕竟杂耍里就有喷火的。小家伙挺兴奋的,倒是把魏杬魏杉吓了一跳。想早些回来结果街上人多,挤回来就差不多入更了(十一点),那会儿小芝麻早躺在叔叔怀里睡得昏天黑地了。魏杬魏杉轮换着抱,春红柳绿还有采蓝一起被周围的小厮护在中间。回来听说沈寄安排各自守岁,也都很高兴的就回客院去了。采蓝自抱了小芝麻回房去睡,她一起来就抱着娃娃过来显摆来了。魏楹是今早才知道昨夜起了小火又迅速被扑灭的事的。因为事情不大,大过年的执勤的人就没有报到他这里来。他看到小芝麻抱着娃娃跟沈寄讨小衣服,沈寄在由丫头服侍着梳头,被她吵得没办法就让去把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找两身出来给她,不合身再扯了布做。小芝麻便高高兴兴的把娃娃放在榻上,拿了小衣服在采蓝帮助下往娃娃身上套。魏楹看着就抱手转开身子去笑,沈寄在镜子里头看到,知道他在笑自己。她方才还没有开眠,基本上就是这么个状态由魏楹抱着套衣服。可不就是个大娃娃么。梳好了头,沈寄也过来桌边坐下,一边给魏楹添粥一边招呼小芝麻过来吃早饭。小芝麻自己吃饭都靠采蓝喂呢,吃了几口偏抢过了勺子,要喂娃娃。沈寄起身把她的娃娃拿开,“会弄脏的,吃完饭再玩。既然会用勺子了,那就自己吃吧。”小芝麻傻眼,捏着小手道:“不嘛,不会。”沈寄站到她身后把着她的小手,“来,这样的,这只手扶着碗,这只手拿勺子,张嘴——对,就是这样的,小芝麻好棒。好,自己试试。娘跟爹都看着!”采蓝在一旁看着,小芝麻自己好像勺子都拿不稳,里头的粥也摇摇晃晃的要洒出来的样子。“奶奶,还是让奴婢喂吧,大姑娘还不到一岁半呢。”沈寄看看的确还不行,于是说道:“小芝麻是要自己吃还要采蓝喂?”小芝麻这回不逞能了,奶声奶气的道:“要喂重生之童养媳。”魏楹轻声道:“你可真是心急!”“我巴不得她一天就长大,更巴不得她永远不要长大。”吃过早饭,一家三口一起往院子里供奉牌位的偏院去。今天大年初一,自然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裳,小芝麻很高兴的左手牵着父亲,右手牵着母亲,看到魏杬和魏杉过来,便高兴的叫,“七叔、八叔”那两人便过来给魏楹和沈寄行礼,然后又逗了小芝麻两句,一起往偏院去。一应仪式行完,一家子落座饮茶。小芝麻自然是坐不住的,抱着娃娃就跑出去了。采蓝忙忙的福身跟了出去,沈寄看一眼厅内的人,将没有出阁的季白也支了出去,只留下挽翠和魏杬魏杉身边的春红柳绿。她笑着说:“小芝麻很喜欢这个娃娃,看来八弟很懂得小孩子啊,以后一定是个好父亲。”魏杬一愣,魏杉也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提起这个话题。魏楹第一反应就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好父亲啊?虽然他不会在人前像魏杬一样把小芝麻顶在肩头,但不能就否认他是好父亲吧。再一看沈寄的脸色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大过年的,我也不想说一些不讨人喜欢的话。只是,五婶六婶走的时候也没交代过,说春红柳绿是给你们屋里人。你们还没有成亲,如果不是长者赐,那么不管是纳妾还是有了通房都不是太妥当。所以,如果真的为她们好,应该往长远去想。”沈寄凭直觉,觉得俩丫头与俩少爷间都有些暧昧,要是不敲警钟,怕是真的要有质的飞跃了。本来她是觉得只要不搞出人命她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可后来想想,这俩人也不是完全不听人说的,而且两个丫头也还算老实本分。所以,该说的她还是得说。谁让她顶了个长嫂如母的名头呢。长嫂不好做啊,有些棒打鸳鸯的事亲娘做了都遭记恨呢。春红和柳绿在沈寄一开始说的时候,都是胀红了脸,魏杉和魏杬也是面红过耳的。这会儿都讷讷的应‘是’。沈寄这话如果是早些说他们肯定是理都不理的,不过近来看她行事,俩小叔子倒是越来越信服这个嫂子了。而春红柳绿也不是蠢人,听得出来沈寄是为她们着想。心头也暗自埋怨自家夫人既然要留下自己照顾少爷,怎么就一句准话都不肯说。沈寄看一眼魏楹,该你说了。魏楹清了清嗓子,“你们岁数也不小了,要不是在老家闯了些祸,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至于你们日后要收房里人这些都是你们的自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就没有这样的自由。