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影西有点猝不及防,她无措地看着雷皓天与琳琅,想下去打声招呼,可是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她就像一条溺水的鱼,呼吸尚且困难,根本无暇去思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皓天引着琳琅,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琳琅穿的衣服真漂亮,及地的红色丝绸,水一样流泻下来,她的头发盘在头顶,典雅端庄,耳朵上,脖子上,莹白的钻石璀璨夺目,几乎将麦影西的粉钻映得黯然失辉。她的手身体有点微斜,很得体很亲昵地靠着雷皓天的肩膀,那是一种非常从容的亲密,他们曾一起出席过许多许多社交场合,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所谓天作之合,不外如是。恳他们终于停在了她的面前。麦影西的嘴唇张了张,目光却忍不住在他们交挽的手臂上不住流连,她想表现得更加大气一点,但脸色仍然变得异常苍白。“皓天……”她试图叫他的名字。让雷皓天英俊绝伦的脸,优雅而冷漠,就像一面大理石的浮雕。“雷夫人的生日,作为晚辈,我们理应送一份大礼,不过,今天也是我和皓天的订婚宴,不如,两相抵消,我们谁也别客套了。”琳琅将雷皓天依偎地更紧,满面笑容,非常完美的外交辞令,表情也自然得好像这本来就是排练了几百遍似的。麦影西喉咙一哽,她没有接琳琅的话,只是望着雷皓天,一眼不眨地,直直地望着他。雷皓天却仿佛戴着一面面具似的,他的表情没有半丝波澜,那双深邃如寒潭,而又清透如琉璃的眼睛,没有一点情绪,它们那么美,美如星辰,但又那么冷,冷若冰川。麦影西没有大哭大闹,甚至,没有问一句,她只是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毫无意义地数着数字。一.二.三.……十.第十声的时候,麦影西将目光收了回去。她低下头,忽然笑了笑。底下的宾客被彻底弄懵了,可是,这些人,本都被练成人精似的,无论真相怎么样,琳琅是他们这个阶层的人,麦影西本来就是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丫头,如果没有雷皓天当做靠山,捏死她,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没有人在乎真相或者公道,他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宴会被赋予的新意义。小雷夫人的生日晚宴,以及,雷皓天与琳琅的订婚仪式。这个结果其实不错,大家都开心。从哪里来的人,就应该回哪里去,想妄图用自己年轻的资本来换取通往上流世界的钥匙,那只是小丫头的想法。现实,没那么多童话。唯一为此觉得惊讶而愤怒的,只有顾延卿,他本来只想送上礼物,祝福一声后便离开,却未料到,目睹了眼前这一出闹剧。他推开众人,大步走上台,将呆愣如木鸡一样的麦影西往自己身后一拉,怒气满容地站在雷皓天面前,“你什么意思!”雷皓天依旧是那样一副极冷漠的表情,倒是琳琅,看着突然出来的顾延卿,她静静地望着他,问:“延卿,我们是不是多年的朋友?”顾延卿愣了愣。他确实与琳琅相交多年,在琳琅被雷皓天若有若无地拒绝后,一直陪在琳琅身边的人,也是顾延卿。他怔了怔。“现在,我和我爱的男人订婚了,难道,你不该祝福我吗?”琳琅继续盯着顾延卿,轻轻地问。顾延卿顿时郁结,他愤怒地看了一眼雷皓天,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雷皓天,今天你必须给个说法。你说会一辈子对影西好,我才会将她让给你!早知道你这样欺负她,我——”他越说越恼。然后,真正让顾延卿恼恨的,是雷皓天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突然挥拳,猝不及防的,将雷皓天当初打他的那一拳,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雷皓天没有躲开,倒是琳琅惊叫了一声,她扑过去,就要给雷皓天处理伤口,却被他冷冷地推到了一边。俊白的脸上出现了一块红印,嘴角溢出一道血痕,他却不以为意,只是用手背淡淡地将其抹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雷皓天终于开口,目光却越过顾延卿,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麦影西,“她是我父亲的妻子,是我的继母,我怎么可能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