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炎夏的由头,钱后的葬礼二天里就全办完了。她没有谥号,至死就是钱皇后。谁都知道这是位失宠无势的皇后,生前死后都不被待见。所以没有人关心钱后的葬礼,所有人都在关心,新皇后会是何人。朝堂上大臣提议另立新后,宫廷里各人暗自揣测。找我的人多了起来,乘西日昌早朝时,不少妃嫔都派人来请。我只应了一位,柳妃。出昌华宫,我还从容的带了孙贵人出宫透风,成天价不能外出闷坏她了,半道上孙文姝试探着问:“柳妃娘娘与大人故识?”我答:“能在宫廷里站住脚的女子,都很聪明。”想了想又道:“她还有几分人情味。”孙文姝听进去了。走了没多久,前路就被人拦了。几人中有张熟面孔,我仔细一看,不是仙雯吗?那不用问,仙雯身旁婀娜多姿的年轻贵妇就是胥嫔了。“奴婢见过西门大人,这是锦楚宫胥嫔娘娘。”仙雯上前行礼,而后介绍道。孙文姝一惊,却是望我。我皱眉,一个胥嫔有什么好惊的,又非钱后能要她小命。胥嫔向我微微躬身,余者行礼。我欠欠身,算回礼了。只听仙雯问:“敢问大人,这位是?”我淡漠的答:“昌华别院,孙贵人。”胥嫔立时盯住了孙文姝,而仙雯却一副震惊的呆看我。“有事吗?无事我们走了。”我道。胥嫔一怔,乘她想词,我赶紧走人。孙文姝向她微一点头,快步跟上了我。“娘娘!”身后的仙雯忽然喊道,“娘娘请留步!我是仙雯啊!娘娘……”“管好你的人,胥嫔。”我转身投了仙雯一眼,她面上半是悔恨半是激动。我的声调始终未改,叫她认出了我。孙文姝惧怕的望我,我对她缓声道:“我们走我们的。”胥嫔斥骂仙雯,后者再无声音。我走了很远,还能听到胥嫔的话。“吃里扒外的贱婢,我还真信了你,跑来讨好西门,结果你倒会算计,当面就巴结孙贵人……”胥嫔不知仙雯口中的娘娘是我,她误以为仙雯在喊孙贵人。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我发觉孙文姝还在发颤,这大热天的,有什么可冷?“你怎么了?病了?”我停下脚步问她。孙文姝面色发白,看似快站不稳。我扶她一旁回廊坐了。“那我们坐一会,今日就不去见柳妃了。”我淡淡道。孙文姝望了望我,欲言又止。我道:“有话就说吧!”过了很久,她才极细声的道:“胥嫔娘娘有些像一个人。”我一怔。虽然孙文姝没再说下去,但她已然说透了二件事,一是胥嫔的容貌几分像我,二是她猜到了我就是那位死去封后的贵妃。片刻后,我沉吟道:“你声音倒像蚊子嗡嗡,我没听着。既然不舒服,那就休息会吧,不要多说不要多想,我陪你坐一会。”孙文姝渐渐平复下来,又过一会,竟鼓起勇气道:“大人,你是好人。”我苦笑了下,我真是好人吗?还是她赖我鼻息,给自个的处境安上个“好人”。我唤来个路过的太监,命他跑一趟柳妃的弱柳宫,说下改日再访。当日午后,从朝廷上传出西日昌将迎娶南越公主的消息。负责此事的臣子是万国维,这叫我联想起那日钱后死讯传来,他口中喃喃的一句“节骨眼上”,而西日昌当时跟了句“死的不好”。如此推想,这一君一臣早定下了大杲与西秦的联姻策略。西日昌打发我去处置钱后一事,另一方面是不想当我面谈论他的婚事。其实这又何必呢,我何尝在乎。我倒很想听听,他如何算计自个未来的妻子。一步又一步,西日昌走得很稳,我只为南越的公主惋惜。西秦的公主嫁大杲为后,帝死后废,强被纳入新帝宫闱,最终的下场是惨死,那南越的公主又会好到哪去?午后轮我当值,西日昌一直在观察我眼色,而我始终波澜不惊的站他身旁,这乱七八糟的与我何干?我关心的既非自个受不受宠,亦非八字一撇都没的皇子。我关心的只是西日昌走得稳不稳,好不好,日后我能不能得偿所愿。这男人够坏够色,待到偏殿内只剩万国维一臣时,他的手悄然递到了我臀后,贴着一动不动,热力却传了过来。“臣以为,南越极其重视此次联姻,吾皇连丧二后,未立太子……”我微微调整呼吸,虽他一动不动,但身后多个热物,着实讨厌。“臣以为,南越良臣不少,对蛮申水灾一事,必有争议。前有西秦公主之鉴,担忧顾虑在所难免……”不知西日昌有没有在听,我斜眼过去,倒一本正经。我偷偷挪移半步,那手便狠狠的抓了一把,我上身一僵直。万国维顿了顿,居然道:“陛下要抓牢!”西日昌这才放开了我,笑道:“国维之言,此句尤佳。”我垂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