不是不想,是没这个可能啊。“不过,你们嫂子说得对。是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担当,要做什么也得过了明路。”中午的时候,魏楹和两个兄弟喝酒。平日里魏楹很忙,而两个兄弟避他如躲猫鼠,所以这还真是头一回。一开始,三个人都有些放不开。虽说是兄弟吧,可从小不在一块儿长大。魏楹也就是给老爷子守孝那一年才在家呆着。可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十天半月都不会见上一回。见上了也不过是行兄弟之礼打个招呼而已。要不是这次俩人闯了祸躲到魏楹这里来,他其实都不太分得清楚哪个是老七哪个是老八。而且,魏楹是自律很严的人,对这样两个名声一点不好的堂兄弟,虽然不好拒绝,心头肯定是谈不上欢迎的。只当是包袱接下,倒没成想沈寄说只要是人都能发掘出好的一面来,这俩人还真的就被她弄上,呃,也说不上正道吧。但至少人来了几个月了,没给他闯什么祸倒是真的。对此,沈寄私下里还是很得意的,说魏楹不会理解圣人的话,圣人都说了要有教无类,怎么能那么简单的就圈着人读圣贤书呢。这个,魏楹服输。不过,看沈寄已经能很自如的和两个堂弟说话,甚至方才她端起大嫂的架子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他们也只是听着没有反驳。据他所知,这两人可是早就对家里的丫鬟下手开过荤的了。而五婶六婶的确不地道,把丫鬟安排在这里,什么话都没有。这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小寄管着内宅,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她们不在意丫鬟的清白与名声,可是小寄是很在意的。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丫鬟被糟蹋却找不到人负责任的事,她会很难过的。魏楹有点不知道不教训他们,还能以什么方式相处。所以这酒,哥三喝得着实有些别扭,气氛可以用沉闷来形容。魏楹想起沈寄说的话来,“你可以和他们聊些男人的话题嘛,至于具体聊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男人。”男人最喜欢的话题,那不就是女人么。可是,跟这两个成天被他挑剔教训的兄弟聊女人,他怎么开得了口。这大过年的,就这么干巴巴的喝酒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个小寄,平日过节气不都是一出吃饭的么。有她调节气氛,自己基本不用怎么说话,哪里需要还想着怎么说话不至于冷场之类的。其实魏杉魏杬的感受跟魏楹差不多,他们都有些怵这个优秀的长兄。比起来大嫂真是亲切多了,而且做事爽快干脆,让人很是欣赏。结果今天丢下一句,“今天过年,你们哥三好好喝一杯,我就不凑合了。”就拉着小芝麻走开了。魏楹举着酒杯还是开了口,“呃,你们也不要怪大嫂多事。她是很看重女孩子名声的人,而且又喜欢把身边的人都纳入保护之下。春红和柳绿老实本分,这段时日算是入了她的眼了,自然是要护着。我们府上的丫头就是我的同僚来求做妾室,她也没有答应。所以,你们住这里一日,就最好守她的规矩。不然,她要是气急了抽鸡毛掸子打你们,我也不好说情。”抽鸡毛掸子打人,不会吧,大嫂看起来那么温柔可人。两人都不自禁的抬头,眼底很明确的表达出这个意思。“不信可以试试。”魏楹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魏杉和魏杬对视一眼,想起方才说起收房里人时这位板正的大哥眼底的纠结,再想想有关他惧内的传言,忍不住心头就像,你不会是被打过吧?这么一想人不由得就放松下来,没方才这么紧张了重生之童养媳。魏杬哪看不出来他们怎么想的,“我是她夫婿,她怎么都不可能对我对手。可是你们两个嘛,是小叔子,她气急了要教训你们也是说得过去的。”沈寄肯定不会动手打他,她只会不要他。魏杉小心翼翼的问:“大哥,你不纳妾,该不会就是怕大嫂抽鸡毛掸子把人打出去吧?”说到最后,忍不住就带了笑。