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地在那片光晕里,叫她,角落里的白云裳抬起头,迷蒙的眼睛去望,却只望到一片苍白的光亮。“你是谁?”白云裳努力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去触碰那个人,想从那片光晕里走出去。明明四面都是路,却仿佛在空气中有无形的玻璃墙横亘着,她撞着这里,撞到那里,就是怎么也走不出去…………时差。中国此时还是凌晨4点多。司空泽野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看到阿斯顿马丁还奔驰在漆黑的夜色中,两个大车灯散出的光芒将路段照亮了。满头的汗,他大口喘息着。马仔见他醒了,立即递过去一瓶水:“少爷,又做噩梦了?”噩梦,梦见白云裳浑身是血地躺在浴池里,对他喊救命……司空泽野用力摁住眉心,长时间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让他的头昏昏涨涨的疼。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好觉,而哪怕是短暂的睡眠,都是噩梦——各种各样白云裳出了意外的噩梦。每当惊醒,他都一阵一阵地发寒,连背心都是冷汗。整整一个星期过去,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差点要将s市掘地三尺——司空皓然做了手脚,让机场的记录显示白云裳搭了那班飞机回了s市,又故意放了假消息,让司空泽野的人顺着这条线在机场打听时,被频频误导。等到司空泽野查出这一切都是幕后操纵,已经浪费掉了一个星期!阿斯顿马丁在幽暗的夜里如鬼魅穿梭。司空泽野冷冷抿着唇,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提醒着他长久没有进食的饥饿。马仔递来食物,他却并不接过。“少爷你完全不用担心,既然有人故意将白小姐藏起来,证明她暂时是安全的。”有这个能力躲避司空泽野,又对白云裳有兴趣的人,目前只有——司空皓然。他消失的时间跟白云裳的时间正好吻合。可是明知道她有病,尤其是白云裳!为什么放任不顾?难道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今天是白云裳消失后的第三十天!如果停止用药,今天就是她的死期!车内传来司空泽野紧张的呼吸。他摁住胃部,绞痛让他难忍,云裳,云裳,你竟敢傻到寻死,我不会放过你!…………白云裳听到美妙的音乐从天际传来。那音乐仿佛是一道门,在白云裳混沌的世界中缓缓打开,蔓延出一条通天之道。她下意识顺着那道路,聆听着音乐往前走。走啊走,音乐声渐渐近在耳边,是肖邦的《第3号练习曲e大调—离别》……灵动的双手在钢琴键上一路流泻。这是法国某个知名的大教堂,整个教堂是镶嵌着五彩玻璃图案的半球形。弓形的天顶。正前方高耸的塔楼为笋状,每个塔楼里,都调绘着一个不同神祗的雕像。窗户为植物的叶片式,也镶嵌着五彩玻璃图案。正门上为大圆形的玻璃蔷薇纹样,若干层次逐步向内收缩的门道,每层均有雕像。在宽阔的道路两边。50个穿着洁白礼服的儿童唱诗班正在歌颂祝福诗经。他们手握花捧,头戴花环,肩背翅膀,声音仿佛天籁,又如泉水叮咚。诗声反到天顶,空空荡荡的传来。神父手捧圣经,用法语虔诚做完祷告,回头问:“我愿意。”一个不属于白云裳的声音替她响起。“我愿意。”空荡的教堂,层层叠叠的长椅中。唯一的观众丝菲站起来,眼睛还是红肿的,轻轻点头道:“愿意。”【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儿童唱诗班又开始歌颂起来。钢琴曲的旋律也跟着变了。但是在白云裳的脑海中,那盘旋的琴声依然是《第3号练习曲e大调—离别》,经久不息。她慢慢睁开眼,强烈的金色光晕覆盖在她的眼中,她轻轻转过头,看着那架钢琴。仿佛那里就坐着一对正在双弹的男女。男人高大英俊,侧脸如古希腊绘制的神祗。他是那么自信,自信到了巅峰,全身上下散发出强大气场,将钢琴曲发挥到极致。忽然,他仿佛是注意到她看到他的目光,回过脸来。那目光深情得,就算是这个世界都能塌陷进去……“云裳,”另一个声音叠起,响在她头顶,“醒了么?”白云裳眯眼,视线模糊了下,又渐渐清晰后——看到钢琴前的司空泽野变成了一个美丽的修女。“云裳,你真的醒了?”头顶上的声音也变得真切。这里是哪,她全身好疲惫,好累,头好昏……白云裳转过头四望。五彩玻璃天顶,层层叠叠的长椅,住在小塔楼里的神祗,穿着黑袍戴着十字架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