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西日昌依然很受用。与倾城苑妈妈说的男人抽身无情截然相反,他抽身后抚着我的背道:“叫我昌,姝黎。”我浑身半是汗半是他留下的痕迹,力乏神昏。迷糊了一会,我才低低唤了声。也许对我的迟疑不满意,他掐了我一把。我口中逸出一声。他又揉了我一把,最后无奈的躺平。我慢慢转身,搭一手放他身上,开始吹枕头风。“昌……我们什么时候过过招?”他握着我的手道:“怕你现在不行。”“就跟那日不用气劲和阿大阿二交手一样,可以吗?”他沉吟道:“那日我看的不是身法,而是他们的配合力,应变。”“哦……”也是,他自个起码准武圣的实力,若看人武力,几招即可,不会看了那么久。“你真正的武力不在寻常武者的身法、气劲上。何况我怕跟你动手,动到后面,定是将你吃了。”他忽而低声暧昧道,“旁人是不知其中妙处的,可看在我眼里,痒在心头。矫若惊龙逸态横生,盈盈秋水鬼魅灵动,你其实就是个香饵,看了就忍不住想抓住逮住,连皮带骨细细嚼了,而且你这香饵香毒太厉害,每一阵子都吃出不同滋味,结果是无论吃多少次都想再吃,吃来吃去还不给人吃饱,吃不饱就更惦记着。我能忍住不跟你过招,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将头靠在他臂上,静静的思索着。以往他每每摆布的我自觉堕落,甚至有几次败德武道以气劲满足极至的快感,表现出**色之人极其下流的情欲,但这**色之人,却一直回避与我过招,抵制住了内心一部分的欲望,可见他素来都清醒欲望是个什么东西。在他看似放纵无度的寻欢作乐中,也一直有所保留。这不仅仅考虑到我的承受力,也有他自个的因素。换而言之,他在最荒**好色的时候,还是清醒的。他知道他在做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一个男人,若连自个最强的欲望都能控制住,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他做不到。既然枕头风没吹着,吹到别处去了,我只能自个研修。当上午我抱着琵琶步入演武场后,场中几乎所有侍卫都变了脸色。我想他们心里必然在说,闹心烦人的来了!昌华宫当过差的侍卫都被我琵琶乐音荼毒过,西门大人的名讳不能谈论,容貌不能谈论,跟陛下的二三事不能谈论,但难听的琵琶曲可以随便乱谈。我曾听到过这样的论调,贞武皇后一曲杀人无数,西门大人异曲同工,只是宰的是耳朵。不理会众人的神色,我抱着琵琶越身到一根木桩上,场中侍卫像潮水一般退走。我盘腿坐下,匿气后,粗豪的乐曲响彻演武场。破除万事谁能判功过?倒是断送一生。山高水远春去秋往,哪里管得上旁人笔我?花病春愁何需自怜,杯行到手饮一樽。虽然曲音粗鄙,但曲意却透出男儿血性,率性妄为的豪情,一时间,演武场上人人伫足,跑的人不跑了,躲的人不躲了,纷纷静听这一曲改自西江月的琵琶曲。我暗忖,似乎多日的摸索,我终于寻出合适匿气又遂我心境的曲调。也只有面对演武场上的武者,才能畅快奏响此曲。天下人,有才乃骄,恃能而傲,武者亦不例外。哐当琴曲,奏响的是武者的荣耀。为何而武?当真是铲强扶弱还是强身健体?武道所求,惟有天下第一。倘不能绝世便走任性一途,以我之武扬我心意,以我武道独行天下。今朝花开折一枝,酒行手畔来不拒。我即是任性武道,不然也不会剑走偏锋,以武入音。文人其文若人,武者其武是性。文章再巧妙,也难掩本性,正乎?邪乎?满篇的奸盗荒唐传世,满目的高风亮节入土,为的哪般?武力再高强,也隐藏着各自武道,仁乎?恶乎?不杀一人不染一滴鲜血名扬天下,斩落千头魔鬼凶残为人不耻。借刀杀人衣不染血,将军千斩敌惟有望风而逃。这究竟是谁人的武道?妃子血音绕四周,本无风的炎夏因琴起风,似有若无,拂过木桩,拂动我衣裳。意气所致,以音出武。果不似西日昌的慢哉悠闲,而是疾来驰去,同我偏激。我所坐木桩一阵颤动,又归平静。