魏楹摇摇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自己给自己又斟了一杯,“她要是肯闹,不管闹多大,我都不怕。我怕的是她不闹。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你们大嫂这样的女子,怕是也没有多的了。”魏杉和魏杬想想,的确是不曾见过。魏楹摇摇头,“唉,不说她了。你们俩随意,菜不够再让厨房添几个。”“够了够了。”魏杬想了想问道:“大哥,听说大嫂厨艺超好?”魏楹带点得意的笑笑,“嗯,还行。不过她现在怀了身子,不爱进厨房。等以后生了孩子,要是你们能把她哄得很开心,她就会很乐意下厨做菜给你们吃了。小权儿那小子的嘴就最会哄人了。”魏杬魏杉对视一眼,他们还看到过小权儿跟扭骨糖一样在大嫂怀里扭来扭去的撒娇,可那是他小,他们能怎么哄大嫂开心啊?大嫂哄着他们两个当玩儿还差不多。算了,厨娘的手艺也不错的。既然说开了头,酒也喝上了,到后来话题就自然而然多了起来。虽然因为之前种种,并没有一下子就达到融洽的地步,但毕竟算是一个解冻的开始。哥三到后来都喝了不少,然后发现原来彼此酒量都不差。魏楹站着站起来,“以后无事,你们尽可上街走走。不过,扬州地界上冲着我来自然会有人来巴结讨好甚至是构陷你们,自己多长个心眼。”这两个兄弟也不是傻子,方才他其实已经一边喝酒闲聊一边告诉了他们现在天下的大势,以及他采取的两边不靠的对策。连这扬州府的情势也分析给他们听了,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放出去见见世面。不然,永远不能撑门立户。魏杬和魏杉点头应是,方才大哥和他们将那些,让他们感到了被重视。而不是之前就把他们拴在家里读书写字那种敷衍。魏楹回到屋里,沈寄正应小芝麻要求在讲故事。两母女老早就吃完了午饭了,甚至都小睡了一下起来了。魏楹过去走下,小芝麻拿小手在鼻前扇扇,“臭臭!”魏楹捏捏她的小鼻子,“这是酒香,你不懂。”“臭爹爹!”“敢说你爹我臭,你等着。”魏楹在小芝麻怕痒的地方呵着,小芝麻笑得浑身打颤的倒在榻上。沈寄就叹了口气,魏楹倒在小芝麻旁边收了手,“怎么叹气?”“正月初二走舅舅,可是小芝麻没有舅舅,你和我也没有舅舅。”魏楹一滞,还真是,他们一家三口都没舅舅。其实他应该是有的,只是找不到。“有也走不了啊,我出仕在外,哪有什么亲戚可走。明儿我们去庙里吃斋吧。正月初一你嫌人家想少头香的人多得山道都要堵了,明儿就不会了。我难得能歇几日,好好陪陪你们娘三。我们不走台阶,直接从后山坐马车上去。”沈寄摸摸肚子,点点头,“好!”不走台阶通常被视为心不诚,她其实是冲着那好吃的斋菜去的。也让小芝麻多和自然亲近。“我方才和七弟八弟摊开来揉碎了什么都说了。希望他们两人今后能知道轻重脱胎换骨吧。”“嗯,会的。这样的话,除了六弟,你也能多两个臂助。对了,小权儿和我说他以后要当大将军呢。你觉得如何?”沈寄打开匣子,取了一块薄荷糖放进魏楹嘴里。他已经用青盐漱口了,只是嘴里还有残留的酒香。看小芝麻张嘴等着,也放一颗到她嘴里。“大将军?魏家是书香传家,就是有人脉也是在文官这边。武将,没有什么来往。我结交的那几个,现在都还是低阶的。而且,十五婶舍得么?上阵杀敌看不是说着玩的。古来征战几人回啊!”“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的,所以我觉得他可能不只是说说而已。我觉得魏家教育子弟的方式实在有些呆板,我的儿子以后可不能在那种环境长大,教得来功利心太重了。就知道出人头地”魏楹纳闷的道:“不都是这样的么?”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哪个大家族不是这样的?沈寄小声道:“徐茂就不是这样的。”魏楹看看沈寄的肚子,可以想见,在未来教育儿子的问题上,他们俩肯定会有分歧。他可不想要徐茂那样不求上进的吃货儿子。“小寄,以后小芝麻归你管,小包子归我管怎么样?”“不行!”沈寄断然拒绝。又不是离婚,哪有女儿归我管,儿子由你教的道理。共建共管!魏楹脑子里畅想了一想,二十年后的小包子,和沈寄一样爱睡懒觉爱吃,时常抵牾圣人教诲。小富即安,农夫山泉有点田就满足了。这怎么行?儿子的教育大权,他一定要掌在手里。至于小芝麻,养成小寄这样挺可爱的。日后找个知情识趣的女婿,就能和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