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我在幽闭期间想过无数次。他是杜微门下,西日昌的同门师弟,他出现在南屏山下,抱着药王鼎来到我身边,接连三日辛苦配药又引我往临川陷阱,最后关口送我往对岸道明身份。而眼前的苏堂竹哪里还有当日清涩毛躁的少年影子?除了血污还是血污,皮开肉绽的他连站都站不起身。我飞身而走,听到身后一声短吁,仿似他放下心石。可我还是回来了,须臾后我打晕一个看守拖进死角,扒了衣裳后重新出现在苏堂竹面前。“小猪……”他眼中闪过晶莹,又迅速暗淡,“你回来做什么?我只会拖累你!”“男人少婆婆妈妈!”我翻手印拉开铁栏,钻入牢房给他套上衣裳。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鞭伤、烙伤、夹伤,几乎体无完肤。背上他,我重又出地牢。天刚明,轮值的皇宫侍卫还未换岗。我蔽身于回廊后,左右寻思后决定不逃出宫外,在宫内觅个安全隐蔽的地儿等风声过了苏堂竹伤势恢复些再出去。“小猪,你不怕我是奸细,是师兄故意把我弄成这样,留下来困住你的?”他在我肩上轻声问。我听到左侧来人,飞速转位,闪到了女墙下。明媚的夏日阳光散发越来越高的温度,我背着苏堂竹东寻西找,最后潜入了浣衣房。轻放下他,我转身看见他眼睛红了,这一路纵然我尽力不牵动他的伤处,但他却始终在我背上颤栗。“很疼吗?”苏堂竹嘶着声道:“小猪,你怎么这么蠢?同样的苦肉计你还吃第二次?”我当作没有听见,只细细检查他的伤势。这一查,我倒吸一口冷气。除了一身的外伤内伤,他经脉尽断,修为全失,已是个废人!“好狠!”世上如何有这样的苦肉计?“你带着我,永远都离不了大杲!当日我叫你往南越去,你为何不听?”苏堂竹幽怨道,“我师兄的手段和心计都一样毒辣,他觊觎你的神功,硬逼软诱,无所不用其极,你有多少能耐能逃得了,藏得住?”我心思,他既是药王门下,继承药王鼎的人,难道就没有治好自己的可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小猪!”我一怔,默默的望了他许久。泪混着血从他脸上流下,也许是天气热了,我第一次感到大杲的皇宫是温暖的。“究竟是为什么?”我伸手渡他气劲,为他镇痛,舒他内伤。他竭力挣脱,但已是废人的他如何能挣开我?苏堂竹阖眼,胸膛起伏片刻后,低低的说了一段。原来早在西日昌夺权篡位前,他已从多方线索中判断出我身怀的绝技正是当年风传的天一诀。他自知从我身上难以硬取,就遣苏堂竹来骗。苏堂竹信以为真,而我确实见他危难而不救,杀人手段残忍而血腥,直到临川河道旁我放马舍他而去。苏堂竹因此背弃了西日昌的命令,策马救下我后却道破自己身份放我南行。“那日你我临川分手,我不敢回去见他,师兄的手段我最清楚不过,我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他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只得带着药王鼎躲入深山,本想过安稳的隐居日子,师兄却以为我得了你的天一诀,找地方潜心修炼。他捉回我后严刑拷打,可我哪有天一诀给他!恩师仙逝前交代他好生待我,可他……”说到此,苏堂竹已哽咽。我握紧了拳头。“他就这样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