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裳全身一震,颤抖着,猛地睁开眼,一身的汗水。那大教堂里的光影仿佛是真实的,清晰地在她眼前回放。她眨了眨眼,看到床柜上摆放的人面假皮还有胶水等工具。她微微赫然。脸上黏糊糊的,又有一丝舒服的味道。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光滑细腻的稠感,是属于她本身肌肤的感觉,五官的凹凸,也是她自己的脸?其实这个时间她受熏香的作用,陷入昏迷状态,除非很重的刺激,她根本醒不来。可是那个梦,带给她大量的悲伤让她想要逃离现场。她不断不断地自我意识想要醒来,脑皮层被那种悲伤不断刺激中,于是清醒了。白云裳怔然地盯着面前的一切。缝纫机,衣柜,大床,墙壁,一切都是熟悉的。房间里空荡冷清,没有别人,连连寸步不离地留守在这里的佣人也不在。但椅子上隔着的司空泽野的大衣。以及床柜上的面具等……这一切,都显示他们是暂时的离开。白云裳意识到那个婚礼不过是个梦境的同时——跌撞着从**起来,跑进浴室,看到镜子里属于“白云裳”的脸……震惊,诧异,惶恐。此时的白云裳,就仿佛世界被劈开成了两半。她退后着,不敢置信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白云裳的嘴角勾起来,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她仍然还是在做梦对不对?司空泽野没有发现她,对,他没有发现,这只是在做梦。她像催眠那样说服着自己,可是,紧紧攥着拳的掌心,清晰地传来痛感。这不是梦啊——!门外忽然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地下室有三道门,最外面是一道非常强悍的大铁门,每次拉开,都会发出嘎吱的厚重声响。三道门被打开后,高大的身影走进室内。冷漠,冰冷,就像黑夜的暗影,带着令人畏惧的魅惑之气。司空泽野深谙的目光落在**。白云裳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躺着,双手交搭在腹部上,完全的公主睡姿。丝质的长裙在灯光中有点隐透,若隐若现地照着她妙曼的曲线。而她的脸,更是绝艳的美。在夜色中美得妖艳,骇人,不真实……司空泽野走过去,手指眷恋地在她的脸上游走,黏黏的精油已经干了,完全被她的肌肤吸收。如此下,她的皮肤更是柔嫩水灵……司空泽野开始脱去身上的衣物,赤果着强壮的身躯走进浴室。白云裳躺着,身体彷如一尊僵硬的木雕。大门响起动静的那刻,她飞快地回**躺下。她为什么要装睡?为什么不敢直接盯着他,与他对峙!她在怕!一种无名的恐惧幻化成了野兽,在她的身后追赶着她。怕不知道以何种面目面对他?更怕心里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他早就认出她了!巨大的情绪让她的身体无法平静——她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听到司空泽野走进的脚步声。软绵的大床动荡,他在她身边躺下,一只手开始探进她的睡裙里,抚摸她,熟稔地与她亲热。白云裳全身一颤,反应过于激烈。那只手一顿。白云裳知道她已经装不下去了。要被发现了!全身紧紧地绷起,她是否马上就要睁开眼,面对他……白云裳紧紧抿着唇,听到司空泽野试探的声音在她耳边叫了两声,她不敢有回应。可紧紧绷住的身体和颤抖的睫毛,却泄露了她醒来的事实!耳边响起打火匣的声音,紧接着,鼻前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白云裳猝不及防地吸了进去,闻出这是司空泽野必然每晚必点的熏香。她原以为这只是有助于她睡眠作用的……原来,它其实是……空白的脑袋想不到更多,白云裳身体放松,重新回归于那一片漂浮的沉眠状态。司空泽野放下熏香,眼眸深沉的,手心里有些微冷汗。第二天上午。下了一整夜的雨竟然在早晨时放晴了,天空湛蓝,水洗般明镜。冬日的积蓄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特有的暖色,玉树冰晶,童话般的世界。这久违的暖意却没有传透到城堡的地下室。白云裳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懵懵懂懂地走到浴室,看到镜子里那张已经戴回“安琦拉”面具的脸。最坏的答案证实了。她双目空洞地盯着自己……她真的很蠢啊,早应该想到,她的左脸一直贴着创可贴,以司空泽野的性格,怎么会不撕下来看?她一次次地在心里侥幸……侥幸他对她没有那么关心,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侥幸她又一次蒙混过关了。蜷缩在浴缸中,她无助地抱着膝盖,泪水大颗从眼中滚落下来。在他面前弹钢琴,跳芭蕾,吃不喜欢的菜和蛋糕,做着和白云裳性格截然相反的举动……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他了?她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司空泽野不笨,他是最精明的狐狸,也许早在见她第一眼就已经认出她来了!她以为的试探,实则是他对她的惩罚!而现在,最大的惩罚就是,他要跟卡米尔结婚,还让她亲手为他修改新郎服,当他的伴娘,亲自看着他们走进婚姻的殿堂!白云裳用力咬住唇,手指紧紧地掐住掌心,全身无法名状的痛苦,让她咬得下唇出血。她想要让自己的思绪冷静,可她怎么也冷静不下来!1年后,他们再度相见了。可是老天对他们开了个最大的玩笑。她不认他,他也不认她。她是因为苦衷,而他是因为不可原谅!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