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妍对云公子倾慕许久,只要是云公子的东西,她都爱屋及乌,恨不得当宝贝供着,更何况这支紫竹箫跟随云公子多年,她做梦都想从苏谨心的手中夺过来,现在见苏谨心毫不犹豫地将紫竹箫扔出了正堂外,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啊的大叫一声“我的紫竹箫……”就撩起裙摆,小跑着出了正堂,慌忙去捡那支紫竹箫,哪顾得了众目睽睽之下,要继续维持她端庄高贵的苏家大小姐形象。但此刻正堂内的人,谁也没有心思去想苏大小姐这失仪的举动,因为他们已经被苏二小姐的那一声‘苏守正’吓得心惊肉跳,差点魂飞魄散。苏守正!苏守正是谁,那可是苏老爷的名讳,在这苏家,敢喊老爷名讳的人,除了已故的老太爷,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但今日,二小姐竟然当着苏家上下之人的面,胆大包天地喊了自己亲爹的名讳,而且还面无惧意,莫非是向天借了胆不成。他们不会听错了吧,嗯,一定是幻觉,在场的所有人皆不敢置信,毕竟这世上哪有当女儿的直呼爹爹的名讳,别说是苏家这般的世家望族,就是一般普通百姓,父女间闹翻了,也没有一个会如二小姐这般,气愤之下,什么都不顾了,指名道姓地就喊苏老爷苏守正。谢姨娘傻眼了,梅姨娘惊呆了,柳姨娘与三小姐苏谨怡直接跪倒在地,垂了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跪在地上的梅姨娘忙拦住苏老爷,并使劲地朝苏谨心打眼色,让她向苏老爷认错,但苏谨心既然话一出口,也没有打算收回,再说,即便她刚刚求饶,苏老爷能放过她?反正这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干嘛要忍气吞声,任由苏老爷打骂,当然,她苏谨心是再世为人,哪能轻易地就让苏老爷要了她的小命,她要活着,至少在谢姨娘和庶姐苏谨妍没有得到该有的报应之前,她还必须活着。“滚开,贱人!”昨晚,苏老爷对梅姨娘还恩爱有加,但现在,他却一脚狠狠地踢开梅姨娘,取过小厮手中的鞭子,直接走向苏谨心。梅姨娘被苏老爷踹倒在地,谢姨娘抚着小腹,一脚踩在梅姨娘的手上,笑里藏刀,“霞妹妹,老爷亲自管教二小姐,夫人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姨娘,何必自找苦吃。”这梅姨娘是怎么回事,几个月前对她还是谢姐姐长,谢姐姐短的,一心帮着她,可自从她被关了柴房,再放出来后,却开始帮着苏谨心这个小贱人,她也不想想,她被关入柴房,到底是谁出的主意,谢姨娘想了半日,还是想不通这梅姨娘为何会被苏谨心这个小贱人给收买了,还有,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她们在苏家,究竟做了什么。鞭子一甩,重重地抽了过来,打在苏谨心的身上,立时,一阵剧烈的痛遍袭周身,疼得苏谨心紧紧咬住了牙关,这一鞭,算是她还给苏老爷的,谁教他是她的生身之父,更谁教她没有将翊儿带回来,也无法让翊儿葬入苏家的祖坟中,害得翊儿从此成为了孤魂野鬼,无处安息。痛,是撕裂般的一寸寸蔓延,但与翊儿的死相比,这点痛,带给她的根本微不足道。翊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用,竟连你的尸身都保不住,让你落入了云公子的手中。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姐姐就可以接你回苏家,把你的灵位放在苏家的祠堂内,很快,很快……苏谨心没有躲闪,在硬生生地承受了苏老爷的一鞭之后,就退了两步,眸光幽深地犹如来自地狱的鬼魅,带着嗜血的光芒,冰冷阴森。“爹,上万株新茶的事,您还记得吗。”明年,苏家要向朝廷进贡新茶,而原本种在五云山那处山庄内的新茶却已经坏死,但苏谨心上次回来告诉苏老爷,说范老离去前,又另种了上贡的新茶,苏老爷听后大喜,自然对立下大功的苏谨心多了几分宽宥,也没有深究牵扯到她的满城流言。但一事归一事,苏家的危机一解除,苏老爷也用不着苏谨心了,便开始对她不冷不热,过河拆桥了。“你想说什么?”苏老爷正挥鞭要再打下去时,苏谨心嘴角诡异的笑,看着苏老爷心中忽然不安起来,林氏生的这个小贱人,不会暗中又留了一手,想毁他苏家吧。苏谨心忍着身上的痛,呵呵呵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张狂而又倨傲,却带着恐怖森冷,听得在场的人毛骨悚然,“爹就打死女儿吧,女儿是真的不想活了,可这黄泉路上,女儿一个人实在太寂寞,所以,女儿决定,让整个苏家的人为女儿陪葬,呵呵……”纤手一指苏老爷,又指向谢姨娘,随后指向了在场所有的苏家人,“还有你,你们,都陪着本小姐一起死吧。实话告诉你们,只需本小姐一声令下,那上万株的新茶就会在顷刻间被烧的干干净净,呵呵呵……明年,明年苏家交不出贡茶,就等着满门抄斩吧,谁也别想活!”一旦二小姐烧了上贡皇家的新茶,苏家就无法向朝廷交代,这滔天的罪名,别说是苏家,就是那江南众世家之首云家也承担不住,在场的所有人吓得脸色惨白,胆小的三小姐苏谨怡直接哭了出来,“二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苏谨心这个小贱人,真是好毒的心啊,竟然想让整个苏家的人都陪着她一起死,谢姨娘恨得在心里直骂苏谨心,但也不敢再出声惹怒这位二小姐,若苏家获了罪,她图谋了十多年的苏夫人之位,也就只能到阴间去当了。没有苏家,何来的苏夫人,谢姨娘的胸口仿佛憋了一口气,堵着她难受,若这么放过苏谨心这个小贱人,日后她再拿新茶的事大做文章,岂不事事都要依从,这苏家,恐怕就没有她和妍儿立足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