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妆停了一下,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处,张着嘴,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她偶一回头,见后面尘土四起,想必西施已经去而复返。她往前张望一番,发现约两百米处有树木参差,她又计上心来。对,只要坚持跑到那棵树那里,她爬上树就好了。难不成这条狗也会爬树么?只不过,她真的是筋疲力尽了,只不过勉强跑了几步,便已举步维艰起来。而后面汹涌奔袭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她心急如焚,望着前方屹立的树木一筹莫展。就是这么稍微地滞了一滞,后面西施便已经追了上来。大汗如瀑。汗水已将她头发完全打湿,又沿着额头滴落下来,沾在睫毛上,刺激得眼睛一阵疼似一阵。她反手将眼部周围的汗水随便抹了抹,努力眨了眨发疼的眼睛,此时手中的柴块已将燃至手边,她只得丢弃不用。如今赖以抗衡的火种没有了,要想对付西施,还真是黔驴技穷了。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赶紧奔至那株大树面前。突然间,喀嗒一声,林湘妆脚下一扭,她扑地一下身不由己跌至地上。这一次,是真的把脚给崴了。而就在她跌倒的瞬间,一道黑影当头罩下,却是西施已经追上前来,“敖”地叫了一声猛扑下来。林湘妆脚上已是疼痛钻心,这时见西施扑来,她已是避无可避。唯有苦笑连连,叹息着仰天大叫一声:“天亡我也!”“砰”地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了下来,西施大张着嘴,露出森森獠牙,从它嘴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口水毫不含糊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股恶臭气息扑鼻而来,几乎将她熏得晕倒过去。好吧,假如这一切都是天意,她又能如之奈何?她尽量偏过头去,双眼一闭,静静等待着被一口咬断喉咙的死刑到来。“咻咻”接连两声,空气里传来某样利物急速穿刺而来的声音,接着耳边传来狂躁悲愤的长声嘶鸣,似乎又有什么灼热的**自上方落了下来,依稀还带着腥甜的味道。接着身上一轻,预想中的致命一咬没有来到,那畜牲惨叫着连滚带爬地逃窜开去,一个焦急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林姑娘!林姑娘!”这个声音如此耳熟,林湘妆还没来得及想起这个人是谁,她也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且眼睛一直发疼而无法睁开双眼,加上明白自己已经得脱大难,不由长长吐了口气,虚弱但却完常放松地躺在了地上,几乎连一个手指头也不愿意再动上一动。有人从远处奔袭而来,掠过一阵热风,笔直地刷过她的身体。然后,有人重重地在她身畔跪了下来,抑制不住急促的喘息声,略含惊恐,几乎是颤声问道:“林姑娘,你……你……”这个声音,赫然竟是单俊来。林湘妆感觉到喷出去的气息似乎遇到了阻碍,有一部分被反弹了回来,很明显这呆子在用手指试探她的呼吸。看她一动也不动,他许是以为她已经死了吧?不过,貌似他不是被罚闭门思过三天吗?怎么跑出来了?哦,当然了,要感谢他跑出来,不然她这条小命还在吗?那边单俊来探得她气息尚在,这才放下心来。他轻声地状似商量地说道:“林姑娘,你觉得怎么样?我看你好像很累,这样躺在大日头底下也不是办法,不如我送你回去可好?”林湘妆抬起手来,遮在眼睛上方,然后才徐徐张开眼来,看着他紧张焦灼的脸,微微笑道:“好!”单俊来见她睁开眼来,又对自己轻轻一笑,不由一阵心花怒放,一边动手将她扶坐起来,一边憨然笑道:“林姑娘,你没事就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林湘妆正要向他道谢,却听一阵急促而凌乱的声音从西边传了过来,紧接着,周扶弱尖锐而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谁伤了我西施?是谁?”单俊来扶着林湘妆的手蓦地一顿,然后轻轻松了开来,起立面向周扶弱快步而来的方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小姐,刚才俊来一时情急,所以不得已用袖箭射伤了西施的眼睛,请小姐见谅!这件事我自会向公子请罪……”“啪”!重重的一声,周扶弱抓过旁边丫环手中持着的团扇,迅速倒转过来,扇面在后柄在前,朝着他的脸便狠狠砸了上去。单俊来没有躲避,生生受了这一记。“单俊来,你好大的狗胆!”周扶弱是真的怒了,一张俏脸严重变形,看上去甚为可怖。“你知不知道西施的身份?它就是你半个主子!你竟然弑主犯上?!”“单俊来,你不是应该在思过房思过吗?你怎么会跑出来的?”绿绵不忘火上加油道:“可见你再没把公子小姐放在眼里的!”“来人啊!”周扶弱柳眉倒竖,怒不可遏道:“护院单俊来与府中奴婢林湘妆私通,不遵主令,弑主犯上,其罪当诛!给我把他乱棒打死!”众人得令,呼啦一声蜂涌而上。要知道这些个家丁们,平日里对几名护院也甚是不满。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奴才,偏偏这些护院就常常把自己当副主子一样将家丁们使唤来使唤去的。这个时候真是巴不得周扶弱一声吩咐,他们摩拳擦掌,纷纷准备痛打落水狗。“小姐,他可是为了救她而射伤西施的……上次是小铃铛……她好像故意和小姐你作对呢。”绿绵眼睛看着半撑着身子坐在地上的林湘妆,提醒周扶弱道。不提犹可,一提之下,周扶弱越发怒气勃发。真是新仇旧恨,一古脑儿涌上心来,简直如杀了她的高堂至亲一般。“你们……”她因过于愤怒而颤抖着声音,指着林湘妆说道:“把这个小贱人和单俊来一起打死!”“呼啦”一声,所有人连同春兰夏蝉在内统统围了上去,雨点般的拳头从天而降。单俊来大喊一声:“不许伤害林姑娘!”接着纵身一扑,又将林湘妆给扑倒在了地上,用他自己的身体牢牢地护住她,而他的身上,便“嘭嘭”“咚咚”之声不绝。他也不吭一声,只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