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瞅了她一眼,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舒唛鎷灞癹我都知道,舅舅不可能不知道。漪儿跟舅舅闹着要退婚,虽是以升学为借口,没有明说,恐怕舅舅不会不调查一番。让她在咱们家一躲一个暑假,也未必不是舅舅的缓兵之策。若是戴孟元的身份再暴露,舅舅就更不可能同意。”“戴君真就投身革命、一去不反了?革命也不过是想过上好日子。漪儿从早了就想留学去,他若同漪儿一同出去,不是很好么?何苦来过那种日子?漪儿说戴君春末夏初之时去考过教育部的公派留美生……”“那是不可能的。”无垢不假思索的说。“怎么不可能,你太小看爱情了。”“我从不小看爱情。更不小看革命者的热情。不信?不信咱们走着瞧。”无垢戴上墨镜,“下车吧,咱们且喝咱们的茶,先不管那些有的没的——船到桥头,自然会直的。”无暇跟着下车。无垢走的有些快,她追上去,看看无垢,笑了。“笑什么?”无垢问。“你有时候,还是蛮有脑筋的。”无暇低了头。无垢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姐姐在骂她:“赵无暇!”姐妹俩笑着一同走进今雨轩。经理见是赵家的两位小姐,急忙让人开了楼上的一间预留的雅座。无垢进去,便推开了后窗。后窗正对着一片荷塘,岸上假山柳树错落有致,景致甚好。她问:“程十小姐来了吧?”“是,程小姐在楼下雅座。”经理将单子放到桌子上。“就照我们平时爱吃的上吧。横竖刚用了早点,也吃不下什么。”无垢说。“好的。二位今日怎么有此雅兴,通常都是下午来的。”经理笑着问。这些小姐先生们,总是过午才起床,来茶室吃吃下午茶,会会朋友,约了晚餐之后,再去看戏跳舞,厮混至下半夜方散的。这么早上来喝茶,实属罕见。“啰嗦。”无垢笑道。她指着后面荷塘边的两把大伞,问:“那是谁,可是要在荷塘边赏花喝茶吗?倒是挺会享用。”“正要跟赵小姐说呢,是孔先生和金先生一早定了位子在这里会朋友,说是不让杂人进去。这时候恐怕就要到了。”经理微笑着说。“哦?”无垢看了无暇,笑着问:“是哪位金先生?”“金总长的大公子。”经理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无垢扶着窗台,笑吟吟的说:“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没想到金慧全也在这儿呢。”无暇却只管专心的勾着点心单子。无垢见她这样,也不去撩拨她说话了。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颈间的丝巾。不时的看一眼后院,安静的很。不久跑堂送进来茶点。无暇问:“知道程小姐在楼下那个雅间吗?替我们送点心过去吧。”她要的点心多,一样一样又挑捡着静漪爱吃的放回堂倌的木盘子里,嘱咐他下去送。“告诉程小姐,我们等她一起回家。”堂倌答应着退下去了,无垢才说:“二姐,你来看,那是谁?”无暇以为无垢引着她去看金慧全,正觉得不好意思,不想无垢严肃起来,便走过去,还没站稳,便“哟”了一声,说:“这不是刚刚那位先生么?咱们还担心找不到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