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电灯亮了起来。..花园子里顿时被灯光照亮了大半。静漪揉着眼,适应了光线。陶骧扶稳她,看她妥当,才将她扶下栏杆。两人都看到花园南门处进来了人。电灯的路线是经过特别设计的,从南门进来的蜿蜒小路,沿途都挂着电灯,又恰好穿过花圃。陶骧低声道:“是父亲。妲”静漪整理了下衣裙,迅速瞟了陶骧一眼——陶骧则望着向他们走来的父亲。父亲的随扈史全紧随其后,还有个提着灯笼的老仆——静漪碰了碰他,问:“还不快过去?”陶骧垂手,拉起她的手来禾。静漪摸摸地摆脱他的掌握,轻声道:“让父亲看见这样不好。”池塘上的微风吹来,清凉的携着莲叶清香,她的脸仍是热乎乎的——刚刚此处是暗了些,可难保灯光亮起的一刹,她和陶骧亲密的举动,没有被看到……她不禁双手交握。陶骧挑了下眉尖,走在前头。陶盛川远远地先站住了。他少见地拄着文明棍,等陶骧和静漪来到面前。..“父亲。”陶骧叫道。静漪声音更低,站在陶骧身边。陶盛川点着头,温和地问道:“是从老太太那边过来的?”“是。”陶骧答道,“在奶奶那边用的晚饭。从这边回去,顺脚。”陶盛川听了,微笑点头。静漪在一旁看了,顿觉此时老爷子的心情十分的好。她不禁又看陶骧,见他一副想马上就走的样子,对他摇了摇头。陶骧眉皱了皱,就听父亲说:“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来这里了。老七,陪我散散步。静漪也来。”陶骧刚要开口,静漪先轻声说:“是,父亲。”陶盛川看了静漪,微笑道:“静漪回来这些日子,气色好多了。”静漪笑着说:“奶奶说,我进门的时候把她吓了一大跳,又黑又瘦,像只黑猩猩。”陶盛川被逗乐,笑容满面地望着略显活泼的静漪,转眼又看看跟在身后的儿子。见陶骧也在微笑,陶盛川道:“静漪要是黑猩猩,老七就是大猩猩。”静漪不想公公会拿陶骧开玩笑,愣了一下,随即便笑起来。..虽不敢笑的放肆,可也笑到满面通红。陶骧被父亲和静漪当了笑料,无奈的很,见他们俩这么高兴,少不得忍了。他越是这样,陶盛川与静漪越觉得有趣。陶骧看他们走在一处,静漪在父亲身边、父亲拄了文明棍,步子不疾不徐地走在这花园小径上,说说笑笑的,俨然父女。这气氛,反而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见了些外似的……他看着静漪微微侧了脸,凝神听着父亲讲话。头上的珍珠发圈,衬着她那一头卷发,看久了,越发显得她活泼泼的,要比实际年纪小了些……她似发觉,回头看他,对他眨眨眼,微笑着说:“牧之,我晓得要送奶奶什么寿礼了。”陶骧扬起眉来,见她笑的有些得意,不禁问道:“送什么?”静漪摇头,说:“赶明儿我再告诉你的……父亲,我能采几朵玫瑰花回去吗?”陶骧一听,且要出言阻拦,不料陶盛川却说:“去吧,想采多少就采多少。只是仔细些。”他说着,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史全。史全忙从老仆手中拿过灯笼,跟着静漪往路边的玫瑰丛中去了。“孩子气的很。”陶盛川微笑道。陶骧晓得静漪是故意走开的,于是站在父亲身边,看着静漪采玫瑰,听到父亲咳嗽几声,喘息间带了点杂音,便说:“父亲,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往回走了?”“还早。”陶盛川摆手。手帕按在嘴边,又咳嗽了几下,才止住。陶骧搀了他,道:“父亲要多保重身体才是。”陶盛川喘息已定,点点头,道:“老??毛病,不怕。有一样,南京今日通电全国,广而告之西北军平叛有功,特颁嘉奖令,犒赏西北军诸将士。此事你竟在师一级会议上说‘不值一提’,可有?”陶盛川的语气并不见严厉,陶骧却绝不敢忽视。陶骧点头道:“有。同西北军付出的代价相比较,区区嘉奖令,的确不值一提。”“你可知道,会有人抓住这句话,大做文章?”陶盛川问道。“这并不出奇。”陶骧还是皱了眉。陶盛川沉吟片刻,道:“自从我卸去军务,也想找合适的时机卸去政务。眼下倒是个好时机。”陶骧说:“虽然父亲早有此意,倒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父亲一退,那些人老的老、小的小,恐怕都难当大任。”“我已经正式向南京递交辞呈。过几日就该有消息了。继任者,我推荐了几位,正像你说的,老的老,比如蒲老,倒是极合适的;小的又小,虽初露峥嵘,毕竟缺乏历练。恐怕都不能入索长官的法眼。所以将来这位新上任的行政长官,倒真不一定是何方神圣。”陶盛川说。陶骧看着远处。玫瑰丛中的静漪,正手执短刀,将采下来的玫瑰花枝干上的刺剥掉……“这么说来……费玉明在此地居留已经有一段时间。”陶骧说。陶盛川点着头,道:“他要在返回南京之前,借颁布嘉奖令,办庆功宴,就在三日之后。”陶盛川看着儿子。陶骧面色有些严峻,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陶骧看着静漪抱了一捧玫瑰花向他们走来,才轻声说:“我本想等仲成和敦煌彻底平定新疆,再大大的庆祝一下。既然这样,父亲,我们当然要给费特使这个面子……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后日奶奶的寿辰。您说呢,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